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符,神行符,迷蹤符,烈火符,甘露符,焰犬符,這符篆的種類還挺多的。”周青峰仔細翻看了到手的書籍,又檢查了袋子裡分門別類放着的各類符篆,心裡得意至極。符篆袋自然就係在他自己腰間,書籍則跟孫老爺子送的醫書丹方一起丟進時空孤島存放。
周青峰覺着在自己工地辦公屋外出現的黑影應該沒啥惡意,也就放心了。他睡了一夜,第二天繼續開始動員手下的奴隸爲西進做準備。
昨天是物資準備,因爲古代軍事行動的準備非常麻煩,光是吃飯喝水的問題就不好解決。正規軍隊還能籌集馬車之類的運輸工具,而不正規的軍隊跟流寇土匪沒區別,往往只能靠人背肩扛,甚至是就地搶掠。
長途行軍和作戰對物資的消耗至少是加倍的,比就地駐紮要麻煩的多。哪怕是一次才兩百多人的作戰行動,對周青峰及其手下都是巨大的能力考驗。這可比物資上的籌集更麻煩。
別說那些才速成兩個多月,連字都沒認全的奴隸,周青峰越是深入準備也越覺着頭大。光是宿營時如何讓隊伍都吃飽飯就是個難題。正因爲沒信心,他在覺着千頭萬緒不知那個是重點的情況下決定來一次機動訓練——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對不對?
一開始的難度也不要太高,繞着額赫庫倫城跑一圈就行。這樣頂多半天時間就夠了,不涉及野外宿營,做飯,警衛等有難度的科目,也算初步積累點經驗。
額赫庫倫城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繞城也就幾公里,道路也比較平整,就是要過幾次河比較麻煩。可這地方大家都熟悉,怎麼樣也不會出錯的。周青峰想的挺好,覺着自己這麼一步步的來肯定是最穩妥的。
出發前周青峰讓所有參與機動訓練的奴隸都飽餐一頓,他還騎在傀儡山羊上進行訓話,勉勵,鼓舞,然後就是出發。他自己一羊當先,覺着這麼簡單的行動,怎麼也不會出錯吧?
離開工地訓練場,渡過頭道松花江到額赫庫倫城外,周青峰迴頭一看——臥槽,才兩百來人居然拖出半里地是幾個意思?
“老子平日訓練你們的隊列呢?這一大早才吃飽飯,你們就拖拖拉拉像打了敗仗似得,這樣子給誰看啊?”周青峰騎着傀儡山羊來回跑了一圈,才把隊列重新編制整齊。他用滿語漢語反覆大罵,嚴令班組長管好自己的手下,不許再拖拉。
繼續前進,周青峰這次在隊列後頭盯着,誰敢慢一步他就上去抽。這次沒人拖拉,行軍速度也有保證,可又走了一段距離——咦……老子的人怎麼少了一些?
周青峰立刻命令停下查看是怎麼回事?才發現——他孃的,好端端的行軍,領路的居然能在城外的山野中分成兩部分。兩組人員誰也不服誰,都覺着自己走的路纔是對的,一不留神就一隊變成兩隊了。
這種破事都能發生,周青峰又是氣的大罵,騎着傀儡山羊跑去將亂走的那一部分追回來。追回來後,他不得不再次自己領路。於是走啊走的,後頭的人又拖出一里地了。
犯錯犯的真是沒下限啊!
如此來回三四次,周青峰終於抓狂了,“老子覺着你們就算不是駿馬,好歹也是健騾啊,可你們都是豬,還是蠢豬!”
奴隸士兵和勞工在工地和訓練場上還能勉強聽指揮,畢竟活動範圍就這麼大。可拉出去溜一圈基本都散架——周青峰這次試驗性的進行繞城機動,結果兩百多人繞了一半就全部掉隊,必須停下來整頓。這狀況給了他重重一擊,這手下還能打仗?逃難都不合格。
額赫庫倫全城人都來看周青峰的熱鬧,看他騎在傀儡山羊上發怒,看他手下稀稀拉拉的隊列,甚至搶一些在行軍中掉落的草鞋,揹包甚至長矛——這還是周青峰從一千多奴隸中挑選出的‘精英’,可一旦脫離周青峰的視線,他們就能幹出各種千奇百怪的事情來。
“有多少人的鞋子還是完整的?”周青峰半途收容隊伍,等了半個鐘頭才收容了一百多人,還有幾十號人就不知去向,找也找不到。
奴隸們平日大多赤腳,這不利於長途步行。今天是第一次機動訓練,周青峰發善心特意給手下每個人配置了一雙新的草鞋。光是從城內的貴族手裡買這些鞋子就花掉他囤積的不少陶器。現在可好,三分之一的人缺了一隻或者兩隻鞋。
周青峰低頭看奴隸們一雙雙髒兮兮的腳,想罵都不知道該罵什麼詞。他問好幾個奴隸,得到的回答是‘習慣了赤腳不習慣穿鞋,於是半路上自己把鞋脫了丟掉’,或者是‘跑太快鞋就鬆了,掉了都不知道’。
“那麼揹包呢,長矛呢?”周青峰怒聲大罵,“連武器都丟掉是怎麼回事?碰到敵人,你們就空着手上去打嗎?”
周青峰買了不少皮毛卻沒辦法做皮甲,除了用來縫製冬衣外還做了些攜行揹包,裡頭可以用來裝些零碎的行軍用品,比如裝水的陶壺。
還有好不容易造出來的長矛,那都是花了很大代價構建鍊鐵爐打造的鐵製矛頭,造價不便宜了。結果這些奴隸士兵竟然把武器都丟了。
對周青峰的質問,奴隸士兵無言以對。丟了東西的奴隸一個個低下頭,他們不是羞愧,而是已經在等着捱打了。可週青峰連打他們的心思都沒有。他就這麼點部下,精挑細選教了兩個多月原本以爲練的不錯——結果發現他們本質上根本沒變。
而這些奴隸還有多少缺點沒暴露?天知道!
“全體向後轉,朝回走,返回城外的要塞營地。”雖然‘恨鐵不成鋼’,可週青峰必須壓抑自己心頭的怒氣。管理一幫廢物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這就好像國內大學教授被外事部門硬塞一批黑鬼留學生,真是死的心都有——不是想自己死,就是想那些造糞機器死。
回營地的路上還得接受城內大量人員的圍觀。那些奴隸倒是無所謂,沒捱打就是好事,一個個還樂哈哈的笑。只有周青峰一張臉陰沉的可怕,恨不能凝結出幾滴水來。他半路看到阿巴亥也站在城池的木柵欄上看他的笑話,那嘲諷的眼神跟着老遠都能體會得到。
返回營地,周青峰才發現半路失散的幾十號人居然早早就回來了。他當即下令對這些落後份子關禁閉,同時命令參加機動訓練的其他人員就地開展總結。可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奴隸士兵屁都放不出一個,開口的也結結巴巴,能把今天狀況描述清楚的一個都沒有。
總結會一開就是一天,所有人餓着肚子開。沒能講清楚今天出那些錯誤的班組就沒飯吃,周青峰雖然生氣,卻只能耐着性子一個一個班組的參與討論,逼着奴隸們開口講話。
“你們今天不把事情講清楚,就今天就沒飯吃。明天講不清楚,明天也沒飯吃。一直講不清楚,那就餓到死。”
奴隸們不怕捱打,不怕丟臉,不怕受累,唯獨怕餓飯。這個大殺招拿出來,奴隸們總算願意動腦子說話了,只是他們一開口就是相互指責,甚至發生打鬥。周青峰必須揮舞皮鞭才能將他們鎮壓住。
不過只要奴隸們願意開口就是好事,看他們打架也不是問題。至少他們在爭吵中揭露一個殘酷的事實,過去額赫庫倫人打仗就是這樣的——貝勒貝子爺們的精兵先上去衝殺,奴隸們在後頭撿便宜。如果撿不到便宜發生潰敗,那就把武器一丟投降唄。
換個主子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正是無下限啊……
周青峰真是一肚子的氣。等奴隸們吵鬧打鬥折騰到都要天黑了,他再出來對每個班組說的情況進行評判。他要改選班組長人員,設立責任制,下放更多的權利,制定行軍規矩,設立督戰隊。
這一天下來,周青峰體力上消耗不大,腦力上簡直要崩潰。他原以爲自己練得不錯的兵,哪曉得還是一幫烏合之衆。直到深夜,他都還在忙個不停——野外行軍訓練還要繼續,不能因爲第一天的糟糕局面就此放棄。
對於周青峰的這份固執,幾乎沒人理解。被‘拉壯丁’加入的蔡志偉現在擔任他的書記官,夜裡就提醒道:“周首長,你爲何對這行軍如此看重?我覺着今日雖然走的不好,卻也並不算太糟啊。”
周青峰在爲明天的機動訓練做預案。聽蔡志偉的意見,他放下筆稍稍擴胸後反問道:“今天這都不算糟,那要怎麼樣纔算糟?”
蔡志偉拱了拱手,說道:“周首長,請恕在下直言。我蔡家久居瀋陽,族中也有不少人出身軍伍。我久觀衛所軍士,那都是五日一操,從未有過這等行軍。若真要大軍開撥,一路上散落些兵丁也是很尋常的。打仗麼,歷來就是將官家丁上陣,軍戶奴隸在後頭搖旗爾。”
周青峰對此冷笑不已,再次反問道:“當年洪武皇帝打仗,也是如此麼?”
“這……”蔡志偉頓時無言。
“成祖皇帝靖難奪鼎,北征大漠,也是如此麼?”
“這……”蔡志偉只能搖頭,可他還是爭辯道:“首長把這兵練的再好,也不過是一羣異族而已。難道你真想在這北地生根?”
周青峰再次抓起筆,默默說道:“能拿異族的人命來練手總好過拿自己同族的人命來練手,這是多麼難得的事情。我現在也想明白一件事,好高騖遠是沒用的,眼下能培養出幾個有用之才就好,最重要是把我自己給培養出來,我在意的是將來。”
“你……”蔡志偉再次驚呼,又壓低聲音說道:“首長你拿異族練兵還要在意將來,難道欲行操莽之事?”
周青峰這個沒文化的,一擡頭面色古怪地說道:“操蟒?我又不是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