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躺倒回去,躺了一會開始他無頭緒的磨嘴皮:“那個林浩風你覺得如何?我覺得他氣質不好,你覺得呢?”
“還行。”
凌夜嘖了嘖:“長得明顯沒你好看。”
“不至於。”原沂實在不覺得男人一直被人誇好看是什麼好事,尤其是把兩個男人放一起比較哪個比較好看,這完全的女子纔會有的行爲。
凌夜撇了撇嘴,無法否認林浩風的長相:“那就算他長得好看吧,他沒你白!”
雖然聽着還是沒多高興,但是這個是無法反駁的:“嗯。”
凌夜聽着原沂蔫了吧唧的回答,難道原沂覺得林浩風很好?他當即坐了起來,嚴肅的道:“你是最好的,這點不能否認!”
“嗯。”凌夜一直覺得他選的就一定是最好的,這一點原沂很明白。
太陽西斜得很快,大片的白雲堆疊在遠方的山頭上,凌夜雙手枕着頭:“下次再遇見李玉兒,,她會爲她的做的事後悔的。”
“先走出這兒再說吧。”
“你也太現實了,心裡要懷有夢想啊。”
原沂實在煩躁了,凌夜的嘴就不能歇息一下嗎?:“沒夢想我現在在原家呆着,不再這山裡面。”
凌夜沒想到原沂的回答那麼較真,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樣認真的回答:“.......”
太陽已經落入山那邊的雲堆下,將雲層染成了深淺不一的紅,原沂依舊是將馬綁在樹上,撿了一堆柴火堆着,打了只兔子,處理好串上就架在了火上,兔子肉烤着茲茲響直滴油,外皮焦黃香味一絕,但吃起來卻差了很多,雖然肉質鮮嫩,但是連鹽都沒有的肉味道格外寡淡,雖然味道一般,但原沂深知食物的難得,自然不會有浪費,吃得一乾二淨。
夜裡樹下點着篝火避獸,原沂則睡在樹上,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天,到了原沂每越過一個山頭看見面前還是一片鮮綠的樹時就開始反感,這是原沂人生第一次反感山林,那樣如汪洋一望無際的深淺綠色能吞沒人的希望,似乎整個世界都是這樣的了,再也走不出去了。
原沂知道那是錯覺,但情緒還是會失落,這片美麗的綠色讓他感到疲勞了,直到第四天的傍晚,原沂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種如同仙樂的聲音,那個聲音那麼的靜謐和諧,越往前走越聽得清晰,淅淅瀝瀝的響着。
穿過林蔭視線豁然開朗,碧綠的江水從極遠的地方流淌着而來,原沂看見這水流,所有的煩躁在一瞬就被沖洗得了無蹤跡,到了地圖上崇河的位置了,原沂放開馬讓它去喝水,自己半蹲在江邊捧起沁涼的水洗去臉,又喝了一些,一洗疲勞,頓覺精神煥然。
休息了一會,面前寬闊的江面如一條碧綠的寶帶鑲嵌在這山林中,原沂看着這不知從哪兒行來不知流到哪兒去的江水,又犯了愁,他原本以爲崇河一定很繁華,到了崇河一定能找到船隻,可是事與願違,這一段應該不屬於崇河的繁華地段,連個碼頭都沒有,靠岸的地方水還比較淺,如果能有小客船路過也還靠得了岸,原沂決定順着水流走,如果足夠幸運或許還能能等到過路船隻,如果等不到順着水流也一定走得到下一個城市。
天邊的彩霞開始漸漸散去了,天際露出了黯淡的灰色,凌夜大呼:“原沂,你看你看。”
原沂轉頭看着上流,一條略顯舊的客船正從上流緩緩的向下而來,水載着它悠悠而來。
看來原沂的運氣還是不太壞的,那艘客船慢悠悠的順水漂流在碧綠的江水上,原沂對着那船揮手:“船家!”
船頭的人似乎看見了原沂,他杵在甲板上打量了原沂許久,最終還是停靠在了岸邊,船家穿着粗麻布的襖子長褲,靠岸後又細細打量原沂一番:“公子要上船?”
原沂點頭:“是,麻煩船家了。”
“不麻煩不麻煩,只是公子你這馬怕是上不了船。”
水波輕輕的打在岸邊發出細碎的水聲:“我可以給我的馬付兩人的船費,能不能通融通融?”
船家一聽給馬付兩人船費看原沂的眼神都亮了起來:“公子快請上船。”
原沂拉着玉雪,幾番拉扯才讓玉雪乖乖跳上船,船家牽着玉雪將他系在了外面,原沂拿着自己不大的行囊微微躬着身走進船艙內,裡面約有三十幾個人,都是些普通百姓,有的帶着孩子,有的則是夫婦兩口,原沂覺得自己在這一羣人裡看起來有些突兀,深有自覺的找了個空隙坐安靜的坐下。船艙裡很吵鬧,不是夫婦兩口在拉家常,說串門的到時候要注意什麼,就是幾個人湊一起聊天,問問對方去哪去幹什麼,一片火熱氣象。
來回打量了一圈,一羣人中原沂看見有兩個青年,其中一個正依偎在對方肩頭睡覺,凌夜嘖然:“哇斷袖情。”
“你別胡說,那兩人應該只是同行的同伴,你怎麼這樣亂說別人?”
凌夜嬉戲一笑:“斷袖情斷袖情,我就說。”
這凌夜,性子怎麼那麼欠......原沂目前實在是拿他沒辦法。
客船順水漂流而下,有風掠過船艙從原沂的臉頰上吹過,船在水波中沉浮晃盪得他有些犯困,原沂決定休息一會,閉上眼睛不一會就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矇昧混沌中。
保持半夢半醒的狀態小睡了一會就醒了過來,船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船家關閉了兩頭的艙門在船艙裡點亮了油燈,豆大的橘紅燈光隨着船輕輕搖曳,夜越來越深了,船艙中的人都沉沉睡去了,船艙裡一片安靜,原沂也開始覺得睏倦,覺得古怪,運行真氣後都還是覺得困,他對凌夜道:“這船有問題。”以往他睏倦的時候運起真氣就不會再睏倦,而且,這船艙裡太安靜了,整個船艙裡三十幾號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打鼾,安靜得一片死寂。
凌夜覺得不可思議:“這種船不該有問題啊,圖什麼啊?”
“不清楚,現在船上的人應該都中了蒙汗藥一類的迷藥,怎麼辦?”
“你去打打看,看能不能打醒幾個。”
“這有用嗎?”原沂對於凌夜的這種暴力救濟很懷疑。
“我們又沒有解藥,試試。”
原沂拉起自己旁邊的中年男人,晃了晃他,沒反應,揚手在他臉上給了兩悶拳,男人擡起眼皮睜開眼縫又睏倦的閉上了,原沂抿着嘴,安靜的拽起下一個又是兩圈,那人哼唧了一聲,沒醒。
原沂看了一圈,將目光鎖定在那兩個青年身上,要是能把他倆叫醒或許還有些用,壯年總比中老年力氣大些。原沂拽上其中一人的衣領,沒拽動,這兩人還真抱得有點緊,原沂暗中使力又是一拽,兩人還是依偎在一起睡得很香。
“我說是斷袖情吧......”
“你閉嘴。”
原沂不信這個邪,都昏了怎麼還能抱得那麼緊,難道是他中了這個藥手勁軟了才拉不開這兩個人?
船艙外響起腳步聲,船艙門忽然打開,原沂突然被沉睡着的青年拽着坐在了他倆中間,另一男子迅速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襬蓋住原沂的衣襬,原沂被夾在他倆中間,嚇得額上冒冷汗,這兩人居然沒有被藥迷昏,而原沂無法忽視的脅迫感來自背後,兩把長劍硬邦邦的硌在脊骨上,他倆靠在一起居然是在藏武器。
船伕輕聲的問:“客官?都睡了嗎?”沒有一人迴應,他大聲了些:“客官?都睡了嗎?”迴應他的依舊是一片靜寂,他走進船艙吹熄油燈便又走了出去。
黑暗中一顆珍珠大小的圓丸放進了原沂的手心,一個溫潤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這是解藥。”
原沂握緊手心的藥丸。一顆心七上八下:“你們是誰。”
另一個冰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這不關你的事。”
溫潤的聲音接着輕聲道:“我們沒有惡意,這是船匪的船,我們是的目標是船匪,不是船上的人。”
不知道這番話能不能信,但根據這兩人拉他的力量和速度,這兩人想要制服他應該不需要用藥。把散發着苦澀氣味的藥丸吞了下去,不一會睏倦的感覺就消散了。
“你們打算怎麼做?”
冰冷的聲音響起:“待會你只需要負責把船上的人都搬上岸。”
這種懲奸除惡的事怎麼能沒有原沂這個未來濟世大俠的參與?凌夜是不幹的:“不行,這事見者有份。”
原沂的想法和凌夜難得一致了一次,他一直以來都缺乏對戰經驗,能有對戰的機會他怎麼會放過:“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我都可以做。”
黑暗中那個溫潤的聲音很輕:“你要跟着我們就來,只是我們到時候沒辦法分神保護你。”
“我可以保護自己。”
沒過多久,船艙外就多了兩個人的聲音,加上原來的那位船伕一共三人,聲音溫潤的青年指揮道:“殺二留一。”
原沂一怔,這命令太血腥直接了:“他們或許只是聽命於船匪老大,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或許不該殺...”
聲音溫潤的青年打斷了原沂的話,他的聲音依然很輕:“你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理這船人嗎?他們取走所以錢財後,第二天將船駛到崇河中斷水最深的地方,將這些還在昏睡的人全部扔進水中,崇河下很多這些普通百姓的累累白骨。”
那位聲音冰冷的青年拿出布包裡的劍,提劍站起了身:“放過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是對這些無辜百姓的不公。”
原沂聽見了他拔劍的聲音,很輕微很輕微,劍脊與劍鞘發出的沙沙聲。
原沂輕輕的回答:“我知道了。”也拔出了劍。
三人走進了船艙,原沂在黑暗中憑着船艙外映進來的一點微弱光亮迅速的制住一人,劍刃架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驚叫了一聲被嚇得繃緊的身子,隨即原沂就聽見了粘稠液體濺在船板上的聲音,黑暗中有一人被殺了。
聲音溫潤的青年道:“我們都出去。”
原沂的刀架在那人脖子上,反扣着那人的手慢慢走出了船艙,清亮的月光下,湖面一片粼粼柔光,原沂抓住的這個船匪正是船伕,那聲音溫潤的青年身前還挾持着一個人,聲音冷冽的青年手裡只提着一把帶着一線血的長劍走出來。
聲音溫潤的青年看着原沂道:“把他殺了,他只是負責運輸的,沒用。”他手上的人是船匪老大派來交接的,作用要比船伕大些。
江水聲濤濤中,對方說得那麼輕鬆,沒用,所以要殺了,但也說得那麼有道理,沒用,自然該殺。劍刃就挨在這人的脖子上,在用一點力就可以殺了他,只要劍刃切入半寸,這人絕不會有命活下去,對面的兩個人都在看着他,清冷的月光下他們的眼眸都是那麼的冷靜,沒有絲毫的慌亂。
這一劍應該劃下去,落不下這一劍他永遠都沒有資格在江湖上行走,落不下這判死一劍,他一身的武功都無用。
聲音溫潤的青年看向聲音冰冷的青年:“寒星。”被叫做寒星的冰冷青年走向原沂。
“不用,我可以。”原沂將劍刃向下壓,然後迅速的劃過,劍下的阻力不知道是喉管還是骨頭。
原沂眨了眨眼,看見血在向外噴濺,像一川猛烈的江水,對面那兩人飛快的避開了飛舞在空中的粘稠血珠,船伕砰的跪在甲板上,慢慢的倒在了地上,他脖子周圍上迅速的積起了一灘血,很明顯,原沂用力過猛了。
劍上沾滿了血珠,順着劍刃在不停的流向劍尖,滴滴答答的落在船板上。
那聲音溫潤的青年看着原沂:“你在這裡守着船吧,等着我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