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魚死網破

隨着卓凌風話音落地,船上靜寂如死,波斯人有死死攥着刀柄的,也有挽弓搭箭的,卻無一人有拔刀射箭的膽氣。

方纔剎那工夫,他奪聖火令、敗風雲三使,一氣呵成,端的神威蓋世。

波斯人心頭戰慄,好像靈魂也脫離了軀殼,周圍的空氣都好似要凝結起來。

風雲三使的厲害,波斯人自然知之甚熟,否則也不會有憑他們懾服中土明教的想法。

然而卓凌風不過數招,就將三人打的生死不知,而且是以凌空掌力將人當作玩物一般,武功之高,超乎想象。

趙敏、周芷若、丐幫幾位長老乃至於躲在船艙中的謝遜、金花婆婆也都暗自琢磨,他們倘若與三人交鋒,恐怕還沒看清招式,就已大敗虧輸。

丐幫人羣中這才響起一片山呼:“幫主威武!”

波斯通曉中國話的人,向坐在椅子上的首領人物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那首領吩咐幾句。

衆人都不知他們說什麼,忽聽金花婆婆以蒼老的聲音從船艙傳出話來:“這位是十二寶樹王中的平等王,他要嚇唬我們……”

話音未落,就聽那個波斯人怒聲說道:“爾等趕快將我等教友放了,再磕頭認罪,否則定要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一瞬間波斯船上武士一字排開,點燃火把,手挽強弓,搭着火箭,幾門火炮也開始塞起了火藥。

卓凌風道:“看好他們!”他將六枚聖火令往腰間一插,掌鉢龍頭、季、鄭三人搶身而出,拎起風雲三使將兵刃架在了脖子上。

與此同時,卓凌風肩頭輕晃,好似輕煙,凌空斜飛而上,半空中陡一挫腰,身子橫掠而出,這“金雁功”中“金雁橫空”的身法一經施展,勢如神龍御雲,人羣中登時彩聲如雷。

不要說丐幫中人與波斯人未曾見過,就是趙敏與周芷若也不由看的一怔。

但波斯人突發一聲喊,手中火箭齊齊向卓凌風射去,衆人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中暗想若是自己身在半空,一擋箭一口真氣不濟,非得落海不可,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豈料卓凌風成竹在胸,右手輕伸,一道碧輝從腰間迸出,明光湛湛,正是丐幫聖物打狗棒。

卓凌風揮動之間,快如閃電,碧光閃爍,但聽“嗤嗤嚓嚓”一陣聲響,這些火箭儼如繁星,千點萬點,都向着海面飄灑下來。

這時卓凌風已如流星泄地般落將下來,而他先於落船的剎那間,提一口氣,先拍出了一記劈空掌力,立於船頭的數名波斯武士忽覺有一股暗力推來,莫名其妙地被震飛出去。

船上數十名波斯人登時大亂,紛紛抽出兵刃,圍了上來,可卓凌風一落在大船的船頭上,直向平等寶樹王衝去。

他這打狗棒法精妙絕倫,身形過出,七八個波斯武士已經被他點中了穴道,就像人偶一樣。

那平等王又羞又怒,一手按椅,彈身跳起,轉身欲走,卓凌風冷笑道:“留下吧!”一掌揮出,掌風將幾名波斯教徒掃飛了出去。

平等王只一側身,忽見一道綠光飛來,似要點他太陽穴,當即左手去擋,身子旋轉,右手倏地橫掌如刀,向卓凌風的天靈蓋疾劈。

他身材高大,身材魁梧,這掌勢如大斧,恨不能將卓凌風的腦袋劈成兩半。

然而卓凌風卻是一聲長笑:“讓爾等蠻夷知曉,何謂真正的聲東擊西!”

他腳下一轉,人和棒的方位立刻轉換,打狗棒活像一隻飛鳥,輕飄飄繞過他的掌力,點向他後背的“靈臺穴”,平等王武功尚且不及風雲三使,遇上卓凌風根本沒有施展餘地,大叫一聲,已被戳中穴道。

卓凌風左手反手一吸,拉回了打狗棒,順手插在了腰間,右掌抓在了平等王的手腕上,將他身子左右揮舞,劃成一個個極大圈子,將撲前的波斯教徒逼退。

平等王力大如虎,他的部下個個皆知,這時見他竟似綿羊一般被人當作兵刃,顯然是完全消失了抵抗之力,無不驚駭,但首領被捉,又怎會沒有忠心之人?

幾個波斯人剛要相機上前,卓凌風提起平等王,飛身縱上船艙樓,衝着他們冷笑道:“誰敢上前,就如此杆!”一掌虛擊而出。

“嘎拉”一聲,桅杆的輔桿直接擊斷,又將手放在了平等王的頭上,作勢欲劈。

一衆波斯教徒見他掌力如此凌厲,落在平等王頭上,那還了得,慌忙退下,不敢挨近。

但霎時之間,海旁呼喊聲、號角聲亂成一片,其餘波斯船隻靠了過來,各船上衆人大聲呼喊,卓凌風雖一句不懂,但見無人搶上船來,想來對方顧忌這平等王,一時不敢來攻。

卓凌風飛身縱下甲板,笑道:“這就跟我走吧!”拖着平等王便往外闖。

平等王全身麻木,動彈不得,被他硬拖前行,卓凌風剛到船頭,要躍回自家船上,忽聽得背後呼嘯,這是暗器破空之聲,來勢急勁非常。

卓凌風左袖上下一揮畫了個弧,將暗器全部卷在袖中,再一振袖,叮噹落在甲板上,竟是三寸來長的銅釘。

忽聽一聲大喝,一個身形高瘦之人疾衝而出,雙手各執短劍,朝着卓凌風撲來。

卓凌風一擰眉,甩袖一揮,數枚釘子分作六路激射而出,倏的飛到來人面前。

這人雙劍揮舞成風,錚錚之聲,蕩人心魄,六枚釘子無一中的。

衆人無不目瞪口呆,微微一靜,卓凌風也是心中一凜,想不到波斯明教中也有如斯高手。

原來此人是常勝寶樹王,于波斯總教十二王中武功第一。

他格開暗器,手掌也是微微發麻,大喝一聲,再次揉身而來,卓凌風叫道:“接着!”

一手外甩,將平等王拋入自己坐船,一手成爪,以擒拿手抵擋常勝王雙劍。

掌鉢龍頭飛身縱起,穩穩接住了平等王,就覺這人彷彿輕飄飄的,自己沒有受到一絲震力,暗暗歎服卓凌風神功之妙。

轉眼看去,卓凌風已與常勝寶樹王戰成一團,光影翻滾,打得異常激烈。

兩人都是一身不同尋常的武學,出手雖猛,變招更快,快似電閃雷奔般過了三招,但兩人掌劍並未相觸,卓凌風更是被逼退了三步,衆人無不駭然。

波斯胡人彩聲如雷,爲自家常勝王助威。

常勝王武功精強,絕非別的寶樹王可比,只見他手舞足蹈,他雙臂此起彼落,雙劍彷彿閃電,變化奇奧,虛實難測,以最快速的手法,又能在瞬息間合而爲一,同時攻出,出其不意之下,竟將卓凌風逼出三步,要讓他落海。

卓凌風暗暗喝彩:“這波斯胡人好生了得!”

但他退到船邊後,猶似釘住了一般,不論常勝王如何進攻,始終不能將他逼入海中。

常勝王見平等王落人人手,焦急萬分,閃電般連發三招,就在他劍到未到之際,卓凌風左掌下沉,猛然揮出,一股猛烈掌風捲得常勝王衣袖飛舞,身子也不由打了個旋,向左跨了一步,當下想要縱身斜躥。

哪知卓凌風早已算計妥當,人影倏晃,到他前方,右掌疾出,勁風如山涌來。

常勝王下盤尚未立穩,氣爲之閉,心驚萬分,正要掠開,哪知左腕一緊,竟然被卓凌風右手扣住,他左手震腕一絞一奪,常勝王兩隻手上的短劍被奪脫手。

常勝王號稱“常勝”,生平從未遇過對手,此刻卻給卓凌風一震一奪,瞬間就被繳了兵刃,實爲從所未有,一顆心直往下沉。

丐幫衆人見狀,彩聲如雷,波斯人卻是又驚又怒,正欲衝上廝並,忽見卓凌風目中精芒暴突,掃視過來,氣勢均是一餒,心中悲憤莫名。常勝王被卓凌風扣住手腕,就彷彿鐵箍一樣,瞬間渾身無力,只覺一世英名一朝喪,霎時間心冷如冰,怔在當場。

卓凌風見他此等表情,知道他被自己幾招擊敗,心裡落差太大,又是當着一衆屬下,當下輕輕嘆了口氣,將雙劍塞到他手中,也放開了手腕,朗聲說道:“當今世上能逼退我三步的,從所未有。你輸在我卓凌風手中,於你顏面絕無損處!”

說着又抱拳道:“多承指教,咱們後會有期。”腳下一點船板,飄過三丈,回了自己船上。

常勝王以爲自己英名喪盡,也要被擒做人質,神態怏怏,怎料被人放了,大感意外。

聽到翻譯後,已知當前的素服少年,不但是位身懷絕技的奇人,更是品德高尚之人,向卓凌風恭身行了一禮。

忽聽得號角聲此起彼落,一艘大船緩緩駛到,船上甲板插了十二面繡金大旗。

船上甲板設着十二張虎皮交椅,第三張與第六張空着,其餘十張均有人乘坐,常勝王飛身上了這艘船,坐在了第三張椅子上。

那大船駛到近處,便停住了,十一寶樹王聚頭密議。

趙敏道:“這十二寶樹王也不知道叫什麼。”

謝遜的聲音從艙內傳來,道:“這十二寶樹王第一大聖,二者智慧,三者常勝,四者掌火,五者勤修,六者平等,七者信心,八者鎮惡,九者正直,十者功德,十一齊心,十二俱明。”

周芷若點頭道:“那剛纔與大哥交手之人,就是常勝寶樹王了。”

殷離哧的一笑:“這常勝之名也就此終結了。”

她雖未出艙,但隔着縫隙也看到二人爭鬥了。

周芷若道:“大哥一擒一放,恩威並施,波斯明教應該知道厲害了!”

趙敏也點頭道:“是啊,這寶樹王若是夠用,擒一個和兩個,無甚區別,倒不如放一個,示之以恩!”

卓凌風笑道:“我哪裡想的那麼深,我只是覺得現在大家沒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武功更甚風雲三使,明顯在波斯教中很有人望,我將之擊敗也就罷了,若將之活拿了,這人一世名聲也就沒了,沒必要做絕!”

趙敏哼道:“就怕他不領情!”

周芷若淡淡道:“大哥能拿他一次,就能拿兩次三次,又何需他領情!”

趙敏想要開口,只聽得居中而坐的大聖寶樹王大喝一聲,四面大船上鼓動雷響,號角齊鳴,十餘艘波斯大船四下圍住,各船上大炮對準了卓凌風人的座船。

每一艘船船舷上都站滿了波斯人,刀劍閃爍,火把燃燃,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人。

卓凌風暗暗心驚,別說各船開炮轟擊,這成千成百人一擁而上,自己便有三頭六臂,也難抵擋,縱能仗着絕頂武功脫困,但無論如何不能護得旁人周全。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智慧王以中國話說道:“中國的武功,果是神奇莫測,好,爾等快快送出我方教友,便可饒爾等不死。

這幾個教友在吾人眼中,猶如豬狗一般,爾等用刀架在彼人頸中,又有何用?

爾等有膽,儘可將彼人殺了。波斯聖教之中,此等人成千成萬,殺了一兩個有何足惜?”

趙敏說道:“爾等不必口出大言,欺騙吾人。吾人知悉,這人乃是平等寶樹王,這風雲三使在爾等明教之中,也是地位甚高,爾等說彼人猶如豬狗一般,爾言錯矣,大大之錯矣!”

智慧王眉頭一皺,說道:“聖教之中,共有三百六十位寶樹王,平等王排名第三百五十九。吾人有使者一千二百人,這風雲三使武功平常,排中一千一百一十九,爾等快快將彼人殺了。”

趙敏拍手道:“很好,很好!”

卓凌風長笑道:“波斯總教,不過爾爾。既如此,我就先殺手中這人,再殺風雲三使,來一出魚死網破!”

說着伸手一抓,將手捏在了平等王的脖子上,手上一用勁,平等王氣不能出,嘴裡嗚嗚作響,面紅耳赤,神色驚惶。

智慧王瞪着卓凌風道:“爾真敢殺人?”聲音微微發抖。

卓凌風冷笑道:“如何不敢?待我殺了他們,再上船與爾等相鬥,你想讓我們死,你們做好最少死一半的準備了嗎?”

他聲若龍吟,震響當場,他之神功人人見到,而今目如冷電,看得波斯衆人毛骨悚然,渾身都不自在。

智慧王聽得這話,臉色數變,一咬牙,朗聲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做個買賣,爾等將吾等教友與聖火令獻出,吾等便對爾等之罪進行寬宥,爾等便自行開船去吧!”

卓凌風笑道:“這話就拿來哄人了,人我是一個都不會放,你要他們與聖火令,待到了中土,我就還給你們!”

智慧王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你簡直胡說九道!”

卓凌風道:“我若現在放人,你們放炮轟擊,我等又怎生奈何?

我丐幫與你波斯明教無怨無仇,待我等上了陸地,自然會放了他們。”

十一王嘰裡咕嚕說了一通,脫下長袍,換上軟甲,十一王的左右呈上十一件奇形怪狀的兵器,忽聽金花婆婆說道:“卓幫主,留神!他們已傳下號令:三王要來向你進攻,三王來搶平等王,其餘五王要擒你身邊的人。”

卓凌風只見十一位寶樹王,各披燦爛生光的金甲,手執兵刃,跳上船來。

趙敏、周芷若、丐幫長老分執兵刃,架在風雲三使頸中。

十一王見此情景,跳上船頭之後,卻也不敢便此逼近,環成半月形,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周芷若、趙敏等見這十一王形相猙獰,身材高大,心下都覺害怕。

卓凌風道:“既然如此,莫怪我下手不留情,我們大家就玉石俱焚吧!”

說着伸手一抓,一把單刀忽地從丐幫弟子手中彈起,他伸指一彈,鐺,單刀斜刺裡唔的飛出,彷彿長虹,去勢直插向對面船璧。

十一位寶樹王心頭一驚,功德王離的最近,揉身揮劍橫擊在單刀上。

鐺的一聲,這彈指神通勁力何等沉雄,功德王將刀挑飛,卻是如遭電擊,手腕頓時麻木,忙忙藉着一跳之力,退了回去。

卓凌風冷冷道:“爾等若要恃衆胡來,我就先殺平等王與風雲三使,再將所有座船砸沉,大家一起餵魚,我們總共不過數十人,你們卻有上千人,怎麼說,這買賣也是不虧!”

十一王被他眼神一逼,又聽智慧王一翻譯,頓時一怯,他們本就想過將對方大船鑿沉,但投鼠忌器,平等王等四人也非喪命不可,沒想到卓凌風也要將他們的船砸沉。

他們剛纔見識了卓凌風的輕功與武功,剛纔又領教了卓凌風這一指之力,知道他內力深厚,舉世難尋,這樣彈射兵刃,他們能擋住一個,但混戰起來,又怎能擋住全部?

這船一旦漏了,他們明教再人多勢衆,再是船多炮多,也就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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