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打工魂!學成文武藝,賣給帝王家!這兩者別看發生在不同的時代,其實本質上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就比如現代的打工人,他們就希望他們的老闆能夠除了按時發放工資,加班加工資以外,當然也希望老闆能夠尊重他們了,至少把他們當一個人看,而不是被隨便打發的豬狗,這是一個做人的尊嚴問題!
而古代的讀書人、官員們,他們的老闆則是皇帝,他們在爲皇帝鞏固統治的時候,也得到了權力和利益的分配,當然也更希望皇帝能夠尊重他們的尊嚴了,至少皇帝不能把他們當成奴僕一樣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想殺就殺,想砍就砍了,這是身爲臣子,身爲士子讀書人的尊嚴所在了!
只可惜,這兩種願望,好像都沒能夠實現了,現代的老闆們依然是無良的居多,養二奶三奶買房買車的錢有,但發工資加工資的錢就沒有了,古代的皇帝們也一個個都想着乾剛獨斷,不願意做任何妥協,更不願受人牽制制約了,對臣子們的態度也是幾千年如一日,說殺就殺,說砍就砍了,不然也不會有伴君如伴虎的說法了。
所以說,如今大陳朝廷的那位陛下眼看着王老太師年紀越來越大了,就想要收權,想要乾剛獨斷,那麼也就難怪溫庭芝這樣的讀書人反應是如此激烈了,這就像本來這大陳朝廷是皇帝和士大夫共天下,皇帝是董事長,讀書人是股東,兩者是相互依存的,可現在皇帝卻要獨吞股份,把股東們全部變成賣勞力的打工人,這換誰誰答應啊?沒人會答應啊,至少溫庭芝這樣的讀書人是絕不答應了,他寧願冒險叩闕逼宮也不會妥協了!
只是,這也只是溫庭芝了,他有這樣的骨氣和勇氣,敢於和皇權唱反調作對,但也有一些讀書人選擇了依附皇權,向皇帝跪下唱征服了,於是這大陳朝堂上就出現了皇黨和相黨了!
所以說,忠於皇帝的,依附於皇帝的,未必就是什麼正義忠臣,反對皇帝的,選擇和皇帝作對的,也未必就是邪惡奸臣了,這只是出於不同的政治利益考慮,選擇了不同的路而已,至於哪種路更好,誰也說不好了!
就比如,忠於皇帝,擁護皇帝的,要是這皇帝是個英明神武,胸懷寬廣不亂來的,那還好說,這天下至少不會亂了,甚至還能夠打造一個歷史上的盛世了!
可要是這皇帝是個昏庸無道,暴虐殘忍,剛愎自用的,那就慘了,官員們慘了,老百姓就更慘,那就真的是這天下隨他一人支配,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活在他一人的淫威之下了。
至於選擇那條牽制制約皇帝的路,結果又會如何,那也有不同的結果,要麼是皇權徹底勢弱,有臣子野心勃勃,趁機做大,謀反登基上位了,要麼則是很好的相互牽制,誰也不能夠奈何誰,可上層的鬥爭卻尤爲激烈,黨爭不斷,卻也是一場血雨腥風,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兩者相互依存,鬥而不破了,一起盡力維持朝廷運轉,創造一個太平盛世了!
顯然,溫庭芝是選擇了制約皇帝的那條路了,他覺得士子讀書人就應該有讀書人的尊嚴和骨氣,不該唯唯諾諾,像宮裡的太監一樣,對皇帝唯命是從了,那不是讀書人,那是奴僕,是奴才而已!
那麼,溫庭芝這樣的說法有道理嗎?那自也是有它的道理的!讀書人有貪污腐敗,有道德淪喪之輩,但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而大問題是讀書人最不能缺少尊嚴和骨氣了,沒有尊嚴和骨氣,那和被打斷脊樑骨的奴才也沒什麼不同了,就像滿清的那些官員一樣,他們就是一羣奴才,沒什麼可稱道的,所以整個清朝兩百多年都是死氣沉沉的,就像殭屍一樣存在了,這就是因爲讀書人已經沒有那種尊嚴和骨氣了,也活躍不起來,甚至是不敢活躍了!
讀書人,敗類有,可能也很多,有骨氣的可能也很少,但卻絕不應該因爲這樣就被權力打斷脊樑骨,用武器去威脅恐嚇他們了,這隻能讓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無人敢說話了,如此只能是一片死氣沉沉了!
涼亭裡,溫庭芝看着沉默久久不言的王知府,不由高聲喝問道:“簡齋,難道你想當奴僕嗎?就像宮裡的那些太監一樣,自我閹割,戰戰兢兢的,連說話都不敢擡頭看皇帝一眼了,這是你想要的嗎?如果讀書人都是這樣的,那還算是什麼讀書人啊?嗯?”
面對溫庭芝的質問,甚至是咄咄逼問,王知府沉默了,他自是不想活的像太監奴僕一樣了,沒人想活的像太監奴僕一樣了,更何況是這一羣自詡讀聖賢書的讀書人了,只是如之奈何!
王知府苦笑嘆息道:“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庭芝你極力鼓動黨爭的原因啊!難怪了!難怪了!”
溫庭芝輕笑道:“難道這還不夠嗎?簡齋,我們不僅是在爲自己,爲如今的相黨爭權奪利了,而更是在爲天下的讀書人爭取權利了,一個能夠和皇帝平起平坐說話的權力,我們尊重皇帝,但並不卑微屈膝,更不是皇帝想怎樣就怎樣的,我們要用自己的方式告訴當今那位陛下,讀書人也有讀書人的骨氣和尊嚴了,他是皇帝,但他不能爲所欲爲了!所以要爭,一定要爭了!簡齋,你可明白了?你可把我的話轉告給老太師了,希望老太師能夠聽進去,改變主意了,面對那位陛下的得寸進尺,我們不能再退讓了!”
王知府深吸一口氣,思索一瞬,卻也是點頭苦笑道:“我知道了,我會把庭芝你今日說的寫書信告訴我父親了,至於他老人家如何想,會如何做,卻也不是我們能干涉的了!”
聞言,溫庭芝不由也是面露無奈之色,負手擡頭看着天上那輪熾烈的太陽,心中憋悶無比,卻只能是長嘆了一口氣,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