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後院。
張進和朱元旦躲在一處角落裡偷窺,離着方誌遠和袁蝶兒不近,再加上方誌遠和袁蝶兒說話都是刻意壓低着聲音,所以張進和朱元旦只看見他們嘴脣在動,在說笑着,卻聽不清兩人具體在說什麼了。
這時,那朱元旦饒有興趣地提議道:“師兄,我們要不要出去,撞破他們的好事啊?”
張進聞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道:“你別看熱鬧不嫌事大!這時候出去撞破了他們,鬧起來又有什麼好處呢?還不是讓我爹難堪?行了!別胡說八道了,我們回前院去吧,就當沒看見這事情,你也嘴巴緊點,不要胡亂說出去,這事情爛在肚子裡吧!”
朱元旦撇嘴,有些不高興道:“難道師兄不管這事情了?不把這事情告訴先生嗎?這事情任由發展下去,恐怕也瞞不了多久!”
他剛說完這話,不等張進說什麼,又突然道:“哎?師兄,你看!那位袁小姐好像又送給方二牛一個荷包了,荷包上還繡着兩隻蝴蝶呢!”
聞言,張進頓時轉頭看了過去,果然就見那袁蝶兒遞給了方誌遠一個精緻的荷包,方誌遠也是一臉笑意地接了過來,看到這一幕,張進心裡又是嘆息一聲,面上也是露出一絲無奈之色,對這種早戀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好。
他想了想只能道:“行了!走吧,我們回前院去吧,也沒什麼好看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而朱元旦雖然還想着留在這裡看熱鬧,但張進走了,他一人在這裡也沒意思,就忙也跟了上去。
等到了前院,他又是忍不住道:“師兄,方二牛這事情你真不管了?”
張進無奈道:“管肯定是要管的,我會找個時間和他說說的,讓他收斂一點,和那位袁小姐也不要頻繁見面,就算他們兩情相悅,也該等到明年下場之後再說吧,或許明年他通過童子試,取得了秀才功名之後,前來求親,袁老秀才還是有點可能答應下來的!畢竟那袁小姐不過是個庶女,想找門好親事也不容易!”
但顯然,他這個說法,朱元旦心裡很是不滿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張進道:“師兄,你就打算這樣管啊?不把這事情告訴先生,不讓先生懲罰他就算了,聽這話你還打算籌謀着讓他心想事成啊?師兄你這就不對了,也太偏心了吧!那方二牛可是做了這等沒臉面的事情,鬧起來都給先生臉上抹黑,你怎麼能不好好給他一個教訓呢?”
張進卻不以爲然道:“其實,這事情說起來也沒你說的那麼嚴重,不過是兩個少年少女互相有好感而已,送些小禮物而已,這有什麼呢?我聽我娘說,當年我娘也偷偷送給我爹很多這樣的禮物呢!”
“可是,可是”朱元旦震驚了,還想說什麼,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張進卻又道:“好了!我知道你和志遠關係不睦,但也不必總是攛掇着我給志遠一個教訓吧?我會給志遠一個警告的,讓他不要越矩,好自爲之的,你也不必總是攛掇我了,你師兄我也不是傻子!”
頓時,朱元旦無語了,看着張進滿臉鬱悶道:“師兄,你這也太偏心了!明明做錯事的是方二牛,你怎麼還警告起我來了?”
張進懶的搭理他,拍了拍他的手臂提醒道:“別說了,志遠回來了!”
聞言,朱元旦轉頭看了過去,果然就見方誌遠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看樣子心情很不錯,而見他這樣,朱元旦心裡就不爽快的很,輕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理會他。
方誌遠不以爲意,也不理睬他,只是向張進拱了拱手道:“師兄!”
張進點了點頭,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像剛剛沒看見方誌遠和袁蝶兒幽會,很正常地打招呼道:“志遠回來了!快來看!這老先生家裡的幾盆菊花確實開的很好!”
“是,師兄!”方誌遠應了一聲。
然後,三人就在這院子裡圍着那幾盆菊花看了起來,其實各自的心思都不在那菊花上。
張進想的是,該怎麼給方誌遠一個警告,讓他收斂起來,別這樣頻繁地和袁蝶兒接觸見面,一個不好被人發現了,鬧了起來,那就不好收場了。
方誌遠則是想着剛剛和袁蝶兒見面的事情,此時他臉上還帶着笑意,明顯是沉浸於熱戀中,看着幾盆菊花都覺得可愛了。
而朱元旦則是心裡有些憤憤不平,時不時地斜一眼方誌遠,好似很看不慣方誌遠的樣子,但又忍氣吞聲,沒有發作。
三人看着幾盆菊花消磨時間,過了良久,那書房的門打開了,張秀才探出半個身子喚道:“進兒,志遠,元旦!你們都進來吧,我們有事情要和你們說說!”
“好的,爹!”
張進應了一聲,就轉身要去書房,可他轉身時不經意間掃了一眼方誌遠,卻是忽然發現方誌遠的腰間戴着一個繡着兩隻蝴蝶的精緻荷包,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荷包就是剛剛袁蝶兒送給方誌遠的,沒想到方誌遠這就戴在身上了。
頓時,張進就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方誌遠腰間上的荷包,意味深長地道:“志遠,來的時候你腰間還沒這個荷包吧?我看你還是把這個荷包收起來吧,別讓人看見了,特別是別讓袁老夫人看見了,否則被認出來了就不好了!”
聞言,方誌遠愣了愣,看了看緊皺着眉頭的張進,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荷包,瞬間他明白了張進這話是什麼意思了,頓時他心中大震,眼神有些慌亂地不敢和張進對視,低下了頭。
張進見狀又是輕嘆息一聲道:“志遠啊!你自己也該收斂一點纔是,鬧出來就不好了,好自爲之吧!”
然後,他搖了搖頭,就往書房而去。
朱元旦自是忙跟了上去,不過在經過方誌遠身邊時,他對方誌遠露出一絲戲謔得意的笑容,就像是在無聲嘲諷着方誌遠。
方誌遠怔在了原地,沒理會嘲諷他的朱元旦,此時他心裡慌的厲害,各種念頭此起彼伏,洶涌而來。
師兄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發現了我和蝶兒的事情?那我該怎麼辦?是不是該和師兄坦白說明一切,還是繼續隱瞞着,就當沒聽懂師兄的話?
還有,既然師兄知道了,他會不會告訴先生?先生又會不會和袁老先生說?袁老先生知道了,他又會不會同意我和蝶兒的事情?大概是不會同意的,畢竟蝶兒是官家小姐,我卻是農家子,怎麼相配呢?
一時之間,各種思緒冒出,簡直就是一團亂麻,眉頭也皺的緊緊的,半晌方誌遠才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下了這些紛亂的思緒,強裝鎮定地往書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