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崖並不認識於璋,別看他們都在一個宗門,卻連面都沒見過。
可這並不妨礙趙崖一眼便認出於璋等人乃是蒼龍寺的長老。
原因無他。
實在是他們身上自帶一股味道。
就如同夏繼業一樣,目中無人,恃上凌下。
而面對着於璋的質問,趙崖也沒有絲毫慌亂。
“沒錯,是我做的。”
“好,很好,簡直好極了。”於璋氣得連說好幾聲好。
於璋是在收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趕過來的。
之所以如此看重這件事,當然不是因爲他對楊賓有多重視,而是因爲他比誰都清楚,這件事如果真的敗露的話,對自己的影響將有多大。
作爲楊賓的後臺,這些年來正是在他的默許和支持之下,楊賓方纔藉着南甸鎮的名義大肆斂財的。
而他也通過這件事獲取到了鉅額的回報。
可以這樣說,楊賓一旦供出自己,那就算是於璋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在來的路上於璋還有些疑神疑鬼,不知道是誰突然下手,從而打了自己個措手不及。
莫非是大長老突然發難,準備拿自己開刀了?
這些想法令於璋心急如焚,同時又驚恐萬分。
直到來到現場之後,於璋這才鬆了口氣。
因爲很明顯,現場只有趙崖一個人。
那這件事就好辦了。
大不了就找個理由殺了他以及所有知情之人。
反正死人不會說話,到時候還不是自己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了?
想到這,於璋眼中殺意漸盛,冷冷道:“你叫什麼名字?”
“趙崖!”
趙崖?
聽到這個名字,於璋先是一愣,旋即便想到那個令夏繼業當衆下不來臺的弟子。
當時夏繼業就對他起了殺心,還是自己給勸下來的。
沒想到這次壞了自己好事的人又是他。
於璋心中越發惱怒,擡手一指地上的楊賓。
“趙崖是吧,你既然身爲蒼龍寺的門人弟子,就應該知道蒼龍寺的規矩,結果你卻縱人行兇,殺傷人命,該當何罪?”
這就是明擺着在睜眼說瞎話了。
趙崖也明白這個於璋是在給自己扣帽子,其目的就是爲了待會動手的時候好有藉口。
他也懶得多說什麼,只是冷冷一笑。
“你又叫什麼名字?”
“放肆,身爲蒼龍寺的門人弟子,居然敢這樣跟長老說話?”於璋身後有一人呵斥道。
趙崖沒理他,只是冷冷注視着於璋。
“我叫於璋,小子,乖乖束手就擒吧,這樣的話我還能給你一條生路。”於璋淡淡道。
趙崖曬然一笑,“於長老,咱們都是聰明人,所以這種唬人的伎倆就不要再用了吧。”
“我知道你想殺我,但在動手之前我有件事想問你一下。”
“那沾滿了鮮血和淚水的錢財,用起來真的能問心無愧嗎?”
於璋的面色瞬間變得無比陰沉,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找死!”
說罷,他沖天而起,直奔趙崖而來。
人在空中,於璋便已轟出一掌。
掌力洶涌好似天河倒泄,直襲趙崖。
正是蒼龍寺的鎮派絕學之一,天河掌。
尤其在於璋手中施展開來時,其威力更是驚人。
一出手就是絕強殺招。
可見於璋對趙崖的殺意有多重。
趙崖的面色也變得十分凝重。
畢竟這還是他首次與頂尖的開脈高手對陣,其壓力果然不同凡響。
儘管掌風未至,但趙崖已然感受到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
周圍都是撕扯拖拽自己的力量,甚至連體內的氣血都受到了影響,運轉速度減慢了許多。
如果是一般的五境,僅這一掌都不可能躲得過去。
但趙崖不是一般的五境。
幾乎是同一時間,趙崖體內的臟腑天賦齊齊開啓。
儲藏在肝臟之中的氣血更是瞬間爆發開來。
趙崖瞬間掙脫開這些無形的束縛,身形好似一尾游魚般,趕在於璋的天河掌拍落之前飛離了出去,並出現在了於璋的身側,擡手便是一記不動明王拳。
於璋也沒料到趙崖居然能掙開自己的掌力。
要知道他所領悟的蒼龍真力乃是帶有束縛性質的漩渦之力,威力極強。
正是靠着這一手真力,於璋方能跟夏繼業一樣,成爲蒼龍寺的傳功長老。
可萬萬沒想到,堪稱無往而不利的一招,居然在對付一個區區五境之時出了差錯。
不僅被他逃脫,並且還敢向自己出拳。
於璋簡直都要被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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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實力,即便是對付一般的開脈都毫不費力,更何況趙崖才只是個五境而已。
可以說就算自己站着不動,他都不見得能打動自己。
可當趙崖的拳頭即將臨體之時,於璋突然察覺到了不對。
這拳法……有些詭異!
這個念頭在於璋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而後他的身體便以一個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生生避讓開趙崖的這一拳。
趙崖並未感到絲毫意外。
如果於璋能被自己輕易擊中的話,那纔是真正的意外。
因此儘管被避開了一拳,但趙崖並未慌亂,而是以極快的速度變招,然後又轟出了一拳。
這一拳直擊於璋的面門。
於璋簡直都要氣瘋了,感覺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自己可是堂堂蒼龍寺的長老,按理說對付一個小小的弟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可沒想到這一掌下去非但沒有奏效,反而被其近身,並被一拳迫的不得不退讓躲避。
這自然令於璋倍感恥辱。
所以面對轟向自己面門的這一拳,於璋沒有退讓,而是擡掌便迎了上去。
於璋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先一掌將這個趙崖的拳頭拍碎,然後再弄死他。
沒想到就在這時,趙崖的眼眸之中突然閃過一抹黑光,同時身形也在瞬間增大了些許。
正是山魈之軀和鬼魅之眼這兩大破境天賦。
儘管在進入化外之地後趙崖就幾乎沒再動用過這兩大天賦,可這並不代表趙崖便將其放下了。
恰恰相反,趙崖經常會對其進行習練,以加深自己對這兩大天賦的掌控力。
如今施展山魈之軀時身形僅僅只是微漲,不再像之前那樣動輒爆衣便是一個最明顯的例證。
在加持了兩大破境天賦之後,趙崖的氣力再次大漲,然後便直直轟向了於璋。
咚!
一聲沉悶至極的巨響之後,拳掌相接處爆發出一道無形的漣漪,並迅速擴散開來。
旁邊幾間房屋的屋瓦都被這道漣漪掀翻、震碎開來。而後就見趙崖倒飛出去,人尚在空中便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反觀於璋,亦是身形晃動,但好歹沒有後退,只是面色有些凝重。
剛剛趙崖的這一拳也給了他極大的震動。
他實在搞不懂,趙崖僅僅只是個五境,如何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不過很快這些疑惑便轉化爲了更爲濃烈的殺意。
因爲趙崖的天賦越是驚人,就越是不能留他這條命。
因此當趙崖剛剛踉蹌落地,於璋便已衝了出去,勢必殺之而後快。
趙崖眸中閃過一抹凜然光華,同時左手暗釦袖中,做好了擊發手弩的準備。
之前趙崖之所以沒有動用手弩,是因爲他不想在這些長老們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牌。
而且他也不能確定自己的手弩便能一舉奏效。
萬一失敗,反而適得其反。
所以即便是這個時候,趙崖依然沒有立即動用,反而在等待着什麼……。
果然。
就在這於璋剛剛衝至半途,同時擡起掌來之時,一道身影突然憑空出現,並以極快的速度出了一掌。
兩掌對轟之下,剛纔還不可一世的於璋直接被震飛出去。
等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後,一看來人,臉色瞬間變得極爲難看。
“申雲深,你突然跑這來多管閒事幹什麼?”
沒錯。
來者正是師門貢獻處的申雲深申長老。
只見他並未回答於璋的話,而是先回頭瞅了趙崖一眼,頗爲關切的問道。
“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你說呢,你要是再晚來一會,估計就見不到我了。”趙崖呲牙咧嘴的說道,心中卻是長出一口氣。
別看他剛纔跟於璋對了一招之後又是吐血又是後退的,實際上大半都是趙崖裝出來的。
實際上他並沒有受多重的傷。
儘管於璋的掌力十分強悍,蒼龍真力更是詭異難測,尤其在入體之後,更是會不停撕扯人的五臟六腑,令人遭受極重的內傷。
可趙崖卻沒事。
因爲就在這股蒼龍真力試圖搞破壞之時,臟腑天賦隨即顯現,輕而易舉的便擊潰了這些作祟的真力。
所以趙崖沒有受到半點內傷。
那些鮮血都是趙崖故意咬破嘴皮從而吐出來的。
而之所以這麼做,當然是爲了讓申雲深看看自己這個師門任務做的有多辛苦,從而多要點好處。
雖然以趙崖的實力,還無法感知到申雲深的存在。
但趙崖深知,於璋和這些長老深夜出動,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驚動大長老和申雲深等人。
所以他們很有可能躲在暗處看着這一切。
這也是趙崖最大的倚仗。
不然就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跟擁有頂尖開脈實力的於璋公開作對。
如今申雲深果然到來,也讓趙崖之前的付出都有了回報。
申雲深一聽趙崖的話不由嘿嘿一笑,“放心吧,既然我應承下來要護你周全,就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那我現在這怎麼說?”趙崖直接回懟道。
“呃……這只是出了一點小小的失誤而已,放心,我一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申雲深有些尷尬的說道。
而後他才轉過頭來滿臉玩味的看向神情變幻不定的於璋。
“你剛纔說我什麼?多管閒事是吧,那我今天還就告訴你了,這件閒事我管定了。”
於璋現在是又驚又懼。
對於申雲深,他可謂忌憚至極。
因爲這當年可是除了那位不可說的禁忌存在外,天賦最強之人。
再加上這些年的潛心修煉,可以說實力遠強於自己。
再加上他突然出現於此……。
莫非是得到了大長老的授意?
於璋突然明白過來,這分明是給自己設的一個局。
從趙崖調查南甸鎮開始,其目標就是自己。
毛骨悚然之下,於璋立即心生退意,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申長老誤會了,我剛纔只不過是一時失言罷了,既然這位趙崖是你的人,那我向他道歉,走了。”
說完於璋就想離開。
可申雲深如何能夠放過他,一個閃身便攔住了於璋以及衆長老的去路。
“走?你覺得你們還走的了嗎?”
“申雲深,你別欺人太甚!”於璋怒吼道。
申雲深嘿嘿一笑,“巧了,我平時最喜歡的就是欺人太甚。”
“一起上,不弄死他,咱們都別想好。”於璋吼道,然後率先衝了上去。
跟他一起來的這幾名長老面面相覷,卻都沒有動手,反而紛紛後退,同時說道。
“申長老,我們之前並不知情,都是被此人給矇蔽來的。”
“是啊,他做的事跟我們可沒有關係。”
於璋大怒,“你們這羣吃裡扒外……。”
話音未落,申雲深瞅準空隙,一拳便將於璋轟倒在地,然後一腳踩住了他的腦袋。
“別動,再動弄死你。”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方纔轉頭看向趙崖。
“來來來,你先打這廝幾拳出出氣。”
趙崖聞言翻了個白眼,“算了吧,我要打也是當面堂堂正正的打,說別的沒用,這次我爲了蒼龍寺付出了這麼多,總得給點實際的獎賞吧。”
“好說好說,你想要什麼?”
“先來個十萬八萬的師門貢獻度,其他的我想好了再說。”趙崖淡淡道。
申雲深笑容一僵,“你以爲那師門貢獻度是地裡的大白菜嗎?張嘴就十萬八萬的。”
“多嗎?那就來一萬吧。”
“不可能,最多再給你一千。”
“五千。”
“一千五。”
“三千!”
“兩千!”
“成交。”趙崖見好就收。
申雲深卻是有些疑惑的看着趙崖。
“我怎麼覺得你小子說話之時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受傷的呢?”
“誰說,我這是迴光返照的緣故,你看我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
說完趙崖很乾脆的坐在了地上,哎呦哎呦的喊了起來。
申雲深簡直都被氣笑了,卻也沒再糾纏這件事,而是看向了腳下的於璋。
“於璋啊於璋,你說你身爲傳功長老,怎麼能做出這麼腌臢的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