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涓涓流淌着,而她的身後,站着她夜思夢寐的人,她的主上,齊沐昭。
黑袍依舊張揚,金龍遨遊,血紅的瞳看着地上的齊沐芯極致的冷漠,他五指還伸開着,上面是齊沐芯猩紅的血液,冰涼的薄脣微啓,一字一句的道:“敢偷學禁術,找死。”
“咯咯……”還未嚥氣的齊沐芯再次咯咯笑起,她凝望着齊沐昭手上的鮮血,笑得瘋癲,也許死在她心愛的主上手裡也算一種慰藉。
漸漸她眼裡的光變得清亮,神智也逐漸恢復,沒有任何仇意,只是用最後點時間交代好一切。
“主上,我們的孩子,照顧好我們的孩子,他叫昭兒,叫昭兒。”她沙啞的道,背後的血窟窿繼續噴涌着鮮血,躺在冰冷的地上,身邊是將軍狼王對她低唔,她面目全非的臉已經看不出往日的一點樣子,她眼裡沒有恨,沒有怨,依舊是對她主上的依戀,愛意。
景袖的眉森森擰起,心頭忽地生起股蒼涼感,不知道是爲了齊沐芯的深情,還是齊沐昭的涼薄?
夕陽西下,天邊的雲彩被染的嫣紅,像是血的顏色,又一個人命被死神帶走。
對於齊沐芯的死漠然,對於她死前說的話更是無視,從始至終,不上心的東西就不會引起他一點反應,齊沐昭擡首,對着景袖依舊堅定的道:“跟我去千盛。”
景袖額心狠蹙,心頭突地生出股惱意,這人是不是太自我了些,剛有個人女子爲他死了這男人還說這樣的話。
未答,而是轉身向苑子裡走去,身上的喜裙拂過地上塵沙,翻找了好一會,終於眼睛一亮,割下自己身上喜裙最乾淨的一塊將殘瓦里的東西取了出來。
一點點包好,走回到齊沐昭面前,遞上,道:“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是個死胎,但是我確信這應該是你的孩子。”
齊沐昭剛剛要接過去的手忽地一滯,他唰的擡頭,驚瞪着景袖:“你說什麼!”
景袖黛眉又是一蹙,爲齊沐芯生起一股悲涼,就連死前說的話,心愛的人也沒有聽進去半分。
“這是齊沐芯曾經爲你懷上的孩子,三個月大,死胎。”景袖又道,儘量把話說的清楚明白些,話語中帶着點報復性,憑什麼這個男人就什麼不知,另一方面,她也期盼這人有一點點改變。
齊沐昭瞳孔的血紅忽地越發濃郁起來,他手上力量凝聚,唰的一揚,地上已經死去的齊沐芯唰的落在他的手上:“賤人,居然敢懷上我的子嗣,懷上了居然還敢修煉禁術,該死該死!”
難怪會是死胎,難怪他齊沐昭的兒子會死,都是這個賤人,都是。
一道血光灌入齊沐芯死去的身體,轟的一聲人肉連着血骨徹底炸開,景袖大驚,還來不及作何反應,手上的死嬰也唰的飛起,下一瞬,轟的炸開,隨着風,散到各處,再無蹤跡。
震驚,無與倫比的震驚。
景袖大瞪着眼,滿滿的不敢相信,她以爲虎毒不食子的,可是……
眼前的齊沐昭似乎有些不正常,眼前的齊沐昭似乎才已瘋癲,怎麼會這般?
就在衆人震驚中,齊沐昭血紅的瞳孔森森的望向北雲霄,裡面似有滔天的恨意,他齊沐昭贏了無數,卻永遠輸在這人手裡,北雲霄,我與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齊沐昭黑袍一揚,化作流光,竟然唰的消失在天邊。
就這般走了?離開了?
雲景袖,今日帶不走你,我以後再來,同死共穴?休想!休想!
夜色一點點來,隨着月光灑下的銀暉鋪滿大地,這裡的風波終於漸漸停歇,但一地血腥,一地殘屍,畫面怎麼看怎麼觸目驚心。
雲眉心一番苟延殘喘後終究還是死了,死的不甘,死的不值,她就像世間的一個小丑,毫無意義的蹦躂了一翻,用死爲自己的一生畫上了句號。
南宮祁華雙臂被廢,筋脈也被北雲霄震碎,在一番不甘的掙扎下,居然死在一個重傷沒有被雲景浩帶走的蛙人手裡。
尖利的五指伸向他的胸口,掏出他的五臟六腑一點點咀嚼。
怪物總是怪物,只是憑着自己的本能做事,償到一翻血腥後,還是無法改變自己死亡的命運。
夜淒寒着,這裡的景色恐怖的滲人,衆人不歇,懷着白日的驚慌血霄暗衛和王者之師開始清理這方天地,長公主北昊風也開始安平百姓,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一個時辰後,朱雀等人在城郊的林區裡找到,雖然受傷不輕,可也沒如雙斧王所說斷手斷腳,想來這些人本打算用她們來要挾王妃,後來齊沐昭走了,估計也沒再上心思。
擔憂的心終於放下,待皎月落到頭頂時,暗王府的紅燈籠再次掛起,白日帶來的惶恐才終於驅散。
房頂上,一羣盡職盡責的血霄暗衛依舊探頭探腦。
“喂,你們說今兒大婚,咱爺能跟王妃那啥不?”
“啥那啥?是不是生小娃,嘿嘿。”一血霄暗王笑道,頭頂忽地落下個爆栗子。
“哎喲!”一聲痛呼,就見谷玉唰的落到他們中間,嚴肅教道:“亂說啥呢,議論主子,該打!”
“是是是……”血霄暗衛陪笑,主動散開,給他騰出個位子,谷玉也不客氣,唰的蹲在他們中間,嘿嘿笑道:“你們說咱王妃是生個小郡主還是小戰神呢?”
衆人瞪眼,忽又熱火朝天的熱議起來。
“十兩,我賭小戰神!”
“二十兩,我賭小郡主,跟咱王妃一樣漂亮能耐。”
“……”
討論繼續,就連受傷嚴重的白峰天翼都不知道從哪飛來,蹲下,吼道。
“我賭小戰神!”
“我賭小郡主!”
一個郡主,一個戰神,兩人瞪眼,殺氣騰騰。
天翼眸帶寒色,心中想着,必須是戰神,他想換主子已經很久了。
白峰眯眼,煞氣沖天,必須是小郡主,跟偶像一樣漂亮聰明。
賭局還在繼續,偏苑裡,又一道曼妙身影急急衝來。
“哎喲,姑奶奶,你可回去養着吧,都快斷胳膊斷腿了,咱這不安生
呢!”風揚跟着後面呼道,只覺得頭大腦疼。
朱雀柳眉一豎,吼道:“丫的,死男人,給老孃走開,老孃纔沒那麼嬌氣,老孃去看看王妃怎麼了,知不知道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久才盼到這天!”她的王妃呀,她的偶像啊,她偉大英明神武的夢中人呀!終於能見着了。
風揚癟癟嘴,心裡誹腹,你當我想攔你呀,要不是主子交代把你挖到淘寶樓去,我才賴得對你獻殷勤呢,切,真當我多擔心你似的。
正想着,面前激動的朱雀忽地摩擦着下顎用一種極輕佻的語氣說道:“不錯嘛,品味上升了呀。”
風揚猛地哆嗦,實在是對面女人的眸光太過恐怖,她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一點點掃視着他,似乎在透過衣服看到裡面的東西。
“我我我告訴你啊,別亂看啊,小心長針眼啊。”
朱雀癟癟嘴,忽地轉身,繼續向月央閣去,風中悠悠落下她的一句:“本命年應該穿紅內褲,不要穿這麼俗不吧唧的青色啦,不過還好,比花褲衩有長進喲。”
驚悚,很驚悚,風揚轉身,逃也似的躥出了苑子,打死他都不要再見這恐怖女人了。
夜依舊繼續,漸漸,月央閣各處擠滿了大大小小的腦袋。
一翻自我調適後,北雲嵐北昊風終於接受了景袖驚人的身份,雖然震撼,但誰讓是自己的侄媳婦呢,一樣疼愛。
“哎喲,咱沒動靜呢。”苑口,北雲嵐蹙着眉焦急說道,這洞房不是該運動運動嗎?這兩人玩啥呢?怎麼連蠟燭都不吹?
北昊風低着腦袋,也是一臉深思熟慮的樣子,這兩人應該知道怎樣洞房吧。
時間繼續,一點點,過了很久很久,月央閣裡還是連個喘息聲都沒有。
被長公主攔下的朱雀無奈道:“公主,咱能去瞅瞅麼?蹲這也不是個事呀!”她就見一眼王妃,一眼就走,讓她這不安的心有個着落,她偉大的王妃大人呀!
北雲嵐擰眉,半響道:“好吧。”她實在也很想看,這兩人到底玩啥呢?
有了她同意,頓見無數道身影唰唰落下。
大婚夜,他們應該鬧主子洞房的,這會也不晚的,嘿嘿。
衆人如是想着,一個個腦袋欺上去。
屋子燭光閃耀,窗戶上的剪花在地面投下一道道喜慶的影子。
一個個小洞戳開,衆人探頭看去。
紅火,滿眼的火紅色。
喜被,喜枕,喜燭……鴛鴦帕,鳳凰盞……
“唔唔……”一陣低唔聲落如耳裡,衆人視線轉移,向屋子角落看去,那是……
一隻犬腦袋,再加一隻犬腦袋,兩隻窩在一個三米寬,鋪着鴛鴦蠶被的小兜裡,抱在一起,騎在一起,那是幹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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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眼,額上瞬間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下一瞬。
“媽呀,快跑呀!”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本欺在窗戶上的腦袋唰唰擡走,一個個身影如光,唰唰飛走,那樣子,活像是有鬼追來。
“嗷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