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夏迎春一咬牙,心一橫,“不就是關上門嗎?有什麼可怕的!”
她緩緩下了牀,走到桌上,舉起了罩着琉璃罩的燈盞,向門口走去。外面,雷電交加,雨下的非常大。幸而,這水月宮修葺的非常好,還不曾漏雨。這種鬼天氣,夏夫人卻遭了殃。
夏迎春剛一轉身,卻見一白衣女子赫然站在門口。大風吹亂了她那烏黑的長髮,紛飛的長髮,在風中飛舞着,那潔白的衣裙,如同一朵怒放在黑夜裡的百合花,衣袂飄飄,卻隱隱散發着一股駭人的寒氣。最爲讓人驚駭的是,那雙冷漠的眸子裡,閃爍着冰冷的寒光,比冬日裡的寒冰還要冷三分。
“啊……”夏迎春嚇的魂飛魄散,手中的燈盞落到了冰冷的地面上,“鬼……”
那白衣女子緩緩走上前,她的腳步非常輕,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幾乎沒有一絲絲聲音,如同行走在雲端一般。她的臉色無比蒼白,蒼白的的沒有一絲絲血色,如同冰冷的大理石一般。
“鬼……有鬼!”夏迎春嚇的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美麗的眸子裡,閃爍着驚恐的光芒。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膽子已經很大了,可是三更半夜,突然間一白衣女子赫然站在面前,換成是誰,都不得不膽戰心驚。更何況,那女子渾身上下,隱隱散發着一股寒氣,猶如剛從陰曹地府裡出來的一般。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鍾無豔聽了,嘴角泛起了一縷冰冷的笑容,“幾日不見,你居然連我都不認識了!”
這裡光線極爲昏暗,那盞燈又跌落到了地上,且夏迎春心中充滿了驚恐。所以一時間,她並沒有認出來,對面站着的女人,便是鍾無豔。最重要的是,她一直習慣了鍾無豔那張奇醜無比的面龐,一下子果真沒有認出來眼前之人到底是誰。
“你……”夏迎春嚇的渾身瑟瑟發抖,她緊緊靠在牆上,驚恐萬狀,“你到底是誰?”
恍惚間,她突然覺得那“女鬼”的目光,似乎有些像二夫人。
“難道是她?”想到這裡,夏迎春心中一冷,更加膽戰心驚了。
鍾無豔冷冷一笑,聲音非常低,卻極爲冰冷:“十幾年不見,你果真不記得我了?”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片水,那條船,那個兇殘成性的女孩!她的親姐姐,居然對自己痛下殺手,要置她於死地!難道在那外歹毒的女孩心裡,血緣親情一文不值?而自己的存在,又礙着了那個高貴兇殘的女孩什麼了?在夏家,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最爲卑微的人罷了,連家裡的僕人都不如,她不明白,夏迎春爲何一定要置自己於死地呢?難道,就是爲了守住那個秘密?
“十幾年?”夏迎春聽了,頓時面如死灰,“你……你是二姨娘?我……你的死和我無關,要找的話,你找我娘和剪風去!是她們逼死你的,又不是我!那天我只是站在那裡看而己,我又沒有把你給推上去……而且當時我還只不過是個孩子,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她認定了,眼前那“女鬼”,果然就是十幾年前死去的二夫人。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親眼看着一個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而且那個女人,正是她們母女最痛恨的女人。正是那個女人,輕而易舉的搶走了夏太師的心,他的心裡,滿滿的全是那個女人還有她生的那個孽障。她們母女都天真的以爲,只要那對可惡的母女死了,夏太師的心裡,就不會再有那對賤人了。可是她們錯了,時光流逝,可以沖淡一切記憶,卻無法將那對母女的身影,從夏太師的心底沖走。
聽了這話,鍾無豔將錯就錯,不禁冷笑了起來。
“那麼你殺我女兒的時候呢?”她冷笑道,“那時候,也是你娘逼的?”
夏迎春聽了,連忙搖頭:“不是不是的……二姨娘,那隻不過是個誤會罷了。我從未想過要殺離春的,她可是我的親妹妹啊!那次,只不過是個意外,離春失足落到了水裡,而我年紀又小,又不會游泳……”
她拼命解釋着,雙腿在劇烈顫抖着。她只覺得,雙腿之間,一股溫暖的液體緩緩流下。空氣中,頓時瀰漫着一股難聞的尿騷味。雖然二夫人活着的時候她根本就不會正眼看那個女人一眼,可是一旦成了鬼,夏迎春的心裡還是有着強烈的恐懼感的。
“那麼你用竹竿敲她的頭,那又怎麼解釋?”鍾無豔的聲音無比冰冷,隱隱透着幾分寒氣,猶如從地獄裡飄出來的一般。
夏迎春雖然極爲害怕,可是腦筋轉的卻很快。
“看來,鬼果然是無所不知!”她心中胡亂地想,“當初這件事情,只有我和南風知道。南風早已經死了,在這個世上,知道這件事情的,唯我一人而己了。想不到,這女人居然知道這事!”
不過,即使面對着鬼魂,夏迎春也不肯承認的。
“那真的是個誤會,二姨娘!”她連忙說,“我只不過想讓離春妹妹抓住竹竿,把她拉上來。可是,我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所以才誤傷了離春妹妹的頭。我當時又驚又怕,一時間也忘記找人幫忙了……二姨娘,真的!離春妹妹出事後,我爹罵了我好久呢!”
夏迎春撒謊絕對是一絕,連鬼魂都敢欺騙。夏離春出事後,夏太師並沒有爲難她,也不曾罵過她半句。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道他還會除掉自己這唯一剩下的女兒?雖然他並不喜歡夏迎春,可是還沒有到了非得讓自己斷子絕孫的地步。日子總要過,雖然他極疼夏離春,可是連二夫人死的時候,他不也是就這樣忍氣吞聲了嗎?她們母女,在他的心中,還是比不上他的宏圖霸業。
一直以來,夏太師都覺得,對他來說,宏圖霸業纔是最重要的。可是在他生命最後一刻時,他才發現,原來榮華富貴,千秋霸業,都只不過是過眼雲煙。在那一刻,他才覺得,如果能夠和心愛的女子在一起共白首,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夏迎春,此時你還需要狡辯麼?”鍾無豔冷笑道,“你好好看清楚,站在你眼前的,到底是誰?”
她覺得太可笑了。可惡的夏迎春,居然能編出那麼多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錯誤!如果不是自己親手被這個惡女人打落水中的話,還真有可能被她給騙到了。一個小女孩,她會殺人?說出來的確沒有人會相信的。可是,事實果真就發生了。
聽了這話,夏迎春的臉色陡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