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外邊一陣陣的腳步聲響起,很密集,顯然人數不少,除此之外還有兵器甲械碰撞之聲,白牙看了沁色一眼,沁色臉色也難看起來,她搖了搖頭示意這絕不是自己的安排。
“我在乎我家孟將軍。”
白牙一邊說着一邊把脖子上厚厚的圍巾拉上來遮住臉,聲音從圍巾下透出顯得有些低沉。
“我家將軍在乎你,我不會爲你拼命,可會爲我家孟將軍拼命,所以你如果已經控制不了局面,就咬定了我們不是寧人。”
白牙緩緩抽出背後黑線刀,看了須彌彥一眼,須彌彥點頭:“我開路,你殿後。”
說完之後大步走向屋子後邊,沁色急道:“我已經被人監視,是桑布呂派來的人,名爲勿虛列,他雖然只帶來三百親兵,可是我行宮裡的邊軍和格底城蘇拉城的邊軍已經失控,桑布呂派人到這兩城傳旨,不許他們再聽從我的調遣,違令者斬,我......已暫時無能爲力。”
白牙的腳步一停,腦子裡瞬間多了一個想法。
“若殿下此時願意跟我們走,我們兄弟兩個拼死帶你離開。”
“我......”
沁色爲難的看着白牙:“我終究是黑武皇族,終究是長公主。”
白牙點頭:“懂了。”
沁色身邊的親信忽然一咬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殿下,你走吧,我看那勿虛列不像是個守規矩,他看你的眼神裡都是邪念,若是他對你做出什麼陛下遠在北院大營也來不及救你,他甚至可以嫁禍是寧人殺了殿下,這個人是個魔鬼。”
沁色心裡何嘗不知道?
勿虛列看她的眼神,她又怎麼會不清楚,以她識人之明,自然看得出來那個人也許早晚都會壓制不住心中的邪念。
“走吧殿下。”
屋子裡的其他幾個親信將彎刀抽出來:“雖然我們也痛恨寧人,可現在,唯有寧人可以保護殿下,孟長安將軍是個重信守義之人,他比勿虛列靠得住,殿下且到息烽口寧軍大營稍稍躲避一段時間,以後有機會再回來。”
那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人道:“我等無能,無法保全殿下。”
其他幾人跪下來叩首,那人繼續說道:“唯有一死,保殿下安全離開,殿下保重,請殿下速速離開。”
說完之後這人猛的站起來,手持彎刀,一腳將房門踹開衝了出去,剩下的幾個人也跟着衝了出去,片刻之後外面就傳來一陣喊殺聲。
白牙知道已經沒有時間耽擱,看到沁色臉色悲傷,過去一把將沁色拉過來:“走。”
沁色被白牙拉着到了屋子後邊,白牙跨步擋在她身前:“閉眼。”
沁色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而此時須彌彥已經走到屋子後牆,弓背,彎腰,屈膝,片刻之後忽然撞了出去,肩膀重重的撞在後牆上,隨着一聲悶響,後牆被須彌彥直接撞出來一個洞,塵煙碎土瀰漫開來,磚石被撞倒外邊灑落一地,須彌彥大步而出,白牙一把拉着沁色衝到了屋子外邊。
偏房前邊,勿虛列一把掐住一個沁色親信的脖子,單手發力把人舉過頭頂,然後狠狠的往下一摔,他是單手掐着那親信的脖子,摔下來的時候脖子就被扭斷,人摔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氣絕,脖子扭曲的讓臉都朝向了背後。
另外一邊,沁色的親信一刀將面前黑武邊軍士兵砍翻,再一刀橫掃將衝過來的人脖子切開,一轉頭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七八個黑武邊軍砍翻在地,沒多久地上的屍體被砍的幾乎都沒了人形,屍體支離破碎,他嘶啞着嗓子喊了一聲,揮刀衝了上去。
人才往前跑了幾步,一根木樁飛了過來,那足有腿粗的木樁撞在他胸口上,竟是直接穿透過去,那不是尖銳的武器,而是一根木樁,卻穿透身體,可見其力度有多恐怖。
木樁帶着屍體往後飛又撞在屋子前牆上,牆被砸的凹陷下去一個坑。
勿虛列伸手從地上拔出來第二根練功用的木樁,一個箭步過去,在對面沁色的親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木樁狠狠的砸在那親信頭頂,這一下,直接把腦袋砸的碎裂。
他連殺數人,隨手將木樁扔在一邊後大步走進偏房,進門之後用手揮舞了幾下掃開煙塵,這纔看清楚後牆居然破開了一個大洞,勿虛列暴怒,吼了一聲吼追出後牆。
院子裡,白牙和須彌彥兩個人一邊一個架着沁色的胳膊往前飛奔,兩個人奔跑起來猶如貼着地面往前飛似的,遠遠的看着那根本就不是在地上跑,而是在地面上一寸左右高度凌空虛度一樣,其實那也只是錯覺,只是兩個人腳力太強,又配合默契,兩個人步伐一致,大步出去便是丈餘,所以看起來便如在飛一樣。
後邊有喊聲傳來,顯然沁色的手下已經都戰死了,勿虛列的人追了過來。
白牙看了須彌彥一眼:“翻牆出去,馬在牆外。”
須彌彥點了點頭,兩個人繼續發力向前疾衝,眼看着就要衝到院牆下,兩個人居然還沒有減速的意思,行宮的院牆太高,就算他們兩個都曾是遊歷於江湖的高手,也不可能直接帶着人翻到兩丈多高的牆外。
“走!”
白牙在即將衝到院牆下的時候喊了一聲,他鬆開了架着沁色的手,在他鬆手的同時,須彌彥這邊一發力將沁色往上扔了出去,沁色一聲驚呼,人已經飛起來在近一丈高的地方。
白牙的手往前一伸,須彌彥跳起來踩着白牙的手再一發力,人騰空而起,半空中一把抓住開始下落的沁色再次扔了上去,沁色又是一聲驚呼,她面前就是牆,因爲速度太快,看着院牆一層一層在眼前劃過,然後面前突然一空,人已經超過院牆高度。
須彌彥把自己的黑線刀往牆裡一插,砰地一聲,刀深入牆壁,他抓着刀柄的手一發力把身子拉了上去,腳踩着刀柄又跳起來,站在院牆上一把將沁色接住。
須彌彥朝着牆下喊了一聲:“走了。”
白牙嗯了一聲,後退幾步後加速往前衝,腳在牆上連續蹬了三下已經在一丈多高,恰好一把抓住須彌彥的黑線刀,再一發力人跳上去。
行宮外牆上的黑武邊軍全都愣住了,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沁色反應極快,立刻喊了一聲:“後邊有人要殺我,這兩個人是在保護我。”
行宮城牆上的黑武守軍立刻往院子裡看去,趁着這個機會,須彌彥對沁色說了一聲得罪了,然後一隻手摟着沁色的肩膀,一隻手抱着沁色的雙腿,直接就從兩丈多高的城牆上跳了下去,兩個人的重量再加上下墜的速度,落地得多沉重?
砰地一聲!
須彌彥雙腳穩穩落地,腳下踩着的積雪炸了起來。
他才落地,白牙也跟着跳了下來,在半空之中打了個口哨,不遠處的戰馬隨即飛奔而來,兩個人再次把沁色架起來迎着馬飛奔過去。
“你帶殿下在前邊。”
須彌彥喊了一聲,朝着白牙伸手:“把你的連弩也給我。”
白牙沒有爭,因爲他知道根本沒有時間爭,在他們兩個身後,行宮正門打開,一隊騎兵呼嘯而出,爲首的正是勿虛列。
白牙先跳上戰馬,一伸手把沁色也拉了上來,抱在自己身前,繮繩一打,戰馬嘶鳴一聲衝了出去。
須彌彥在白牙身後,不停回身用連弩點射追上來的黑武邊軍騎兵,一馬當先的勿虛列手持一把彎刀,竟是一刀一刀精準的把朝着他射過來的弩箭斬落,他身邊身後倒是有幾個黑武邊軍被射翻。
如果......
風雪依然大,他們撤離反而容易些,可是該死的風居然在這個時候變得小了,視線就變得格外開闊,出了行宮就是冰湖可以說一馬平川,就算在前邊領先幾裡後邊的追兵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後邊黑武騎兵緊追不捨,羽箭不停的射過來,須彌彥爲了掩護白牙,縱馬在白牙正身後,他拍了拍馬脖子,竟是在馬背上轉身面對後邊追兵,一邊用連弩點射還擊,右手的黑線刀還在不斷的劈砍飛來羽箭。
噗的一聲,須彌彥肩膀上中箭,他側頭看了看,渾不在意,繼續發箭。
又是一聲悶響,須彌彥大腿上也被射中一箭,戰馬身後也中了兩箭,隨着戰馬嘶鳴,馬竟是有些失控,須彌彥只好又轉身回來抓住繮繩,不時回頭,連弩射空再換自己的,很快他自己的連弩也射空,後邊追兵已經陸續被他射死十幾個,可是追擊過來的黑武騎兵不下數百,而且還有更多的人從行宮裡衝出來。
白牙和沁色兩個人騎一匹馬,沒有後邊的黑武騎兵速度快,須彌彥爲了掩護他們兩個故意落在後邊,自然速度也快不起來,所以黑武人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須彌彥!”
白牙忽然喊了一聲:“替我跟將軍說一聲,給長安城流雲會的兄弟們寫一封信,告訴他們,我白牙,沒丟流雲會的臉,沒丟葉先生的臉!”
“我生爲人傑,死爲鬼雄,黃泉地下,再殺黑武!”
這句話喊完,白牙從戰馬一側把掛着的長劍摘下來,腳踩着馬鐙一發力騰空而起,順勢一把將沁色往後拉了拉,讓沁色坐正在馬鞍上,他在半空之中還強行扭身,兩隻腳在馬屁股上踹了一下,身子旋轉着落地,須彌彥的戰馬擦着他的身子衝了過去。
白牙回頭朝着須彌彥一笑:“兄弟,保重!”
刷的一聲抽出長劍,朝着後面的追兵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