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我不甘心!”冤魂說罷,掀翻地上供品,吹滅香爐,眼前頓時一片狼藉,仙姑與她談不攏,便要出去,就聽盧正寧扒着門縫往裡遞話:“仙姑制服了它,我出二百兩銀子酬謝。”
仙姑停都沒停一下的往外走,盧正寧一咬牙,“五百兩!”
“一千兩,再造一座生祠供奉,我便將這鬼收了。”仙姑腳不停的講條件,並不給盧正寧考慮的時間。
盧正寧一聽要花費這些許銀子,便肉疼的不捨得,這時茜娘甩開丫頭走了過來,一把推開房門,因嗓子難發聲,也不說話,只指揮着大丫頭把仙姑往外攆。
仙姑一愣,腳下踉蹌,而後嫌棄的躲開丫頭們的手,道:“且不用你們碰我,晦氣!”說罷果真就朝外頭去,在盧正寧看過來時,仙姑露出個古怪的表情,隨即快步離開。
盧正寧不知道的是,那仙姑出了門,便讓轎伕不用管她,她要去附近辦事情,轎伕樂不得不用出力氣又有錢拿,歡喜的散了。仙姑低頭看了眼鳳尾扇上似被重物碾壓過的細鈴,臉上發白,伸手摸出兩張黃紙,就在巷子裡用手撕了兩個紙片人兒出來,一男一女,貼在宅子的後門上,又去前街買了只大公雞,腳上綁了紅線拴在了宅子前門的石墩上,這才又叫了轎子,坐上去,道:“不許回頭,徑直前頭去。”
擡轎子的看她妝扮便知是神婆,不敢得罪,一徑走了償。
再說茜娘打發了神婆,見竹偶掙着鎖鏈面容扭曲,與在夢裡見到的一樣,心裡有些害怕,卻更惱怒,從遇見春曉開始,嘲笑、難堪、譏諷、傷心接踵而至,統統都是春曉給的,原本她好好的千金閨閣,全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茜娘臉皮通紅,呼吸急促,心中多少不平要說,卻被眼前這個人害的說不出來,當下一揮手。
盧正寧就見一個丫頭拎着個桶進來,不知道茜娘要幹嘛,卻見那丫頭把桶裡的東西往春曉身上潑,初時以爲是水,後頭聞着味,驚道:“你潑桐油做什麼?”上前就把茜娘拉住質問,茜娘卻不管他,只笑的陰毒,又一揮手,卻沒有丫頭上前點火,畢竟生燒活人,誰敢?
茜娘推開盧正寧,從丫頭手裡搶來火摺子,吹着了火,便要往竹偶身上扔,盧正寧見狀忙搶了回去,將茜娘推倒在地。茜娘愣了愣,當即紅了眼睛,一鼓作氣的又朝盧正寧撲來,只她本就不是盧正寧的對手,這樣撕扯竟把肋骨的傷弄的生生刺痛,她心下惱恨:“不如把姓盧的與春曉一道燒死,大不了做了寡婦重新嫁人,前朝寡婦公主再嫁的比比皆是,也沒什麼難看的,何況如今二人還未拜堂擺酒。”
想到這,茜娘忽地爬起來朝外衝,路過盧正寧身邊,把盧正寧唬的就要動手,見人徑直出門去了,才冷哼一聲,不去管茜娘,只與幾個丫頭交代:“把人看好了,她如今身上有桐油,你們切勿動明火,蠟燭也不要燃了,待天晚了,只在外頭房檐下多掛幾個燈籠便罷。”正說着,就聽身後房門傳來上鎖的聲響。
丫頭驚訝道:“奶奶把咱們鎖起來作甚?”
盧正寧轉頭,就見茜娘不僅把門鎖上,還把窗子也關上了,從外頭叮叮噹噹的釘上橫木,盧正寧眼皮一跳,忙到另一邊窗子要跳出去,猛地迎上一鐵錘,他一個不穩就朝後仰去,摔了個結實,就見茜娘陰冷的朝他一笑,咣噹關上窗子,緊跟着叮叮噹噹聲又響了起來。
盧正寧簡直要瘋了,朝外頭喊手下,“來人!……”
外頭的茜娘聞聽也急了,並不曾釘的多結實,急急忙忙朝窗子和門潑油,又去引火摺子,這時就見方纔定的窗子不住的被撞擊,那橫木竟然從中間斷裂,茜娘抖着手,好不容易把火摺子引着,就要往門上點火,那邊窗子一下被撞開,盧正寧探出半個身子,瞅着茜孃的眼神如同惡鬼噬人。
茜娘腦袋一片空白,知道盧正寧逃脫出來自己必然要吃苦頭,就在惶恐間,就見盧正寧立起眼睛喊,“敢燒死老子,看老子出去弄死你!”經他這樣一喊,茜娘手一抖,身側呼一下火炸了起來,火摺子掉落,把門點着了。
盧正寧嚇一跳,急忙跳出窗子,見茜娘一縷頭髮被火撩着,頓時燒的吱哇亂叫,心裡一時痛快,也不去管她,只讓丫頭趕緊把春曉從窗子送出來。
可丫頭們都不敢靠近竹偶,且火勢已起,從門縫裡冒出許多煙來,嗆的丫頭們流淚,駭然爭搶要從窗口逃生,盧正寧的手伸過來都被丫頭們當作救命稻草,爭搶着要借他的力爬上窗子逃出生天。
因窗戶高,盧正寧一個人阻止不了一羣人,有個丫頭爬上來被他推回去,口裡嚷着,“春曉出不來,你們都給爺陪葬……”可當有個豁出去的丫頭靠近竹偶,卻被竹偶來回掙扎時甩動的鐵鏈子拍到,當場斷氣後,便再沒有丫頭敢上前,於是又有丫頭爬上窗口。
盧正寧見狀改了主意,讓丫頭快些爬出去,然後打算帶着手下進去把人救出來。
茜娘燒焦了頭髮露出猙獰的頭皮,看盧正寧那副樣子,差點吐出一口血來,這才明白,什麼要報復春曉,不過就是沒得到的都是好的!
就在這時,也不知哪來的公雞打鳴,緊跟着天色變暗,沒一會兒衣襬飛起,起了大風,風吹的火大盛,丫頭們堪堪逃生,屋子裡哄的涌進大火,一股熱浪噴出窗子,將盧正寧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