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書房裡。
當方誌遠走進書房的時候,張進和朱元旦已是在一邊落座了,而且張進還特意掃了一眼方誌遠的腰間,見那繡着兩隻蝴蝶的荷包已經不在腰間戴着了,看來是被方誌遠摘下收起來了,不由的張進心裡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到底方誌遠還是聽人勸的,就怕他被早戀衝昏了頭腦不聽人勸,能聽人勸還有理智這就好了,接下來的勸說就容易多了。
然後,那方誌遠就向張秀才和袁老秀才躬身一禮道:“先生!老先生!”
袁老秀才垂着眼皮輕頜首,並沒有說什麼,張秀才則是指着張進一旁的椅子笑道:“你也坐吧,我們有話要和你們說!”
“是!多謝先生!”方誌遠起身,來到張進旁邊的椅子前,看着一邊的張進,心裡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喚了一聲“師兄”坐了下來。
而等他落座之後,那張秀才就笑道:“之前你們也聽說了,九月初九重陽節這一天,知縣和學諭兩位大人下帖子邀請縣裡的讀書人去城外登山賞菊,我和先生應該都在邀請之列,那天應該都會應邀而去。”
這事情剛剛是聽袁老秀才說過,但又和他們說幹什麼?邀請的是袁老秀才和張秀才,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張進、方誌遠、朱元旦他們聞言不由的面面相覷,有些摸不着頭腦。
那張秀才見狀又笑着繼續道:“而我和先生商議了一番,覺得應該帶你們一起去見識見識!”
這更是讓人疑惑不解了,明明是邀請張秀才和袁老秀才去賞菊而已,要帶他們去幹什麼呢?這又有什麼用意嗎?
張進他們都有些疑惑了,於是張進也不矜持,直接開口問道:“爹,老先生!爲何要帶我們去啊?那知縣和學諭兩位大人又沒下帖子邀請我們,帶我們去,豈不是平添是非,惹兩位大人不高興?”
聽問,張秀才和袁老秀才就對視一眼,然後袁老秀才撫須哈哈大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以爲爲何往年知縣和學諭兩位大人都沒有在重陽節時下帖子邀請縣裡的讀書人去登山賞菊,今年卻要這樣做呢?”
張進想了想,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小子就不知了,還請老先生賜教!”
方誌遠和朱元旦也是不明白這緣故,此時也是端坐着,好奇地豎着耳朵聽着。
那袁老秀才就笑道:“也沒別的什麼緣故,不過是那知縣大人在我們小小的石門縣當了五六年知縣之後,就想着往上升遷罷了!可是升遷則是要做出成績啊,不然朝廷三年考覈中總是中等或者中下的評價,他又怎麼能升遷呢?而想要做出成績來也並不容易,所以他盯上了明年的童子試和後年的鄉試,想着要是我們縣裡明後年科考中能多考出幾個秀才,甚至於出一兩個舉人,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成績啊,所以他今年就下帖子邀請縣裡的讀書人一起去城外登山賞菊了,就是想看看我們這石門縣的讀書人學問都怎麼樣,要是入了他的眼,說不得他還會出手相助一番呢!”
這話聽的方誌遠和朱元旦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不過是一個邀請而已,居然有着這般的牽扯和用意。
張進則是神情若有所思,他斟酌道:“聽老先生的意思,就是那位知縣大人想着多栽培出幾個秀才甚至是舉人,來給他的升遷鋪路吧?爹和老先生帶我們也去,是想着讓我們混個臉熟,或者抓住機會在兩位大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贏得這縣裡的兩位大人的親睞,而有他們的親睞,或許明年的縣試應該就很容易通過了?”
“哈哈哈!就是這個意思,你倒是一點就透!”袁老秀才撫掌大笑道,“剛剛我和文寬商量了一番,也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帶你們去見識見識混個臉熟也好,能不能在知縣和學諭兩位大人面前留下好印象,那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張進不由默然,他覺得這有點像走後門一樣,能夠在這兩位大人面前混個臉熟,甚至留下好印象,那自然對明年的縣試是有利的,但其實,憑張進他們自己的實力,縣試也並不難通過,其實沒必要去混個臉熟的。
可是,去混個臉熟,留下個好印象,這縣試的風險難度就明顯能夠降低啊,他們又憑什麼不去這樣做呢?
再說,他們不去混個臉熟,別人可不會客氣的,要說這石門縣的讀書人明年考童子試的也不少的,也有個幾十人,縣試則要從這幾十人中挑出十個來,去參加接下來的府試,淘汰率也很高的,能夠降低一點風險難度讀書人也顧不得什麼矜持了,都會厚着臉皮去混個臉熟,甚至於暗地裡送禮的。
而且,既然要下場參加科舉了,就是決定要加入這個名利官場中去了,有時候真的顧不得讀書人的矜持和傲氣的,在名利官場中打滾的人厚臉皮是必須的,去混個臉熟,甚至於拍拍馬屁,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樣想罷,張進就點了點頭道:“老先生說的是,這確實是個機會!我們也確實該好好準備纔是,如果能夠在兩位大人面前留下好印象,不說明年縣試如何,別的好處還是挺多的,比如更受看重,說不得兩位大人還會給予我們一些指點呢,畢竟兩位大人也是科舉之路一路走過來的,有着足夠的經驗指點我們。”
“嗯!我也是這樣考慮的!能夠得到兩位舉人的指點,那是最好不過了。”袁老秀才點頭笑道。
張秀才也道:“那就這樣說定了吧,等到九月初九那天,我就帶着你們幾個先來先生家裡早早與先生會和,再一起去城外登山賞菊吧!”
說完,他就起身告辭道:“先生病了,今天就不多打擾先生了,我們就先回去了,先生這幾天也好好養着身體吧,要是到九月初九那天病還沒全好,師母可不會允許先生你出門的!哈哈哈!”
袁老秀才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道:“連文寬你也來取笑我?要是聽你師母的,我這一輩子恐怕都別出門了!”
然後,他又轉而挽留道:“今天不留下來吃午飯嗎?你師母恐怕已經讓人做了!”
“不了!不了!”張秀才擺手道,“今天主要是來看望先生的,見先生漸好了,也就放心了,也不好再多打擾了,家裡娘子還等着我回去呢,今天就不留下來了,多謝先生美意,告辭了!”
袁老秀才也沒再多留,然後張進他們也是跟着躬身一禮,就和張秀才一起出了書房,離開了袁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