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不住的後果其實是相當恐щщш..lā
歸根結底,將士們之所以拼命的在前線打仗,在這種明知不是趙國人對手的情況下依舊死守臨樂城,最關鍵的一點當然就在於他們是爲了保家衛國。
保家衛國,家在國前,這就證明了在大部分人的心中,家其實是比國要更加的重要。
龐煖在這裡其實撒了一個小小的謊言,實際上薊都雖破,但是燕國的大部分土地事實上還在燕國人的手中。
如果龐煖說的是一個純粹的、假的謊言,那麼樂間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它戳穿。可現在龐煖講了一個真假參半的謊言,這就讓樂間戳破這個謊言的難度變成無比的大了起來。
事實上,樂間根本就無力戳穿這個謊言,因爲那個該死的薊都令印章是真的,這一點樂間知道,那些常年居住在薊都之中的將官們也知道。
無論是家在不在薊都也好,所有的燕國將軍都會產生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的家已經淪陷了,自己的家人們可能已經在趙國人的利刃之下瑟瑟發抖,正在面臨着趙國人的燒殺擄掠,甚至可能都已經成爲了一具具屍體!
打仗就是爲了保家衛國,現在家沒了,國也只剩下臨樂一座城市。
這還打什麼呀!
好在樂間尚有一定聲望,在他的軟硬兼施之下,那些前來抗議的將官們終究還是回到了營地之中。
但是消息已經傳開了,整座臨樂城之中已經變得人心惶惶,宛如末日降臨。
相較於臨樂城之中的人心惶惶,邯鄲城之中的趙國王宮此刻卻是歡聲笑語一片。
燕國的國都被攻破了,這件事情帶給其他國家的是震驚,而帶着趙國的則是振奮。
要知道薊都作爲燕國幾百上千年來的國都,它的象徵意義是非常大的。
一旦薊都陷落,對於燕**民的信心打擊絕對是極爲沉重的。
除此之外,從軍事的角度來說,薊都的陷落也就代表着臨樂城之中的樂間徹底的失去了後路,成爲了趙國包圍圈之中的一支沒有援兵的孤軍。
“寡人就算困它幾年,也能把它活活困死!”這是趙丹對幾名龍臺重臣所說的原話。
趙丹當然不希望臨樂城成爲第二個即墨城,也不想看到眼下已經陷入絕境的燕國成爲第二個絕境翻盤的齊國。
所以趙丹特地在對龐煖的旨意之中說明,如果不能夠攻下這座城市,那麼就活活的困死它!
像當年樂毅那樣網開一面,明明是圍城卻讓即墨軍民可以左右出入城池打獵砍柴的奇葩行爲是絕對不能夠允許的。
在失去了薊都之後,燕國已經亡了一半,等到臨樂城之中的這二十萬燕國僅有的軍隊覆沒之後,燕國就可以宣告徹底的亡國了。
“還是沒有燕太后的消息嗎?”趙丹問道。
對於自己的這位一母同胞的親姐妹,趙丹的心中總是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關切感,即便是在知道了荊軻刺殺自己這件事情肯定少不了燕太后點頭之後也是如此。
這或許是那位趙孝成王留下了不多的東西之一,畢竟趙丹作爲穿越者,對於燕太后這個“古人”其實是沒有多少感情的。
事實上,所有的趙國大臣都非常的關注燕太后母子的下落,雖然這對母子是否被擒拿到邯鄲之中其實並不影響趙國滅燕的結果,但是如果能夠把燕太后母子弄回邯鄲,讓那位年紀幼小的燕王成爲第二個魏增的話,這對於剩下的四個國家來說都是有着很強的示範效應的。
仗打到這個地步,其實趙國的決策層們都已經開始考慮下一個目標了。
雖然僅僅是消滅了魏國一個國家,但是所有人的心態好像一下子就變了。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心中存在那麼一點點懷疑的話,當魏增當着其他五國國君的面對着趙丹跪下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大臣懷疑趙國即將一統天下這件事情了。
陳澹然有一句話說得好:“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現在的趙國大臣們,正是站在全局的角度下,希望趙丹能夠留燕太后母子一條活路。
這讓趙丹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寡人看上去很像是一個嗜血無情的暴君嗎?爲何汝等一個個都覺得寡人一定會將燕太后給處死呢?”
趙勝咳嗽一聲,說道:“大王,臣等主要是擔心燕國人的行徑觸怒了大王,所以……”
趙丹嘿了一聲,道:“寡人還沒有那麼小心眼,她畢竟是寡人的親人,如果饒她一命能夠對寡人日後的一統大業有所幫助的話,那麼寡人不會不同意的。”
就在趙丹等人聊着關於燕太后的話題之時,年輕的燕太后帶着自己的幼子經過了上千裡的逃亡,穿過了大半個燕國,翻過無閭山渡過遼水,來到了遼東郡的襄平城之中。
在這裡,燕太后母子終於第一次暫時的停留下來,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
千里的奔波讓這位燕國太后多少顯得有些疲憊,甚至讓她那張高貴美麗的臉都顯得粗糙了許多,但是當她沉靜的坐在那裡的時候,面對着她的燕國遼東郡郡守仍舊感受到了一種絕大的壓力,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就連說話的時候語氣都顯得謙卑了不少。
燕太后朝着面前的郡守問道:“如今遼東郡之中還有多少可用之兵?”
郡守忙答道:“回太后,城中尚有三千人,若是盡數徵集人口的話,那麼應當能夠組織起八千帶甲之士。”
“八千?”燕太后皺起了眉頭,這個數字其實說實話,杯水車薪。
郡守看到站在燕太后身邊的那位燕國宮廷禁衛軍將軍手中的長劍似乎開始有了要出鞘的態勢,趕忙呼天搶地道:“太后明鑑,並非是臣欺瞞太后,實在是昌國君之前已經將遼東郡之中的兵力抽調一空,如今真的只有如此之多的兵員了啊!”
聽到了這番解釋之後,燕太后臉上的表情似乎好了不少,過了片刻才道:“汝且記住了,立刻徵發所有民夫青壯前來襄平協助守城,趙軍即日便至,時間極其寶貴。”
郡守慌忙應了一聲,一雙小眼睛烏溜溜的轉了幾下,突然說道:“太后,臣聽說大王身體抱恙,不知可否讓臣探視一番大王?”
燕太后眯起了眼睛,注視着面前這個樂間的親信,鳳目之中閃過了絲絲光芒,緩聲道:“誰說大王身體有恙的?”
滴滴汗珠自郡守的額頭滑落,他乾咳一聲之後道:“既然如此,那麼想必是臣誤會、誤會了,臣這告退,完成太后吩咐的事情去。”
郡守府邸已經成爲了燕王和太后的臨時行宮,所以這位郡守不得不帶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離開了這座行宮,去到了城池之中的另外一座宅子里居住。
在那裡,一名來自齊國的密探使者正在等候着郡守的消息。
“情況如何了?”
郡守搖了搖頭,半天之後才道:“燕王已經病了,看上去似乎病得不輕。”
齊國使者哼了一聲,道:“誰要關心那個小孩子的病情,吾王想知道的是,現在的薊都究竟有沒有陷落!”
郡守擦了把汗,說道:“薊都應當是已經陷落了,吾剛剛得到消息,在遼西郡之中出現了趙國大隊騎兵的蹤跡,恐怕過不了多久,李牧就要追到此地了。”
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齊國使者十分失望的搖了搖頭,道:“沒想到汝等燕國竟然如此沒用,連一年都撐不下去!”
郡守心中暗罵不已,但是眼下他還有事相求,只能夠對這名齊國使者笑臉相對:“使者所言極是,這樂間乃是個志大才疏之人,實在是……”
“夠了。”使者不耐煩的打斷了郡守的話,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援助燕國的行動就此中止,吾明日便帶着剩下的物資通過海路返回臨淄,汝等就自求多福吧。”
郡守趕忙一伸手,將一個極爲精巧的小盒子放在了齊國使者的手中,嘿嘿笑道:“使者,如今燕國覆亡在即,吾欲攜一家老少前往齊國一行,不知使者可否幫忙?”
齊國使者打開盒子看了一眼,隨後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船雖不大,但些許空位還是有的,就在今夜子時出發,切記!”
郡守目送着齊國使者趾高氣昂的走了出去,忍不住啐了一口。
如果不是爲了逃到齊國,郡守恨不得馬上就讓人把這個傢伙給殺了拿去喂狗。
下一刻,一聲慘叫突然自門外響起,剛剛走出去的齊國使者一步步的倒退回來,後心所冒出的那一截劍尖在郡守的視線中無比的顯眼。
郡守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齊國使者倒地身亡,又看着那名剛剛站在燕太后身邊的燕國禁衛軍將軍拿着一柄劍鋒上還在不停流淌着鮮血的長劍站在自己的面前,問道:“齊國人的兵甲和物資都藏在哪裡?”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燕國將軍就走了出去,只留下了房間之中的兩具屍體。
第二天,整個燕國遼東郡都開始動員了起來,準備面對李牧的大軍來襲。
在這個國破家亡的時代,有人選擇了逃亡,而有人則選擇了勇敢的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