會面
顧曼路和秦懷德依偎在一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輕輕撫摸,兩人低聲耳語,淺笑歡聲。賀九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冷眼看着他們倆。
今日是訂婚的日子,雙方的家人都必須出席。俞老爺子和秦顯,秦家上任家住,秦懷德的爺爺在一起說話,兩人都是場面上的好手,相談甚歡,根本看不出秦家開始根本不同意這門親事,也沒有看上顧家。
賀晞姍姍來遲,一身白色Chanel套裝窈窕又正式,推門而入,除了長輩之外其餘人紛紛站了起來。
顧曼路扶着肚子站起來,“姐,你來了。”
“嗯。”賀晞坐到沙發上,秦懷安湊了過來。他長相偏秦家人,大氣又英俊,五官很立體,一笑又有秦家其他人沒有的親和。
“賀晞姐,聽說您最近在和懷石合作?”秦懷安坐到了賀晞的旁邊。
賀晞眉毛一挑,“你想說什麼?在我這裡來刺探情報?”賀晞不討厭他,平時也常打交道,兩人較爲熟稔。
秦懷安一笑,“看您說的是什麼話呀,我這不是想讓您幫我和我小叔搭個橋?有好處別您一人獨享啊!”
賀晞笑得很是暢快,“你自己的小叔你不好開口,難道我就好說了嗎?”
“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叔不待見我們秦家人,我去說不是找打捱嗎?他如今風頭正盛,我要是去惹他我還活不活了?您幫個忙?”
賀晞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你都不敢和他開口要我怎麼去說?全程讓助理協辦?你丟不丟人!”
“我小叔呢,他脾氣的確不好,可我脾氣好您是知道的啊!您只要幫我牽上線了,不管是捱打捱罵,我都認了!”
“就這麼想錢?”賀晞斜睨他。
秦懷安說:“錢倒是小事,我比較想像他一樣,一朝功成天下知!現在在這個圈子混的誰不想搭上我小叔?我比起那些不知底的人還算是有幾分可靠吧?”
“既然你已經有這種覺悟,我倒是可以幫你說說!”賀晞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懷安爽朗一笑,“賀晞姐,多謝了!”
賀晞點點頭,秦懷安眼睛一轉把目光放在旁邊的賀九身上,他擡了擡下巴,說:“這是?”
賀晞說:“我妹妹,賀九。”
賀九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平淡如水幽深不見底,秦懷安莫名一抖,說了一句趕忙起身離開了。
“這小子居然怕你?”賀晞驚訝。
賀九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兩家人會面的地方選在S市最高檔的金光大酒店,所以碰上秦厲行完全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賀晞有些痛經,她從洗手間走出來下腹直往下墜,一頭撞進秦厲行的懷裡更是頭暈眼花。
“秦總。”
“你們先去吧。”秦厲行對着隨行的人揮揮手,一羣人頷首離開。
賀九手腳也沒勁兒得很,她推了推秦厲行,他把人從懷裡拉開打量她的神色。
“不舒服?”
“嗯。”
賀九眉頭一皺,她晃了晃右手,說:“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
秦厲行手一鬆,他說:“抱歉,忘了。”
被他握過的地方溫熱一片,賀九揉了揉手腕,說:“真巧,難得一次出門就碰上了你。”
“你不想見到我?”秦厲行一笑,眼睛斜上挑,顯得有些浪蕩又有不可忽視的氣質。
賀九莫名的耳朵一紅,這句話的歧義太大了,她不想回答。
“我先走了。”賀九說。
秦厲行擡腕看錶,他說:“在和家人吃飯?”
“和你們家的人吃飯。”賀九糾正他
“是嗎?那我也去看看。”
秦厲行長腿一邁,走在前面。賀九一頓,單手覆在小腹上跟了上去。
裡面歡聲笑語一片,秦厲行推門進去,整場都安靜下來了。坐在上首的秦顯老爺子明顯很激動,他的嘴角動了幾下。
秦懷德的父親,秦家老大秦聞天站起身來,他笑着說:“老幺來了啊!”
秦懷安立馬起身給他小叔讓座,秦厲行也不推辭就坐下了。秦懷安的臉笑得跟一朵向日葵似的,站在秦厲行後面,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秦厲行的兒子呢!
秦厲行說:“你們該繼續就繼續不用管我,我坐一下就走!”
賀九從外面進來,衆人的目光早已看不見她,全都聚集在了焦點的中心位置。她拉開凳子坐下,正好跟秦厲行坐在對面。
他對着她一笑,“九小姐看起來更漂亮了!”
賀九嘴角一勾,暗罵他無恥。她捻起筷子夾了一片醋溜白菜,並不理他。
賀晞暗地踹了她一腳,賀九咬上了自己的舌頭。俞老爺子爲自己外孫女的不識相暗自暗惱,他開口說:“老九脾氣不好,厲行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啊!”
顧曼路撫着肚子靠在母親的肩頭,她聞言坐起身來,對着秦厲行溫婉一笑,她說:“我這妹妹打小就不愛理人,小叔不要生氣。”
賀晞哼了一聲,“我到不知道你這麼瞭解老九,比我這個親姐姐還了解?要我說孕婦嘛,還是多保養孩子重要。這些事情就不該你操心了!我說的是吧,秦總?”
秦厲行點頭,顧曼路眼眶一紅,秦懷德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想吃什麼多吃點兒,不要餓
着了。”
秦老爺子看着秦厲行,想開口又不敢開口,怕他一出聲秦厲行就拂袖而去,眼睛像粘在他身上似的,連遲鈍如賀九都發現了。
秦顯年輕的時候也是雄霸一方的商業巨頭,他風流多情債,秦厲行就是其中的一個私生子。他和母親從小生活在秦宅,上有秦大夫人的手段下有見風使舵的僕人們,他們母子過得並不好。等到大兒子秦聞天漸漸接管了秦家,老爺子又因爲大病徹底倒下了,秦老夫人大概是以爲老爺子不會好轉了,索性把剛剛成年的秦厲行和她母親趕出了秦家。她大概沒想到老爺子後面會病癒,也沒想到秦厲行會帶着母親去港城闖出一片天地,變成今日的秦厲行。她唯一預料到的應該就是秦厲行的母親會死吧,那個紮在她心上二十餘年的女人,離開秦家煙消雲散了。
閒聊了幾句,秦厲行起身準備離開,秦懷安立馬跟了上去。
賀晞哂笑,她說:“秦家大概只有這個老三能毫無顧忌的去拍秦厲行的馬屁了!”
秦厲行纔回到S市的時候老爺子就見了他一面,秦氏父子三十餘的恩怨終於當面鑼對面鼓的敲了起來。
老爺子身體還算不錯,他只是有些傷感。人老了就不如當年心硬了,看着這個最爲肖似自己的兒
子,他滿腹愧疚。
“你只要回來,你大哥的位置就是你的!”老爺子承諾他。
秦厲行並不領情,他站在懷石的總裁辦公室,S市最高的寫字樓,俯視衆生。
他說:“你現在能給我的我都有了,不必你來施捨。”
老爺子說:“這不是施捨,這是一份責任,作爲秦家的家住的責任!我有很多兒子,卻只有你一
個像我!”他想讓秦氏更近一步,而能完成他心願的最佳人選就是他這個小兒子。
“我不像你,你能拋棄妻子可我卻做不到!哦,對了,我媽媽不是你的妻子,她只是你的情人,一直到死都是!”秦厲行說的雲淡風輕,卻猶如密密麻麻的飛針向着老爺子的心口而去,那個跟着他二十餘年的女子,他們早已陰陽相隔。
“你回來,秦家偌大的家業都是你的!沒有人再會說你和你母親的閒話,我也可以把你母親扶
正。”老爺子有些激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渴望的情緒。不僅因爲秦厲行是他愛的人的兒子,更因爲他的經商才能,他的卓絕手段。即使退出這麼多年,他依然能聽到外面對他這個小兒子的交相稱讚,以及他大兒子每每提起小兒子從內心而發的忌憚。
“堂堂男兒在世爲何要憑祖業立業?雖赤手空拳,但你的那些東西我早晚都會掙下!”秦厲行轉頭看他,他年輕力壯英氣逼人,他卻早已垂垂老矣已是暮年。他說,“你的那些錢留着養老吧,畢竟我是不會履行作爲兒子的義務的!”
秦氏父子,大概從秦厲行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他們父子親緣太淺。秦厲行羽翼豐滿早已過了需要父親保駕護航的年紀,秦顯卻是越老越渴望父子親情。
直至後來,秦厲行問賀九她會不會覺得他狠心。賀九是怎麼回答的呢?她想了想才說,“你對我都是如此,更何況其他人呢?”
此話甚有道理,秦厲行點了點頭勉強接受了這個答案。
賀九躺在牀上看書,姆媽給她遞了一個熱水袋放在小腹上。電話響了,賀九伸手接過電話。
“喂,哪位?”
“睡了嗎?”秦厲行說。
賀九耳朵一紅,她坐直了身子,“睡了。”
“真的睡了?我這裡有一幅吳道子的真跡,本來是要送給你的,既然你睡了我就不打擾你了。”秦厲行準備掛電話。
賀九說:“你要是真心實意送來難不成我還會不收?”
秦厲行的笑聲在電話那頭響起,賀九的臉漸漸成了粉色。她說:“怕你當了冤大頭被人騙,你拿
過來我幫你鑑定一下!”
“想要?”秦厲行笑着說。
“嗯。”
“想要就出來,我在俞宅的門口。”秦厲行掛了電話。
賀九掀開被子下牀,姆媽趕緊給她拿來了長長的羽絨服,“這麼晚了還要出門?”
“就在門口,您先睡吧。”
賀九在睡衣外面套上羽絨服往外走去,姆媽上前把熱水袋塞給她。“外面這麼冷你帶着出去吧,沒事的。”
賀九順手一接,匆匆忙忙的往外面走去,吳道子對她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九小姐。”門衛奇怪的看着她這個時候出門,順着她的腳步望過去,一輛低調的SUV停在門路對面。
賀九打開車門坐進去,“畫呢?”
秦厲行睜開眼看她,“頭髮是怎麼回事?”
賀九摸了摸頭髮,說:“剛纔躺亂了,沒事。”
秦厲行伸手幫她理順頭髮,賀九彆扭的一躲。“你別碰我,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秦厲行笑着說:“我也不行嗎?”
“你又有什麼特別的?”賀九疑惑的看着他。
秦厲行說:“有啊,我有吳道子的真跡。才從美國拍回來的,要是不要?”
賀九打量了他半響,兀自伸手從他身後拿出長長的匣子。手指劃過他的腰眼,和他的黑色襯衣親
密接觸了一下。
“外面說九小姐多麼冷漠多麼不近人情,我看九小姐明明熱情得很嘛!”秦厲行後靠着座椅,一本正經的笑話她。
賀九不理他,她心急的打開匣子抽出畫卷,秦厲行把車內的燈打開,賀九整個人都被畫吸引了。
秦厲行擡手扶在她後面的座椅背上,長腿交疊休閒的坐着,他看着她一點點變亮的眼眸,心裡覺得不枉他讓言清那小子搜尋這麼久。他長臂伸展,猶如抱她入懷,她卻沒有絲毫察覺。
“借我賞幾天吧!”賀九擡頭,眼睛亮晶晶的。
秦厲行多壞啊,他嘴角一勾,說:“三千萬拍來的,你亂壞了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我會好好保管它,絕對不讓它有絲毫的破損!”賀九趕忙承諾,她一臉希冀的看着秦厲行,滿滿的都是誠意。
“可以是可以.....”
賀九抱着匣子忍住欣喜,“謝謝你啊!”
“但銀行借貸也是要收利息的吧,何況三千萬被你抱走了我不取點兒什麼押在我這裡?”秦厲行說。
“我沒帶什麼貴重物品出來,你想要什麼我讓人送給你好不好?”賀九難得會跟人商量,她卻願意爲了一副畫跟人放軟了語氣,耐心懇求。
秦厲行想了想,他一眼看到了賀九里面的半截衣袖,“你裡面穿的是什麼?”
賀九低頭,疑惑的說:“睡衣啊。”
秦厲行說:“袖子上是什麼?”
賀九挽起袖子露出白色的睡衣,衣袖上繡着青色的竹葉,“這是我姆媽繡上去的,挺好看的,你也想要嗎?”
“你會繡嗎?”秦厲行問她。
賀九說:“會啊。你如果把這幅畫借給我,我可以給你繡個屏風!”
秦厲行眉毛一挑,不知道她還要這樣了不得的本事。
“我不要屏風,我就要這樣的,你這樣的!”秦厲行伸手撫上了她的衣袖,摩挲着上面的竹葉。
“啊?”賀九有些不懂他,“你確定你不要屏風要這個?”
“是,你做不做?”秦厲行收回手。
賀九覺得給一個男人做睡衣挺奇怪的,她尷尬的摸了摸手上的匣子,心裡糾結了半響,咬了咬,說:“好,你想要什麼樣的?”
“隨便,由你任意發揮!”秦厲行慷慨的說道。
賀九好看的眉毛皺成了兩條糾結的蚯蚓,她抱着匣子,頓覺有些割手!
做不做?感覺好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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