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就這麼算完了?”張新傻傻的看着張遼問道。
“怎麼?你還想幹點什麼事?”張遼此時正拿着從荀諶那邊拿到的有關高句麗近期和公孫康之間的戰局情報。想從中分析、評價一下公孫康所部的戰鬥力,聽見張新的問題,張遼擡起頭看了張新一眼,笑着反問道。
“這幫人在背地裡搞陰謀,妄圖暗算主公,想架空主公以謀取北疆軍權,這,這難道還不算大事?”張新雖然跟着張遼近二十年,也知道張遼似乎從來就沒有在乎過別人眼中所謂的難題。可是對着這種極端冒犯上司尊嚴和威信的行爲,張遼也能這樣輕輕一帶而過,確實讓張新感到十分吃驚。
“都是一羣小孩子,他們的打算雖然可惡,但是畢竟還沒能完全成爲現實便被我們掐斷。我早就說過,年輕人犯錯誤,天神也不會太過生氣。所以沒必要和只不過是執行着的一羣孩子們計較。至於給他們任務,爲他們拉攏人手的也不過是河北世家中的幾個小家族,真正的大家族也就是博陵崔和河東衛。可是小家族聯合起來的力量以及博陵崔、河東衛的底蘊卻不能不讓我謹慎小心。此時大動干戈,不符合我的利益。”張遼輕輕說道。
“明白了!”張新這是恍然大悟,他並不是質疑張遼的決定,而是想知道張遼未來的部署,否則他這個張遼身邊的近臣將會無所適從。
“況且我也不是一點動作都沒有。若非我暗中示意,你以爲趙嘯林那個楞頭青會如此對待衛家的那個小子嗎?”張遼緊接着又用“陰森森”的語氣輕輕地說道。
張新回到湯山大營後也聽說了衛鴻的事情,一開始他還在嗤笑衛家小子不通世情、狂妄自大,但聽到張遼這麼一說,張新方纔明白這其中還有張遼的手筆在內。此時張新在用心思一想,立刻明白過來。以趙虎的嚴謹,怎麼可能容忍衛鴻訓練上的偷懶?也同樣不可能如此對待搗蛋分子。但是趙虎偏偏這樣做了,那能夠命令趙虎的人,世上除了張遼便沒有別人了。
“衛家小子……呵呵!算他倒黴!”張新有點幸災樂禍。“不過主公啊,衛家未免也太狂妄了吧?對蔡夫人惡毒謾罵,對主公你指手畫腳,如今還敢將手伸到軍中……這,雖然不能攻擊衛家,可也不能坐以待斃啊!”張新對衛家的不滿已經無法掩飾了。
“誰說我不管不顧,坐以待斃的?”張遼乜了張新一眼道:“不能攻擊衛家的根本所在,這是各大世家之間默認的規則,也是世家聯合對抗皇室、宦官的倚仗。張家要想被士族、世家認可,這條默認的規則就必須遵守。可是不直接攻擊他們的根基,卻沒說不能打擊他們的產業,二虎(趙虎之弟,趙豹)此時應該早已經在上郡、西河郡、上黨郡、太原郡安排妥當了,凡是路經這裡的衛家商隊都會遭到打擊。至於京兆尹、馮翊、扶風三郡也被子廉暗中派人看住,封殺衛家商隊。若不是我不想引起更大的動靜,便是黃河我也能將其封鎖。可是如今我也已經封住了衛家獲取西北、北方貨物的渠道,至於南方,有中原和南方的各大家族在,還有糜家這招暗棋。聯合封殺衛家已成定局。衛家的衰落不過是時間問題,希望他們近期不要再度試圖激怒我,如此還能多風光一段時日。”
“主公,馬孟起這段時間可算是舒服了,自從子龍將軍離開後,主公又不與其切磋,幽州軍中根本就沒有人能擋得住馬超十個回合。如今主公讓霍峻、傅肜他們聯手和馬超切磋,倒是讓馬超能好好地活動一些身體。只不過兩個人聯手還好說,三個人聯手馬超就吃不消啦!”張新的語氣十分輕鬆,話語中也不乏幸災樂禍的味道。
張遼聞言嘴角也不禁微微上翹,馬超的那點小心思根本就瞞不過聰明人,之所以張遼不想針對崔粼、衛鴻等人那樣針對馬超,就是因爲馬超的舉動並非出自奪權的野心,而是出於強者爲尊的本能。以馬超的倨傲,只要有人能夠折服他,他便是最好的打手,一如他初到幽州時那樣。但卻隨時要準備好應付他的下一次挑戰,一旦被他翻盤,這傢伙便會翻臉。而這次馬超在幽州的舉動便有試探張遼的用意。所以張遼毫不客氣的在給了馬超一個下馬威之後,又讓馬岱以馬騰的書信對馬超進行安撫。同時直接以釜底抽薪之法將崔粼等人全部集中到封閉的軍營,讓他們和馬超之間的相互利用徹底失去一邊。最後。張遼還抽出時間指導霍峻、傅肜、廖化的武藝,並根據他們的實力編制出一套合擊之術。在張遼回到幽州這幾日,便讓他們三人輪流向馬超挑戰,如今霍峻、傅肜單憑個人能力也能在馬超手下支撐三十回合。若是兩人聯手,便能抵擋馬超超過百餘合。若是再加入廖化,雖然廖化個人能力在三人中最弱,可是三人聯手,攻防一體,百餘合之後,馬超便會露出敗像。如此一來,張遼雖不是自己出手,卻也等於變相的再度擊敗馬超。如今馬超也是好勝心起,將不對丟給馬岱,自己追着張遼到了湯山軍營,每天除了自己練習就是拉着霍峻、傅肜、廖化三人對打,發誓要破掉三人的合擊之術。
這樣一來,張遼在北疆軍中徹底沒有了挑戰者,再加上他的老部下和趙雲、陳到留給她的一批軍官,張遼再度將隸屬北疆序列的幷州、幽州兩地的軍隊徹底掌控在手。
“子初,你是不是也有點手癢?”張遼笑着問道。
“呵呵!對付馬超我也不是一點手段都沒有,雖說騎戰我不是馬超的對手,但真要以實戰模式施展,我也並非沒有還手之力。若是步戰,有主公教我的那些散手,擊敗馬超不過是翻掌之間而已。”張新一點都不謙虛。
但張新說的是實話。曹軍將領中,如今騎戰的排行前五位就是趙雲、馬超、張遼、許褚、徐晃,但步戰的前五位卻是張遼、典韋、許褚、趙虎、張新。這其中有張遼的步戰格鬥術也交給了許褚、典韋的緣故,否則以張新的能力,用借力打力之法。雖無法戰勝力量遠勝與他的典韋,但拖死許褚卻是毫無疑問的。至於騎戰,出身張家的騎兵除了自己隨身的兵器和弓弩之外,各種零零散散的零碎東西也不少。什麼纏索、飛刀、袖箭、流星錘等等暗器也是應有盡有。張新若是和馬超進行騎戰時將這些東西撒出來,猝不及防之下,馬超當場陣亡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張家還有更厲害的殺手鐗——炸藥。雖然炸藥如今全部在張遼身邊,但真要有大戰,張遼也會交給張新一部分用以防身。這就是張新對於實戰中戰勝馬超的信心。
張遼在軍營中的住處正是湯山大營的制高點,整個湯山大營依山而建,不但將湯山中最好的幾十處溫泉泉眼大部分包括進去,就是剩餘的依託泉眼修建的官方度假行館也在湯山大營的警戒範圍之中。張遼在營房內便可以俯瞰整個軍營,再加上最新制作出來的唯一一具能夠放大四倍左右的望遠鏡,張遼可以輕鬆觀察軍營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就在張遼住處的斜下方的平臺上,馬超正和霍峻、傅肜、廖化三人打得激烈,雖然他們用的都是包裹了沾着石灰粉的棉布包的長杆子,可是四個人比鬥中散發出來的殺氣依舊讓周圍觀戰之人心中膽寒。
“馬孟起在武學一途果然是天才,這才幾天功夫,從百餘合後的敗北便成了如今的拉鋸戰。幸好霍峻等人的實力也有不同程度的提高,若還是荊州時的狀態,此時他們早已經渾身上下的要害處都是白點了。”張遼看着馬超手中如蛟龍般矯健的長杆,感嘆的說道。
“也就是三公子不在幽州,而寇家小子沒得到主公你的許可又不能出手。否則他們那兩人聯手,不出五十回合便能擊敗馬孟起。便是寇家小子一個人。也能擋住馬超一百回合的。”
張新對馬超始終沒什麼好感,但他卻因爲跟着張遼而養成了一個很好的習慣,那就是從不輕視對手。能讓張新如此肯定的放言,自然是因爲張新有了絕對的把握。
張遼也知道,曹彰本身就是曹家第二代子弟中武力最強的,再經過他幾年來的調教,如今便是夏侯惇、夏侯淵這兩人要想在一對一中和曹彰交手,稍有不慎也會敗北。而寇封歷史上是立碑的義子,雖然戰績不佳,但其武力過人卻是載於史書的。張遼將寇封吸收進自己的衛隊後便着力調教,如今的寇封一柄馬槊也在曹軍中嶄露頭角。年輕的軍官中除了曹彰、典滿之外,誰都不是他的對手。不過許褚長子許儀也是不凡,只不過因爲年紀不過十三歲,這纔沒有被好事者列入排行。但在張遼的眼中,許儀將來的實力也不會太過遜色與其父許褚。
“主公,有人來了。”突然間,張新的一句話打斷了張遼繼續觀看馬超戰鬥的興致。
張遼回過身,正好看到張新從中軍小校那裡接過一個密封的竹筒向他這裡走來。
“主公,是遼東方面的消息。”張新說道。
張遼這時候也從竹筒密封上的特殊印記看到了軍情司遼東方向小組的識別符號,他點點頭接過竹筒,用小刀撬開密封,從中取出一卷寫滿了字的紙。
“這個伊夷模,說是要和咱們合力攻擊公孫康,如今卻不等咱們的回覆便主動向遼東發動了進攻,這信用度也太差了吧!看來這無恥也算是有傳統的。”張遼打開密件看到的通篇都是高句麗的軍事調動,不由得對高句麗人的無恥不住的搖頭。
“主公,高句麗終於和公孫康幹上啦?那可是太好了,咱們不管是和高句麗一起打公孫康,還是和公孫康一起揍高句麗,或者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是一起收拾也行,總算是不用待着這裡天天泡溫泉了。”張新自從長沙那一戰過足了癮之後,便沒有了出手的機會,如今見到戰事發生,心中自然高興。
“想得美!”張遼當然知道他若是真要介入東面的戰局,也只有這三種選擇,可是他卻不願在他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貿然出兵。張遼的戰績中確實有出奇制勝、以少勝多的戰例,但是那都是張遼準備充分後的戰鬥,在戰鬥開始之前結局就已經被確定下來了。但此時的幽州曹軍卻並沒有完全準備好,雖然崔粼等人不過是軍中的一小撮力量,可是他們的調動卻影響到了曹軍三分之一的軍隊,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張遼可不敢保證一點影響都沒有。
“伊夷模這傢伙還不算太笨,他將軍隊分成三部分,兩處明的,一處在北路攻擊玄菟郡的西蓋馬城(撫順)和高顯城(鐵嶺),一處在南線攻擊遼東郡的西安平城(丹東)。還有一處暗伏的軍隊,據情報分析。似乎有越過遼水,繞過玄菟郡,從北方草原南下,直接攻擊遼東治所襄平城(遼陽)。不過公孫康可不是傻子,遼東鐵騎的實力不俗,便是我軍騎兵與其正面交鋒,勝負也不過是在五五之數,高句麗那些缺兵少甲的騎兵又怎麼可能打得過兵甲俱全的遼東鐵騎?伊夷模的迂迴戰術雖然不錯,可是他的南北兩路攻擊卻無法真正調動公孫康的主力,襄平穩若泰山啊!”張遼早在初次履任幽州牧時便對高句麗的工業能力和軍隊裝備做了一定的瞭解,對於高句麗這種和黃巾軍差不多的軍隊裝備,張遼實在是被什麼興趣。
雖然史書中對高句麗的所謂檀弓和貊弓吹噓的似乎很厲害,還有什麼高句麗乃東夷之後,能跑善射,可是這類傳言只能讓張遼爲之不屑一顧。檀弓、貊弓張遼沒見過,但張遼不用看也知道,這種所謂的高句麗名弓絕對不是漢軍弓弩的對手,否則歷史上的高句麗爲何始終被漢人封鎖在東北一隅,除了中原大亂時能在東北攻城略地,一旦中原安定便立刻會被中原王朝打得狼狽逃竄。而東夷之後更是無稽之談。當年的東夷便是古齊國之地,如今的青州,後世的山東。山東大漢身強體壯,能跑善射這毋庸置疑。但是高句麗最多就是得到了一部分東夷人的血統,卻也因爲和當地人雜交使得東夷血統混亂,身強體壯的也就是少部分人,大部分高句麗人的身高從請報上看,也就是平均七尺左右。真要和精挑細選的曹軍主力戰鬥,不說別的,單就趙虎的重裝步兵營,便能在全副武裝時以七百人單挑他們五千人。若是戰術應用和得當,七百人全殲五千高句麗兵也不是沒有機會。
“主公,伊夷模好歹也是高句麗的頭人,不至於如此不知好歹吧?”張新如今也是張遼懷疑論的信奉者,他此時的觀點也正是張遼的懷疑之處。
“我也有點懷疑,高句麗和公孫康在遼東也打了這麼多年了,當年伊夷模和公孫康兩人的父親伯固、公孫度便是一對死敵,伯固之死也有公孫度的功勞。遼東鐵騎在與高句麗的戰鬥中早已經顯出實力,伊夷模照理說是不該如此不智啊!”張遼用手託着下巴沉思起來。
“主公,那伊夷模是否會聲東擊西,不,我是說聲北擊南。”張新突然跳起來說道。
張遼頭一側,問道:“聲北擊南?你是說伊夷模有可能不是想攻擊玄菟、遼東,而是將目標對準了樂浪郡?”
“好像有點道理。”張遼微微點頭。可隨即張遼便雙眼一瞪,口中斷然道:“不對,伊夷模絕不會聲北擊南。”
張新原本還沾沾自喜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咧着嘴說道:“主公,就算不對,也用不着如此大聲吧?好歹讓我高興一陣也成啊!”
“別在這裡裝可憐,去將遼東的地圖拿來。”張遼推了張新一把。
展開地圖,張遼看了一陣後說道:“看吧,如今是二月,正是春暖花開、冰雪消融之際,樂浪郡北邊的浿水(清川江)也已經水量劇增,而且遼東人馬對此天然防線絕對不會鬆懈,高句麗軍不可能在不驚動遼東軍的前提下渡過浿水。”
“可是遼水此時也化凍了,水位同樣擡高,他們又怎麼能渡過遼水?”張新有些不服氣。
“我可沒說他們一定要過遼水。何況遼水上游不在遼東軍的防禦範圍之內,那裡人跡罕至,完全可以在冬季冰封期修好浮橋。不過我的意思是……高句麗吸引遼東軍注意是真,迂迴攻擊襄平是假。他們的目的不在襄平,而在這裡!”說着,張遼的拳頭猛然向地圖上一砸。
張新看的很清楚,張遼所示的地方不但沒有城池,也同樣沒有邊界,但是就在這一片空白的地域上,地圖上分明的標註着兩個大字——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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