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景大山在劍上灌注了足十層三才功內力,以高手過招不用劍招的方式,揮劍直朝秦良玉的咽喉刺去!
卻見秦良玉不慌不忙,身形都站着沒動,把手中白杆兒槍一橫,用槍頭把刺過來的寶劍一格,寶劍就從肩膀外的位置走空了,但卻順勢把槍頭一轉,也來了個不用招數,直取景大山的咽喉!
景大山本來走空的寶劍都還沒抽回來,一眼瞥見對方的槍頭朝着自己刺來了,連忙飛閃,直閃出五六步,這才站穩身形,好在秦良玉沒有追上來發起連攻!
景大山以前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這時卻覺得,握劍的手腕竟然有點兒痠麻!他心裡想,這個老女將哦,什麼功力這麼強大?她要是追上來,自己還只有招架的份兒呢!
秦良玉說道:“小輩,說來你也算有些力氣了,但你不是本將對手,下去換個人來賭吧!”
景大山還沒開口,就見秦東嶽劍在前、人在後平着飛身過來了,邊出招邊說:“待末將來領教領教高招!”
秦良玉仍然像剛纔一樣,好像漫不經心似的,把手中槍一橫,又讓秦東嶽的劍走了空!
同樣,秦東嶽立即就忙着躲閃秦良玉刺過來的槍頭!
以上這些攻防招式,那都是快得其他人都看不清動作的!
秦東嶽躲開後,秦良玉還是沒有追着出招,說:“這個小輩,說來也還有些力氣,但也不是本將對手,不值得再過招了,你也下去換個人來賭吧!”
周學瑜高叫一聲“看掌”,左手拖劍在後,右手舉掌在前,也是平飛着攻朝秦良玉拍來!
周學瑜的這一掌,要是拍在一丈大小的頑石上,那也能拍成了碎石塊兒!然而,秦良玉還是身形未動,伸手接住了這飛來的一掌,稍停頓了一瞬,這才往前一送,就把周學瑜推出了五六丈開外,在周學瑜站定身形之時,說:“嗨,看你們這些叛軍逆賊,啥子三才功,三陽功,九宮圖,都有人會用呢,看來還有兩個人才嘛!不過,剛纔這位打九宮掌的,也是本將只是在和你們打賭,要是要你的命,你是使了全力的,還能活得了嗎?”
原來,秦良玉一眼瞥見飛來之人掌勢兇猛,她還不想傷人,來不及多想,急運吸納功,一掌接住來掌,待來掌的巨大沖力稍泄,這才把飛來人推了出去,沒有讓出掌人岔氣!
周學瑜站穩身形後,心裡納悶:這人是什麼功夫啊?不僅接得住這麼重的掌,還能化開掌力不傷人?情不自禁地雙手抱拳道:“秦將軍承讓!”
這時,張獻忠也看納悶兒了,對秦良玉的功夫,似乎看出了些端倪,正在驚疑間,卻聽一聲“看劍”,只見寶劍不見人,朝着秦良玉脖子攻去!
秦良玉一見,說:“呵呵,叛賊之中,竟然還有會馭劍術的哈!”頭一偏,讓過第一劍,接着橫轉槍頭,“當”地一聲,把飛劍給歐陽簫撥了回去,歐陽簫接着寶劍,也雙手抱拳道:“承讓!”
幸好都司與地方戍軍通聯,多是通聯官前來各戍軍,而通聯官每到夔州戍軍去例行通聯時,歐陽簫都被支開了,通聯官見到歐陽簫的機會不多,而秦良玉就只知道被滅了營的夔州戍軍千戶所裡有歐陽簫這麼一號,而並不是很熟悉,但歐陽簫還是怕被秦良玉認了出來,就不上前過招,而是遠遠地用馭劍術來過招,所以才倖免了秦良玉把他認出來,不然又會節外生枝了!
這時,張獻忠見自己手下這幾個最頂尖的高手,在這個老女將面前,竟然鬧着玩似的,就被打敗了,覺着自己該出手了,就騰身上前,落地在秦良玉面前一丈遠,說:“這下該小輩來領教幾招了!那就你用你的槍,我用我的劍吧,看招!”
張獻忠使的是太極招數,走的是太極步,但劍上卻灌注的是日月神功的內力,秦良玉這一接招,頓感對方劍上的力道遠不是剛纔那幾位的力道了,心中頓生警惕,就認真接招出招,兩人一過上招,就打成了一團“叮叮噹噹”的光影,別說看招數,就連你來我往的動作都看不清!
在招法、動作和力道上,張獻忠竟然還遜了一籌!但張獻忠用太極步來騰挪,秦良玉一時間卻也沒能取勝。
兩人這麼以快打快,以巧攻巧,以力對力,因爲根本就沒有招法,只能用估計來說說招數,大約過了有三十招吧,開始秦良玉還以爲這個長鬚黃臉小子的太極功獲得了哪個高人一甲子的輸功呢,要不,太極功哪來這麼大的力道?但又覺着不像,打着打着就發現了,這小子會日月神功!太極功無非是想用來掩蓋他會日月神功的!
打着打着,秦良玉越來越確定這小子會日月神功!就心念電閃,日月神功可是師門嚴禁泄漏的功夫啊?自己會日月神功,連夫君和兒子都沒有透露過,都只曉得自己內功奇高,沒人知道自己會日月神功,怎麼眼前這個叛賊小子會這種絕世功夫呢?
張獻忠呢,則與秦良玉過上三幾招時,就發現這個老女將使的是日月神功了,而且這個老女將的功力是足十層的!要不是自己用太極步周旋躲閃,還不能與這老女將如此過招呢!也在心念電閃,師父告誡了又告誡,千萬不能說出會日月神功,而且師父也沒說過還傳授過女弟子,因爲師傅以前還沒收到過能夠學日月神功的弟子,再說,師父也不可能在十幾二十歲就教這個老女人學功吧?那時節,師父當沒當兵,都還不好說呢!那麼,這個老女人怎麼會日月神功呢?而且還是足十層,真是奇了怪了!
原來,秦良玉和王傳稷確實是同門,只不過王傳稷都已出師了,秦良玉纔去學的,所以互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竟然遇到了同門武功!但這種武功,不僅傳得極少極少,而且每有學過的,不管能學到幾層,師門都要禁口,嚴禁弟子泄漏,雖然弟子們不知道爲什麼要禁口,但總共就傳了那麼幾人,就都嚴守師訓,所以這武林之中,江湖之上,就沒有人知道,這世間還有日月神功這麼一種武功!
既然都不能違背師訓的兩個同門打到一起了,也認出了對方的功夫,那麼,要繼續保密怎麼辦?
說來也怪,一老一少兩人,打着打着,幾乎同時說了句“水淹龍王廟,天機不可泄”,然後,兩人都跳出了戰圈!
兩人雖然都識破了對方的武功,但也都心照不宣。不過,秦良玉也已經看出,這個長鬚黃臉小兒只有九層日月神功,真要硬打下去,那他也還不是自己的對手,要是打急了,這小子說出來了自己用的是日月神功,那就違背了師訓,還會讓自己的家人誤會,還說怎麼連一家人都要瞞着呢?所以兩人退開後,秦良玉問:“你這個後生,功夫倒是比那幾個後生高一些,還能接住本將這麼些招,那麼,你說你輸了了呢,還是你贏了?”
張獻忠知道了這個老女將也不能說出會日月神功這一茬,要不兩人怎麼會幾乎同時打出“水淹龍王廟,天機不可泄”的謎語呢?於是心念電閃,覺得這仗決不能打下去,一來註定打不贏,那就栽在這裡了,二來就算打贏了,損失巨大不說,官軍也就知道了,義軍很有可能就此被朝廷大軍給剿滅了,三來聽這個老女將說,只要不再犯她駐守的四川,她就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四來嘛,爲了守住日月神功這個秘密,眼下也不能再打下去,何況自己只有九層功,比這個老女將雖然只差了一層,但這第九層和第十層之間的差距,那可相當於前面層次的兩三層呢!眼下,暫避鋒芒,趕緊退兵,纔是上策!
張獻忠飛快地想定了,雙手抱拳說:“小將認輸了,承讓!”
秦良玉不願和這個同門在一起糾纏得過久,擔心這小子不小心說走了嘴,要是違背了師訓,那她這一生都不會心安的!就說:“小子,你這個輸,認得並不輸面子,能在本將手上過這麼多招的,你還算頭一個呢,所以,你雖然輸了,也輸得光彩!不過,剛纔打的賭,你可還記得?還能算話嗎?”
張獻忠正要找個臺階下,忙說:“現在打過了,小將還是尊稱你一聲秦將軍!你也見識過的,我們義軍這幾個和你秦將軍過過招的,哪個不是提得起放得下的?那不消說,是願賭服輸的!我們都還沒吃早飯呢,哦,我們總還得把陣亡兄弟掩埋了吧?等收拾好戰場,我們就立即拔營,從原路回到豫西去!秦將軍你要相信我們義軍也是男子漢大丈夫,你就立刻退兵,你要不相信,你也可以調動大軍跟着我們,直到我們撤過四川地界,你再回兵,這個就隨你了!”
秦良玉聽這小子這一說,感覺他是真要退兵了,就說:“本將當然相信你們,掩埋好屍體,就立刻退兵!但是,本將把醜話說在前頭,本將既然能在你們不知情的情況下來突襲你們,你們要是沒有直接撤出四川,那本將也會很快就曉得了,再要遇到你們,可就別怪本將不留情面了!”
秦良玉說過,就派傳令兵去通知退兵,她自己帶着中軍,率先衝着渡口方向去了。
張獻忠向景大山耳語了幾句,景大山就立即去佈置傳令兵向後面各大隊傳達張獻忠的命令了。
明軍退走後,義軍還是一時沒有心思吃早飯,因爲在幾個主將和秦良玉對陣打鬥之時,一些大隊將領就對死傷做了一番清查,發現就遭那麼一小會兒突襲,自家軍隊死了有九百多個!重傷還有十四五個,輕傷能有四五百,樁卒尉死了八個,小隊副校尉還死了兩個!而穿明軍服裝的,竟然只找到不到三十具死屍!
這軍隊混戰,自然是武功越差越容易傷亡,就算武功不錯,但在猝不及防之中,也難逃厄運,所以本來能走能打的義軍,這次的傷亡會有如此之大呢!
秦東嶽、周學瑜和歐陽簫見大家都沒心情吃早飯,就乾脆下令,早飯午飯,並作一頓來吃,先把受傷兄弟處理好,把陣亡兄弟掩埋了再說。
其實,義軍遭襲和對陣時,附近也有些百姓看在了眼裡,他們心裡雖然想着義軍,但卻知道重慶總兵秦良玉的厲害,看到了也只能遠遠地躲開。
這一次,第十八大營的損失,可不僅是數量上的損失,更是情感上的損失,特別是張獻忠這個生怕手下傷亡的人,心裡特別難過!
當然了,秦東嶽、周學瑜和歐陽簫還得在傷亡統計過後,重新調整編制,恢復原來的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