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塔氣味難聞,繼鏡夢捂着鼻子說話,聲音也變得怪怪的。不過沒有人在意他的聲音,衆人的注意力都投射在屍塔上。屍塔之謎也許關乎人界乃至九界的存在,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斬風一如既往地無視惡臭,幾乎是貼着屍塔轉了兩圈。
「有發現嗎?」玄妤不敢走近,只能遠遠地高聲詢問。
「還是魔人。」
「又是魔人?」繼鏡夢、弒天和仲殲就像解除了束縛一樣,都衝過來看着滿地的碎屍嘖嘖稱奇,似乎什麼也不在乎了。
如果說珍珠丘的發現是巧合,那眼前的景象就是板上釘釘的鐵證,在魔域之外使用魔人的屍塊做爲材料,烽火臺的作用似乎更加突顯了,只是無法確認。
「嘿嘿!魔族可是下大本錢了。」繼鏡夢用劍挑着屍塊,眼中沒有同情,反而有種解氣的情緒,輕笑道:「找不到人類居然就用自己的族人,不過這又一次說明屍塔的非同小可,值得我們也下大本錢調查。」
「這裡離人類的生活區已經不遠了,魔人完全有能力弄些人類過來,但他們卻沒有這麼做,真是奇怪!」玄妤甩頭西望,臉上盡是惘然。
「也許,屍塔必須使用新鮮的屍體,而不是腐屍。」
「他們大可以抓活人過來。」弒天略顯冷酷的字眼,引來了三個人類的目光。他只得搔搔後腦,假裝看不見。
繼鏡夢心中一跳,望着斬風詢問道:「也許屍塔必須使用鮮活的屍體,又或者屍塔的建立有時間限制,必須在某一個時間內完成,因此魔人來不及進入人類的生活區域擄人,只得使用自己人。」
「有理。」
斬風的認同讓繼鏡夢信心大增。如果說弒天是斬風戰鬥方面的第一助手,繼鏡夢的智慧和分析力就是五人小組的軍師。
「北中南三線的屍塔各由一名魔人完成,一個人不可能進入人類生活區大肆擄掠活人,這應該是他們使用魔人的主因。」
仲殲附和道:「沒錯,魔軍曾經攻到這一帶,我還在附近和他們打過仗,那次死了好多人!」
繼鏡夢點點頭,「儘管有一個角塌了,但這座屍塔明顯比西面那些屍塔更高大,也更完整,與浩丘的屍塔極爲相似。這兩個應該是魔人最早建立的屍塔。魔人的肢體更加堅硬結實,腐爛成這樣,厚皮依然堅實,應該是這兩座屍塔比其他屍塔更高大的原因。」
繼鏡夢突然眼睛大亮,驚道:「也許魔人需要的不是屍體,而是靈魂,又或是死時釋放出的某種力量!」
「所以他們必須殺掉自己人?」玄妤問。
「也許吧!」
「魔人真狠啊!」玄妤喃喃地道。
斬風疑惑的卻也是這一點。聖天之力並不噬血,蝕人是純正的聖天信徒,卻不是一個噬血的種族,對屍體更沒有任何興趣。他們會從屍體中抽出靈魂,魔人這麼做並不能完全解釋爲聖天之力的作用。
難道,屍塔是引導聖天之力改造靈魂用的?
斬風心中大動,靈魂與軀體不同,靈魂沒有生命力,因此不會牴觸聖天之力的侵入。他在無殤之域也曾看到受聖天之光洗禮的靈魂,或許與眼前的屍塔有異曲同工之妙。
繼鏡夢看着斬風道:「這個行動一定得到魔族最高統治者的同意,而且對魔族有無可估量的利益,相反地,對人類會有災難性的破壞力。是時候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了。
「從浩丘到這裡,再到西面的那些屍塔,已經把屍塔連成了一條直線,中路和南路也會有相應的直線。魔人的計劃肯定與這些路線有關,而在這些在線生活的人類都會受到攻擊。」
「問題是我們沒證據!」玄妤辯道:「至少要證明屍塔存在特殊的力量,否則即便消息傳出去,也做不了什麼,必須立即查出一些眉目。」
「別急,好在三條路線都被掐斷了,而且都在人類腹地,魔族高層未必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經被截斷。我們現在需要確定的只是屍塔的能量,還有這些屍體到底有什麼力量能讓魔人威脅人界腹地?」
繼鏡夢轉了一圈,望着滿是雜草和蛛網的村莊,眼中充滿了不安。如果事情不能解決,西面很多村莊都會變成這樣子,也包括家鄉的那座小村莊。
「既然是屍塔的力量,不如我們想辦法徹底摧毀它吧!」仲殲道。
斬風搖搖頭,「魔使明目張膽地在各地製造屍塔,明顯不擔心離開後屍塔被清除。他們要的只是建成屍塔的那一剎那,一定有什麼東西在那一剎那留了下來,而眼前的屍塔只是一件已經失去作用的工具。」
四人頓時默然。
弒天皺了皺眉頭,「魔族、邪惡力量,真不知道是誰在搞鬼,感覺越來越恐怖,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斬風深知,只有瞭解魔族才能辨別出魔族與邪惡力量的差異,否則一切都只能是猜測,而且得不到結論。
「現在怎麼辦?」
四雙眼睛不約而同望向斬風平靜的面孔,都習慣了由他一語定讞。斬風沉吟許久,做出了讓四人都有些意外的決定。
「再回東方?」
「對。」斬風的態度相當堅定,「珍珠丘離六華山脈還有一段距離,如果屍塔從六華山脈開始,按照地圖上的距離,以東還會有一個屍塔連接魔都與整條在線的屍塔。那裡是第一個屍塔,又在魔人的控制區域,最有調查的價值。」
弒天四人用眼神交換了意思,都點頭表示贊同,「好主意!魔族的勢力和力量都在東方,除非擁有空間跳動的能力,否則必然會沿着路線從東往西前進,守在必經的通道上,就一定能等到他們。」
「不過在那之前,先看看這個屍塔的底部。」
斬風撥動屍塔的殘餘部分,原本就不穩的屍塔轟的一聲傾倒,屍塊飛出十數丈,撒滿一地。
弒天四人皺了皺眉頭,但還是乖乖地站了四個方位。
很快,被魔人血液染綠的塔底完整地呈現出來。
五個人只看了一眼,就都愣住了。綠色塔底竟然有一個像是符號的東西,因應角度而變化。弒天看到一隻鳥,斬風卻看到了一座山,玄妤看到的則是山壁的一株斜鬆。
「難道,屍塔的秘密就是這個符號?」
斬風用力量試驗過,並沒有任何反應,似乎需要特殊因素才能誘發屍塔的力量,無奈之下,他們只能按計劃行動。
再次東進之前,仲殲先引領着衆人向西百里,進入一座小城。
除了馬和食物外,他們還要準備數目不小的草料和水。好在斬風和弒天不需要這些,運載量可以容許五人在魔域境內逗留更多時間。
這是一座名叫望京的小城,居民原本就不多,魔族入侵後又跑了大半,此時只剩下小部分的居民,軍隊的到來填充了原有的數目,而試圖冒險的武士羣體也給這座小城注入了新的生機。
有了新的居住者,商人和商機也隨之而來。一時間,這座變成望京要塞的小城,繁榮度甚至超過了以前。
碎屍、屍塔、黑暗雲海、荒蕪的村莊,這幾天未經.\С\om??1|6|k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傳
歷的東西總是讓人不舒服,因此當他們感受到小城內的人氣時感覺格外舒暢,即便弒天這個蒼冥人也有同感。
然而他們都明白,這座小城就在那條由屍塔構成的路線上,一旦屍塔發揮作用,災難也會隨之而來。
「我們是不是該先提醒一下這裡的居民?」望着繁華的街道,繼鏡夢動了惻隱之心,而玄妤也露出共鳴般的表情。
但斬風不想擾亂平民的生活,畢竟這一切只是猜測,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能證明屍塔的後續作用。萬一推測錯誤,很多人的人生就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了。
聽完斬風的說明,四人都不知該如何響應。
的確,這裡的人每日都在魔人的威脅下生活,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任何關於魔人的消息都可能令他們驚恐萬狀。如果沒有真憑實據,貿然透露消息將會引來無法估量的大恐慌,然而,迫至眉睫的危機又不能坐視不管。
最後,玄妤提出了建議,而同伴們也點頭同意——再次東行,探明屍塔或是任何有關屍塔計劃的線索後,再考慮是否疏散路線上的居民。
貨棧。
大概沒有哪裡的雜貨店,比望京要塞的這家貨棧更加昂貴的了。老闆美其名曰深入險地,要加上風險成本,實際上唯利是圖。不過這種時候,也沒多少人計較了。
打量五人的裝束,雜貨店老闆露出暖昧的笑容,趁夥計搬運貨物的時候,擠眉弄眼地問道:「你們也是去東面探險的吧?」
「是!」
「現在的人都不怕死,魔人可是吃人的傢伙。」
「怕死就不會在這裡了。」繼鏡夢笑道。
老闆晃着腦袋,嘆道:「現在的人啊,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不過也拜你們所賜,我纔有發財的機會,你們也發了不少財吧?」
「發財的機會?」
「是啊!魔族的皮堅韌無比,是上好的材料,最近有不少武士組隊去東方獵魔,難道你們不知道?」
五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下,竟然還有這種事情。不過魔人的皮倒是非常堅韌,然而想獲取魔人的皮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是弄到魔人皮就賣給我吧,我會給你們高價。」老闆輕挑着眉毛,市儈的樣子像足了拜金者。
繼鏡夢既不拒絕也不應允,笑了笑,扯開話題問:「最近魔人有什麼動靜嗎?」
「動靜挺大的呢!好在和我們沒關係。他們魔軍好像打算走海路,直接攻擊西面的港口。」
「海路?」斬風五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老闆。
「據說已經有人準備造船出海獵魔了,聽說在海上的戰鬥,他們不比我們強多少。」 wWW ◆ttκǎ n ◆¢ Ο
貨棧老闆侃侃而談,五人卻沒什麼心思聽了。正好夥計也準備好了貨物,他們把貨物放上坐騎,然後快速離開了望京要塞。
回到寂靜的原野上,弒天忍不住開口問:「魔人大舉從海上進攻,是不是放棄陸地了?那麼,屍塔還會是他們的安排嗎?」
繼鏡夢晃了晃食指,肯定地道:「不用太緊張,魔族不會只有一個計劃,或許這一切都只是爲屍塔背後的陰謀鋪路。
「你們想想,頻頻在海上活動,就會把人類的注意力吸引到海上,對陸地方面的關注就不會太細。像是屍塔這種東西,一般人只會在意表面的含意,不會有人去挖掘深層次的陰謀。如此一來,魔人才能暗渡陳倉,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人類再想阻止也就晚了。」
「有理!」斬風讚許地看着繼鏡夢。
「那我們?」玄妤問道。
「按原定計劃,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確鑿的證據。」
入夜,天空突然降下大雨,撒豆子般的一頓暴砸,把五人澆得狼狽不堪,只好一口氣衝進入了黑暗雲海。天空被濃密的黑雲所遮,雨勢驟停,大雨就像細簾一樣掛在西面邊界。
仲殲、繼鏡夢和玄妤都呆呆地朝西望。儘管他們依然沒有承諾成爲「神的助手」,但實際上卻已經站在了那個位置上,就像黑暗雲海和雨雲那條明顯的分水線。
空氣中滲滿了雨的味道,有些惆帳,有些傷感,也有些浪漫。當黑夜遮住了黑暗雲海時,魔域的威脅感也隨之淡化,感覺不是太差。斬風初時的感覺也是如此,但不知爲何心中突然一跳,緊接着整個神經系統都繃緊了。
殺氣!
曾經的斬風能夠化虛爲實,用殺氣傷人,對於殺氣的感應能力超過任何一個人。在空氣之中瀰漫的殺氣細得像針,就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他與魔人相遇數次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弒天忽然用手肘蹭蹭斬風的手臂,小聲道:「好像有人在窺視我。」
斬風點點頭,「有殺氣,小心爲上。」
弒天神色凝重地點點頭。殺氣這種東西每每與實力相若,連斬風都略感不安的殺氣,其來源恐怕也不會是弱者。他轉身伏在其他三人的耳邊,把情況略說了一下,三人勃然變色,連忙擺出防禦姿態。
黑夜之中,唯有星眸依然注視着大地,紅色絲絮依舊像雪花一樣墜下,沾到地面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卻留下了詭異凝重的氣氛。
五人等了片刻,環境沒有任何變化,氣氛卻越發凝重。
弒天四人都沒有夜視能力,面對漆黑的環境,明明知道暗藏殺機,卻無法捉摸到它的方位,無力感不斷給情緒增加壓力,有人響起了沉重的喘息。
「左側!」
斬風目光如劍,準確地落在突然跳入眼簾的一羣身影,而雨聲中也夾入了一些馬蹄聲。
但身影清晰之後,他不禁一愣,「人類!」
人類,更準備說是剽悍的人族騎士,共有三十八騎,一字排開向前奔行,人數雖然不多,卻給人巨潮翻涌的無上氣魄。而當他們手中的馬刀高高舉起時,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這股洪流的衝擊。
「喂喂,這不是馬蹄聲嗎?是人類吧?」仲殲叫了起來,雖然看不見任何事物,但出身騎兵隊長的他更清楚馬嘶聲。
「是人類騎兵,不過有殺氣,小心爲上。」斬風感覺這支騎兵透着古怪的氣息,不像是一般人類,便揮手設了一個法陣圍繞住自己和同伴。
「殺!」三十八人突然大吼一聲,朝着斬風五人所在的位置發起衝鋒,殺氣如同潮水般拍了過來。
斬風幽黑的瞳孔猛然一縮,右手下意識一撥,吼道:「伏下,快!」
四人不明所以,愣愣地伏了下來。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清晰地聽見沉重的馬蹄聲由遠至近,帶着猛烈的氣勢呼嘯而來。
斬風卻站着不動,靜靜看着馬上的人類騎士。這樣的衝鋒在人類的戰爭史上屢見不鮮,然而這些騎士本不應該看到他們五人。天色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如果不是星眸相助,斬風和同伴一樣都是瞎子。
隱隱的,斬風辨別出這批人類果真與正常人略有不同,尤其是身上飄散的氣息,像野獸一樣狂野。
馬勢如箭,瞬間便衝到五人眼前,斬風突然發現黑暗中閃爍着三十八對晶亮的眸子。那眸子充滿了瘋狂,令人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他們、他們是,人嗎?」仲殲驚得連口齒都不清了,結結巴巴說了誰也聽不懂的句子。
漆黑色的戰馬包裹着一團紅色烈焰,馬上的騎士也是黑的,唯有雙眼泛着火焰般的紅光,在烈焰的包裹下分外嚇人。
「斬風,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別動!」斬風沉聲一喝,凝重的雙眼平靜地看着被烈焰束縛住的三十八名騎士。
繼鏡夢看到他的反應,腦海中跳起一絲靈光,臉色刷的白了,整個人都在顫抖,苦笑着瞥向斬風道:「不會真的一語成讖了吧?」
斬風輕輕點了點頭,「他們身上的火焰就是邪惡力量的表象,事態的發展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險惡。」
「哪來的騎士?被魔人抓住的人類從來都沒有活着的,怎麼可能會出現邪惡騎士?」
「別忘了貨棧老闆的話。」
繼鏡夢倏的一驚,顫聲問道:「你是說,那些爲了魔人皮進入魔域發財的人?」
「除了他們,大概不會有別人。」
斬風既惋惜又覺得可悲,同時也感到莫名的驚恐,邪惡力量終於開始入侵人族了。
繼鏡夢的臉色一變再變。聰明的他比別人想得更多,也想得更深。當思緒觸及那可怕的一幕時,他整個人都在戰慄,「我們待在魔域的時間不短了,會不會也……」
繼鏡夢哽咽着說不下去,眼中充滿了悲傷和無奈,那種無助的淒涼感足以讓任何人動容。
見到這景象,玄妤三人也都明白,臉色刷的白了。
斬風最擔心的便是這一點。望着四張無助的面孔,他心裡一陣刺痛,卻不想這麼快認輸。
邪惡力量的確存在着侵蝕力,但生命之力也絕非等閒,如果這個世界的生命可以輕鬆被侵佔,神樹也不可能支撐那麼久。斬風完全相信即便沒有外力,人體對聖天代表的邪惡力量也會有天生的抵抗力,因爲每個人都擁有靈魂之府和靈核,那是每個人的生命力之源。
如果不能解除內心的恐懼,那這個四個助手都無法再待下去了。
斬風踏出法陣,邪惡騎士已經越過他們所在的地方,停在了西北面的另一處小坡上,又做出準備突襲的姿態。
看到三十八人身上的紅黑色火焰,除了瘋子,斬風也想不出別的形容辭,而問題在於這些人都是人類。
真是我錯了嗎?忽視了黑暗雲海的威力?
斬風擡眼望向天空,漆黑的世界連黑暗雲海的巨型漩渦也隱藏了,卻把邪惡張揚得更加瘋狂。
又一次衝鋒,邪惡騎士完全失去了理智,似乎任何出現在眼中的活物都必須屠殺乾淨,被烈焰佔據的眼珠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斬風甚至沒有嘗試出手,直接回到法陣,讓法陣去對付邪惡騎士。與這樣一批近乎瘋子的對手交鋒毫無意義,查出真相纔是關鍵。
再見斬風,四個失去信心的人突然站了起來。在他們眼中,斬風就是信念,像太陽一樣照耀着越來越黑暗的心靈。
斬風瞥向一名衝進法陣、被烈焰束縛的邪惡騎士。純淨的法陣之火與他身上黑紅色的邪惡之火都在熊熊燃燒,就像正與邪,形成鮮明的對比。邪惡的身軀在不斷掙扎,原本還算俊朗的臉部擠在了一起,眉毛、鼻子、嘴幾乎都分不清了,表情猙獰恐怖。
「那些人還在外面,不過暫時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
斬風話音剛落,又一名騎士衝進法陣,隨即也被烈焰纏住,縱使咬牙切齒的吼叫也無法擺脫法陣的力量。
斬風冷眼審視着入侵者,表情、動作和姿態與前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然而單論實力卻不見有什麼特別。他們的力量受到了某一種程度的激化,也夾雜着一種邪惡的未知氣息,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動手!」
四名助手面面相覷,望着兩個邪惡騎士,都面帶懼色。
斬風知道他們怕的不是邪惡騎士,而是怕沾染到他們身上的邪惡氣息,擔心自己也會變成這樣。
他徑自走到邪惡騎士身邊,手穿越過法陣之火,握上了騎士的手,硬生生把他的劍摘了下來。騎士哼哼啊啊地不斷狂吼,身子掙扎得越發厲害。
脫離主人後,劍身立時失去了色彩,變成最平靜的一把配劍。斬風打量了半天,確認沒有被邪惡力量注入後,就隨手扔到地上。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騎士身上,飄散的黑紅色火焰的確很特別,手指觸上去卻沒有感覺,就連生命力也似乎沒有變化。如果邪惡騎士的變化是由聖天之力而來,靈核不會如此平靜。
難道改變他們的,不是聖天之力?
「把人帶上,我們離開。」斬風說完,擡腿就想走,卻忽然感覺到身邊的四個人彷彿透明一樣,失去應有的氣勢。他轉身回望,四個人的八隻眼睛只有一種光芒——畏懼!
「帶、帶上他們?」玄妤的聲音在顫抖,彷彿火焰之中的不是肉體,而是一堆毒物,隨時致命的毒物。
斬風冷冷看着四人一言不發,淡淡的,帶有壓迫感的目光像是在喝問四人,「你們的勇氣呢?」
四人被目光一逼,身子都是一顫,隨即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們的神智倒是清明許多,然而當目光觸及邪惡騎士身上的火焰時,依然帶着濃烈的厭惡。
斬風沒有強迫他們,而是彎腰拾起劍,先把兩名邪惡騎士敲昏,然後吃力地把人搬上馬背,待撤掉法陣後立即往西衝去。
只幾步就離開了黑暗雲海的範圍,豪雨從天而降,頓時把人馬澆成了落湯雞,可斬風全然不顧,把兩名騎士往地上一推,然後蹲下身體仔細檢查。
既然這些人產生了變化,其他人也一定有相同的機率,無論是不是聖天之力的影響,都必須調查清楚。
天色漆黑,又是大雨傾盆,雨聲之大堪比汪洋傾潮。四名助手也跟着離開了雲海,傻傻地站着淋雨,再大的雨勢都無法清洗他們方纔那僅僅一剎那的畏懼。
地面上,騎士被剝光了,雨水一下下拍打着騎士的身軀。斬風貼在騎士胸口的手依然能感覺到心跳,只是速度越來越慢,身軀也越來越冷。
星眸中,斬風看到了讓他驚奇的一幕——兩個明顯被另類力量改變過的身軀,卻同樣有着純白色的靈魂之府。
當他使用生命力嘗試溝通的時候,發現自己與騎士的生命力依然可以溝通相融,說明騎士的靈魂之府從未受到邪惡力量的侵蝕,這無疑是個決定性的發現!
難道,真有第三種力量?
斬風感到很茫然,騎士的變化肯定與魔人有關,只是他對魔人的瞭解太少,降低了判斷力的發揮。要想真正明白魔族的文化,恐怕只能去一趟元魔界,只是人界面臨的危機讓他有些不安。
人界和鬼界,是受到異世界衝擊最猛的兩個區域,而元魔界和青妖界正是邪惡力量肆虐最兇猛的區域。
人鬼兩界的勝敗與否,直接關係到邪惡力量的破壞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