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炮膛填進一發碎甲彈,武文濤扭頭朝左側瞅瞅,不遠處,有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的戰士趴在射擊臺上,架着81式班用輕機槍,正在噠噠噠地掃射涌上來的敵軍步兵,他朝那戰士嘶喊道:"兄弟,快,機槍掩護。"
"是,副連長。"那機槍手應諾一聲,迅即掉轉槍口朝中路那輛急速逼進卻受坡度阻礙,一路磕磕絆絆的T-34/85坦克掃射,密集的子彈敲在鋼鐵外殼上叮叮噹噹的亂響,像搖大鈴鐺似的,除了火星兒迸濺飛揚外,坦克夷然無損。
武文濤哐的一下關上炮閂,把裝好彈藥的82無後座力炮靠到肩膀上,噴了一點唾沫星子在右手上,搓兩搓,然後猛吸一口氣,刺棱一下直起身子,瞄準中路那輛T-34/85主戰坦克的車頭,罵了一聲:“去死吧!你這該死的王八烏龜殼。”就狠狠地扣動了扳機。
T-34/85坦克正面裝甲有60毫米厚度,32度斜角,雖然防護能力卓越,但是對於能輕鬆擊穿150米/65度鋼板的82毫米破甲彈來說並不困難。
因此,武文濤這一炮揍上去,T-34/85主戰坦克的前裝甲在一團火光氣浪中,炸裂開了一個海碗大的窟窿,一股猩紅的,粘粘稠稠的,像漿糊一樣的液物立刻從窟窿裡淌瀉了出來,不用說,裡邊的駕駛員肯定是玩完了。
武文濤一擊得手後,還沒有來得及舉起左手拳頭,歡呼一聲,耶,就在此刻,左翼的那一輛T-34/85坦克上的76.2毫米F-74加農炮轉動炮口,朝他轟過來一發炮彈。
一聽炮彈升空噓的一下悠長尖厲的嘯聲,他心臟猛地咯噔一聲,大腦意識到死亡威脅降臨的剎那間,他條件反射地抱着82無後座力炮,轉身向塹壕右側拐角處飛身魚躍出去,尖利嘯叫聲中,炮彈幾乎在他作出戰術規避動作的同時當空落下來。
他感到後背襲來一股排山倒海的風暴,像狂風吹落葉,又如脫繮的鞦韆一樣,他被氣浪掀在空
中翻了一個跟頭,82無後座力炮咣噹的一聲砸落在地面上,他人也重重地從空中摔落下來。
轟轟轟,爆炸聲宛若天邊的連環雷一樣不斷響起,左翼那輛T-34/85主戰坦克被徹底逼瘋了,F-34加農炮連續發射着76.2毫米炮彈,中國守軍陣地上所有暴露出來的火力點全被這鋼鐵怪物照顧上了。
爲數超過一個營的敵軍步兵在衝鋒接連受挫的情況下,也不由得毛躁起來,軍官們稍加調整部署後,士兵們便拉開稀疏的散兵線,在五門60毫米迫擊炮,十幾挺輕、重機槍的火力掩護下,一個個發瘋似的嚎叫着,歪曲着消瘦而黝黑的面孔,端着AK-47衝鋒槍,邊衝邊打。
左翼那輛T-34/85坦克不間斷地發射76.2毫米炮彈,中路和右翼的那兩輛T-34/85坦克雖然癱瘓了,但僥倖活着的坦克乘員竟然不要命地從車裡探出身子,操着DP/DT重機槍,爲他們的步兵助陣助威。
坦克炮、迫擊炮,輕重機槍組成的強大火力網,像一雙惡魔的巨大手掌,惡狠狠地把中國健兒們按壓在掩蔽物裡,根本不敢貿然展開還擊,他們完全被敵人用重火力壓制住了。
武文濤背脊骨被剛猛無倫的氣浪衝擊波狠狠撞擊了一下,脊樑骨像生生折斷了一樣,痛得他一時直不起腰背,他又齜牙又咧嘴,臉上筋肉痛苦地搐抽,他心裡更是急得火燒火燎,地皮在此刻發出一陣陣劇烈的顫抖,耳邊發動機的轟鳴聲一下比一下響亮。
不好,又有兩輛T-34/85坦克隆重登場了。
敵軍這回出手可真夠闊綽,五輛T-34/85坦克報銷了,步兵傷亡兩百多號人,卻始終無法攻上中國守軍陣地,駐守無名高地的這一羣中國官兵實在太扎手了,太難纏了。
坦克、迫擊炮、輕重機槍,所有的重火力武器全部對準中國守軍陣地傾瀉着彈藥,隨時都可能把武文濤一行中國官兵送進天國王朝的彈片、鋼珠、子彈密密層層。
姍姍來遲的那兩輛
T-34/85坦克艙室內,車長眼睛湊到潛望鏡跟前,視界內橫的縱的分劃線在中國守軍的陣地上滑過來,拖過去,嘴巴嘶聲吼叫着座標,炮長忙手忙腳轉動着主炮的炮口指向,開炮。
炮口時不時地噴出一團火煙,向中國守軍傾瀉彈藥的同時,駕駛員猛踩油門,狠狠地推操縱桿,開着坦克急速地衝擊到中國守軍陣地前三百五十米遠的位置,發動機的巨大轟鳴聲,鋼鐵履帶轉動與地下泥土的摩擦聲震耳欲聾,地面上泥沙飛濺。
啾啾啾,日日日,噼噼啪啪,刷刷刷,破空聲,彈着點聲不絕於耳,塹壕上沿的地面被密集的槍炮給犁翻了,鬆軟的泥土不斷往塹壕裡掉,不少蜷局在裡面的戰士渾身蓋滿厚厚的一層泥土。
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波瀾壯闊,撼天動地的大陣仗,武文濤渾身是膽,勇貫三軍,但看到敵軍不惜血本,不計損失慘重,拼盡最後一兵一卒也要突破無名高地的戰鬥氣勢,不由得心旌神搖。
他不知道敵軍究竟有多少輛T-34/85主戰坦克,還會不會出動米-24武裝直升機?比起那一羣羣悍不畏死的敵軍步兵,他更怕毀滅性超強的米-24武裝直升機。
用牙齒擰開10式水壺蓋子,張開嘴巴猛灌幾口清水,武文濤用水滋潤着乾燥無比的喉嚨,強行抑制自己不去想敵軍要是再出動幾架米-24武裝直升機該如何是好的問題,這時,耳邊傳來敵軍步兵們嘰哩呱啦的嚷叫聲,噼啪嘩啦的腳步聲。
敵軍步兵已經距離中國守軍陣地前沿不超過三四十米範圍內了,面對敵軍如此強大的壓制火力,武文濤真是束手無策,心裡暗暗叫苦,咒罵着團屬大口徑迫擊炮營在這關鍵的時刻袖手旁觀,不幫他和他的弟兄們一把。
在這種焦躁,急躁又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他陡然萌生出一種急盼着敵人的步兵趕快衝進戰壕來,大家拼個魚死網破的念頭,他嘴裡憤憤地嘀咕着,“來吧!趕快上來吧!上來我們來場白刃肉搏戰,看看你們的坦克還能不能亂開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