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掌猛地一翻,三棱鋼刺在他掌心內呼地一轉,他手指捏着刀身,忽地轉身向右,一掄手臂,三棱鋼刺呼的一聲脫手飛出去,噔的一聲響,釘入他右首七八米開外的一棵柳樹的樹幹內,沒進入整個刀身的三分之二。
“咦!”戰士們齊齊發出一聲驚歎。
武文濤甩手擲出的三棱鋼刺,力道有點駭人,堅硬的樹身就扎進去了那麼深,若是人體的話,非得穿個透心涼不可。
武文濤抿嘴冷冷微笑一下,右手朝前一伸,手掌攤開,五指併攏,指着隊列前排右起一個排頭的上等兵,一揮手,大大咧咧地道:“衛生員,去,把我的槍刺給我拔出來。”
那個衛生兵哦了一聲,立即跑步出列,跑步前進到那棵柳樹跟前,伸出一隻手去拔釘入樹身的三棱鋼刺,拔了兩下竟然沒有拔出來,他用了兩隻手連拔了三下才拔出來,仔細一察看,樹身上留下的三角形窟窿,當下駭然失色,他在想,這要是捅在人的大腿上,這樣的傷口非得鮮血狂噴不可,該怎麼止血,怎麼縫合呀?
衛生兵跑過來,把三棱鋼刺遞給武文濤,武文濤接過之後,嘿嘿地笑着問道:“怎麼樣啊?兄弟。”
衛生兵咋了咋舌頭,哆嗦着嘴脣道:“厲害!”
待衛生兵入列後,武文濤啪的一聲將三棱鋼刺插回刀削中,從背後的外腰帶上拔二兩把他用修長的樹枝削製成的三棱槍刺,煞有介事地對戰士們說道:“各位,咱們眼見爲實,耳聽爲虛,誰願意上來跟我比劃比劃呀?啊!”
戰士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誰也沒有動。
方雄傑搓了搓雙手,很想邁出腳步,但一想到剛纔武文濤甩手擲出三棱鋼刺那一剎間殺光閃射的眼神,釘入樹身三分之二的三棱鋼刺,就不禁腿腳發軟,心頭悚懼,強行按住想要站出去跟武文濤較量較量的衝動。
此刻,有後有人用手推了一下他,小聲鼓動道:“上啊!上去跟武排長過過招,你不是挺能打的嗎?”
方雄傑胳膊肘拐開身後那個兵的手,憤憤地道:“一班長,你不是體校武
術專業的嗎?你咋不去試試呀?”
看着戰士們你推我,我推你,誰都不願上來比劃兩招,武文濤故意乾咳兩聲,嘿嘿地笑道:“怎麼?沒練過白刃格鬥嗎?”
這時,連隊通訊員小段端巧從附近路過,武文濤看見小段後,眼珠子骨碌一轉,衝小段一招手,喊道:“喂!過來一下。”
小段怔了怔,茫然地望了望武文濤,跑步到武文濤跟前,啪地靠腳跟向武文濤敬禮。
武文濤朝小段照了照右手的那把木製槍刺,大聲道:“接着。”就將那把木槍刺拋了過去,小段伸手抓住,茫然地望着武文濤,“武排長,你這是?”
“來吧!小段,聽說你的拼刺訓練在全連很不錯的,跟我比劃兩下,如何?”武文濤把左手的這把木槍刺交到右手握着,朝小段做了一個揮刀刺殺的動作,“他們都不願意出來跟我過招,就由你來吧!”
“我?”小段瞅了瞅手裡的木槍刺,又扭頭瞥了一眼隊列裡的戰友們,然後朝武文濤難爲情地道:“我不行,我那兩下子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哪兒能跟你比呀!”
“是嗎?”武文濤冷然地望着正用左手撓着臉頰的小段,語氣沉重地問道:“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個日本鬼子,要殺你的話,你能跟他說這樣的話嗎?”
小段立時語塞,尷尬又苦澀地咬咬嘴脣,退後兩三步,正手握刀柄,刺尖朝着武文濤,雙腳分開,擺出要馬上攻擊的架式。
武文濤冷然微笑一下,轉頭對戰士們說道:“大家注意呀!下面我給大家展示一下三棱槍刺攻擊與防卸技能,注意看啦。”
他回過頭來,左手啪地一拍胸口,正二八經地向小段喊道:“來呀,儘管朝我這兒招呼吧。”
小段哦了一聲,握着木槍刺的右手臂動了動,前腳往前移了移,但就是沒有真的衝向武文濤發動攻擊。
武文濤活動活動右手腕和左手臂,雙腳自然叉開,神態悠然地面對着遲疑不決,不敢貿然進擊的小段。
戰士們衆目睽睽之下,小段後退了一步,雙手握刀柄,雙臂
微微蜷曲,將木槍刺置於胸前,刺尖斜斜朝上,像日本武士握刀等待出刀的樣子。
他臉上筋肉在微微抽動,神色有些惶恐,閃着惶恐目光的眼睛注視着面前的武文濤,如突然撞見一頭要吃他肉的猛獸一般。
“怎麼?不動手,怕我吃了你,還是怕不小心一刀捅傷了我?”武文濤冷然地微笑着,看着小段畏畏縮縮,遲遲不敢出手攻他,心裡不免很失望,當下神色沉冷下來,向小段厲聲道:“來呀!上啊!你這樣握刀,跟日本武士學的嗎?看來,我還要向你討教討教纔是。”
小段嘴脣哆嗦了一下,立馬改用右手正握刀,前腳向前挪動了一兩寸,可還是沒有發動攻擊。
“來呀!弓步上刺。”武文濤突然向小段大喊道:“刺!”
小段本來就很悚頭,一看武文濤吼他進攻的那雙光芒鋒利如刀的眼睛,頓時腿肚子抽筋,右手臂像觸電了似的抖索了一下,木槍刺已握不住,掉到地面上,臉色刷的白如剛剛刷過石灰的牆面。
戰士們立刻發出一片失望的唏噓聲。
“你怎麼這麼衰呀!”武文濤長嘆一口長氣,失望地搖了搖頭,他知道他身上的殺氣咄咄逼人,要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鮮血與死亡的大學生士兵來跟他比拼刺刀,實太過勉爲其難了。
小段哭喪着臉,誠惶誠惶地望了望武文濤,正要彎腰去地上撿那把木槍刺,武文濤衝他擺了擺右手,“好了,你去吧!該幹啥就幹啥,這裡沒你的事了。”
小段長吐一氣,一臉羞慚地望了一眼戰士們,在戰友們鄙薄和責難的目光下,灰頭土臉地走開了。
他心知肚明,這回可丟盡軍人的臉面了,今後免不了要被戰友們所唾罵,肯定要在戰友們的唾沫聲和嘲笑聲中過日子了。
他當然不知道他在殺氣咄咄逼人的武文濤面前衰了,其他的戰友也好不到哪兒去。
二班的副班長鬍大偉正在嘲諷着小段,“真是個慫包蛋,軟骨頭,難怪只能到連部當通訊員,今後不讓他在我們二班的宿舍裡睡覺了,免得影響大家的士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