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山滿臉希冀的看着趙崖,寄希望於能用自己的態度打動他,從而獲取一線生機。
可接下來趙崖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只見趙崖輕笑一聲,猛地一合掌。
噗的一聲,這條毒蟲被巨力生生碾碎,青綠色的內臟混雜着黏稠的汁水噴濺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之聲。
鮑山慘叫一聲,也隨之吐出了一口烏血,然後整個人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幾乎眨眼間便衰老了足有二十歲之多。
可即便如此,鮑山依然不敢有絲毫的怨懟之意,只是滿臉疑惑的看着趙崖,似乎不明白他爲何要這樣做。
“你以爲我到現在還沒殺你,是因爲貪圖這條毒蟲?”趙崖冷冷道,隨即將已經乾癟的蟲皮丟在了地上。
對趙崖而言,毒道不過是件錦上添花的東西而已。
因爲伴隨着實力和境界的增長,毒藥的作用勢必會越來越小。
都不用說關雪江和郭鹿鳴這種頂尖強者,就說申雲深吧。
哪怕他站着不動,任憑趙崖下毒攻擊,估計都破不了他的防。
因爲修爲到了他這個境界之後,已經可以免疫絕大部分的毒藥了。
就算還有一些毒藥能對他起作用,但這些毒藥不是極爲珍稀罕見之物,就是效果微弱。
所以在真正頂尖的高手之中,毒藥攻擊已經徹底淪爲了雞肋。
也因此,在鮑山眼中珍貴無比的毒蟲,對趙崖來說卻不過如此。
甚至連那號稱霸道詭異的蟲毒,趙崖也沒多大興趣。
鮑山那張胖臉變得汗津津的,堆笑道:“是是是大人,是我想瞎心了,我知道您想問什麼,我現在就告訴您我所知道的一切。”
“哦,你知道我想問什麼?”趙崖微微一揚眉。
鮑山用力點頭,“您一定想知道離別樓下一步打算怎麼做是吧。”
“實話告訴您,在我等出發的時候,樓裡已經做好了準備,最遲三四天便也要大舉進攻了。如今又過去了兩日,所以也就在這一兩天了。”
說完他頗爲邀功的看着趙崖。
趙崖面沉似水。
鮑山所提供的這個情報確實十分重要。
但趙崖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面。
“所以北蒼龍是否也要大舉出兵?”趙崖沉聲問道。
鮑山面色一變。
他沒想到趙崖居然連這個也知道。
不過心念電轉之下,他很快便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
“是,不然的話離別樓也不敢如此囂張,而且這次的事還是北蒼龍主動提出來的,並且對此信心十足,後來我聽說……。”
“聽說什麼?”趙崖立即追問道。
“聽說北蒼龍之中似乎發生了什麼驚變,有個極爲強大的存在出關了。”鮑山遲疑道。
聞聽此言,趙崖面色鉅變。
如果說北蒼龍中有什麼人能稱之爲極爲強大的存在的話,那就只有當初那位直接導致蒼龍寺分裂的天才人物了。
趙崖又回想起自己在崖壁蒼龍圖中所看到的景象。
那個年輕人居然能將蒼龍寺那時候的大長老逼得用出同歸於盡的招數,可見實力之恐怖。
而且那還是二十年前。
如今二十載光陰匆匆而過,此人的實力不知又到了何種境地。
趙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如果事情真如這個鮑山所說,那南蒼龍勢必將再次迎來一場浩劫。
必須得早做準備!
趙崖立即打定主意,伸手連點,將鮑山全身的經脈截住,令其徹底失去抵抗能力後,拎着他便返回了之前的那處樹林。
此時下山搜尋的十支隊伍已經全部聚齊於此處。
申雲深正在查看死在樹林邊緣的賴財等人,當見到趙崖拎着鮑山歸來後,他不禁一笑。
“我就知道你不會放走這幫傢伙的。”
而已經被申雲深廢去全部修爲的喬樂,在見到鮑山之後,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隨之破滅了。
他本以爲鮑山能逃出去,卻沒想到連他也被抓回來了。
與此同時,趙崖面色凝重的來到申雲深身邊,將鮑山所說的話大致講述了一遍。
本來笑吟吟的申雲深在聽完趙崖所說的事後,亦不禁爲之色變。
“什麼?景平聖那個混蛋居然要出關了?”他低吼一聲,眼皮止不住的跳動起來。
作爲當年曾經跟景平聖齊名,後來更是親身經歷過分裂之戰的人,他自然深知這個景平聖有多可怕。
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來,景平聖這個名字在南蒼龍已經成爲了一個禁忌。
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一般人根本不會提到他,就算提到也會盡可能的用那個人來稱呼。
甚至如果不是當年這個景平聖受了傷,後來更是一直在閉關的緣故,南蒼龍也不可能平靜至今。
如今聽聞他居然出關了,申雲深就知道一場腥風血雨又將拉開帷幕。
相比之下,所謂的離別樓不過是疥癬之患罷了。
“小崖,帶着此人跟我回去向大長老彙報情況。”
事關重大,申雲深也不敢擅作決定,因此沉聲道。
“好!”
趙崖拎起鮑山,囑咐田一新等人在清掃戰場之後也儘快返回蒼龍寺,然後便跟着申雲深匆匆離去了。
很快,趙崖和申雲深便回到蒼龍寺,然後見到了關雪江。
當聽完趙崖的講述,以及來自這個鮑山的補充之後,關雪江面沉似水,半晌沒有說話。
申雲深有些着急。
“大長老,如今事態緊急,我們是不是應該提前做好準備,以應對接下來隨時可能發生的戰爭?”
沒錯!
就是戰爭。
化外之地沒有國家,只有一個個的宗門。
而南北蒼龍就彷彿兩個分裂開的國家,一旦發生爭端,其規模不亞於一場戰爭。
關雪江嘆了口氣。
“雲深,你不用着急,這些道理我都明白,準備也當然要做,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是我失言了。”申雲深也自覺失言,趕忙道歉道。
剛纔自己的態度分明是在責怪大長老,也幸虧關雪江脾氣好,換個心胸狹隘的,單憑這句話便足以惹來禍端。
關雪江笑着擺了擺手,“無妨,你也是爲的咱們蒼龍寺。”
“那麼大長老,您在想什麼事呢?”趙崖這時問道。
“我在想這個景平聖當年的武學修爲便冠絕天下,不然的話也不能以弟子的身份造成當時正處於全盛的蒼龍寺分裂。”“如今又過去了二十年,其實力想必更加深不可測,可既然如此,他出關之後爲何不直接殺過來,反而要跟離別樓這樣的貨色糾纏在一起,搞些上不得檯面的事呢?”
不得不說,關雪江作爲大長老,雖然性子有些過於溫和了,但眼光卻是足夠的。
僅憑所獲得的這些瑣碎信息,關雪江便直接抓住了要害。
而聽到他的這番分析,申雲深眼前亦是一亮。
“您的意思是說,這個消息是假的?”
“倒也不能這麼說,北蒼龍蟄伏了二十年,雖然跟咱們偶有摩擦,但也算是相安無事,如今突然搞出這樣一個大動作,顯然是有所倚仗的。”
“只是我估計景平聖的這次閉關應該沒有想象中的順利,否則以他的性格,早就單槍匹馬的殺過來,何至於搞出這些事。”
申雲深心悅誠服的點頭。
“是這個道理,那依照大長老您的意思是……。”
“雖然如此,但也不可掉以輕心,小崖!”
“弟子在!”
“此次你居功至偉,但接下來也要多勞煩你了,既然離別樓和北蒼龍勾結在一起,打算大舉進犯,那咱們自然也不能閒着,總得給他們個驚喜纔是。”
說到最後,關雪江的眼中閃過一抹冷然殺意。
即便性子再怎麼溫和,在面對這種事的時候,關雪江還是表現出了一個上位者應有的果決。
“弟子遵命。”
趙崖亦是心悅誠服。
其實關雪江所說的這番話,也是趙崖的心中所想,甚至比之申雲深體會還深。
畢竟他可是“親眼”見過那景平聖當年的強悍的。
所以在聽到鮑山提供的信息後,趙崖也有些疑惑。
這樣厲害的一個存在,何至於用出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換做是趙崖的話,早就一個人殺過來了。
所以趙崖也認爲這個景平聖身上肯定出了些問題。
同時趙崖心中還有一個疑惑。
那就是景平聖到底是如何修煉的。
要知道趙崖的天賦已經算得上卓絕了,再加上金手指的加持,以及個人堅持不懈,數年如一日的修煉,最終纔在二十一歲的年紀達到這般高度。
這已經是近乎不可複製的成功了。
可這個景平聖卻表現的更爲誇張,居然在三十來歲的年紀便能擊敗身負蒼龍之力加持的大長老。
這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天賦來解釋了。
除非這個景平聖另有奇遇,亦或是……他的修煉方法有問題。
之所以有這個猜想,是因爲當初趙崖在藏書樓中翻閱資料的時候,曾經查到過一些事關當年那場分裂之戰的隻言片語。
當年那場分裂之戰,似乎是跟修煉理念上的衝突有關。
但更詳細的解釋就沒有了。
南蒼龍似乎對這件事諱莫如深,甚至連郭鹿鳴都不願過多的提及。
趙崖也只能猜測,但具體是什麼修煉理念上的衝突能導致同室操戈,那就不得而知了。
得了大長老的命令之後,整個南蒼龍也隨之忙碌起來。
尤其在得知離別樓居然勾結北蒼龍,準備大舉進犯的時候,所有人都義憤填膺。
哪怕是夏繼業昔日的那些同黨,此刻也暫時拋卻了成見,共同努力起來。
因爲這些人也都明白,之前的矛盾都只是內部的,要不是夏繼業做的太過分,也不至於死。
但跟北蒼龍之間的矛盾卻是實打實的,不講任何情面。
甚至失敗便意味着死亡。
因此這些人也都罕見的配合起來。
而身爲指揮的趙崖,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但好在有申雲深幫他坐陣,再加上趙崖之前積攢下的威望,因此一項項措施很順利的便被執行了下去。
藏書樓頂層的閣樓之上,關雪江和郭鹿鳴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的蒼龍寺。
時不時可見有弟子快步走過,臉上帶着既興奮又緊張的神情。
“你可真是偷懶啊,這個時候你這個大長老難道不該坐鎮指揮嗎,結果卻跑到我這來喝酒了。”郭鹿鳴有些無奈的說道。
關雪江嘿嘿一笑,美美的將罈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愜意道。
“這不是有小崖替我指揮呢嗎,這個小傢伙做的極好,哪怕換做是我,也不及遠矣,所以自然要讓賢啊。”
“懶就是懶,別找藉口。”郭鹿鳴笑罵道,隨即又遞給了關雪江一罈酒。
關雪江有些驚訝的看着郭鹿鳴。
“看什麼,喝吧。”
關雪江嘿嘿一笑,接過罈子打掉封蓋,然後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好酒!”關雪江讚了一聲。
這時郭鹿鳴看着窗外的景色,悠然道:“這次景平聖出關,我估計他已經徹底修復了當年所受內傷,甚至功力又有精進,對此你打算怎麼應對?”
“還能怎麼應對,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關雪江淡淡道。
說到這,他轉頭看了郭鹿鳴一眼,然後笑道:“師兄,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
沒想到郭鹿鳴聞言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是。”
關雪江一怔,隨即笑道:“放心吧師兄,我有分寸。”
“而且我估計這景平聖現在還在穩定自身的修爲,短時間內是不會來的。”
儘管如此,郭鹿鳴臉上的擔憂之色還是沒有散去。
他遲疑了下,突然說道:“要不我……。”
可還沒等說完,關雪江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師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自從當年師父將大長老這個職位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會有這樣一天。”
“這是我身爲大長老的職責,就算你是我師兄,也沒辦法替我分擔。”
“這藏書樓乃是咱們蒼龍寺的根本,有你在這鎮守,我才放心,至於其他的,您就不必管了。”
關雪江知道郭鹿鳴想說什麼,但他沒等郭鹿鳴說完便直接拒絕了。
郭鹿鳴沉默了。
關雪江卻是一笑,“而且也不見得我就比那景平聖差多少,當年師父打亂了他體內的真力,沒準現在他還沒恢復呢。”
“再說了……實在不行,我還有蒼龍之力的加持,不見得就會輸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