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九更不願看到相愛的兩個人,在死後還要分開,他每一想起蘇格娜汗妃臨終前的話語,他的心就會刺痛得難過……
自己只是和赫連畫眉分開了幾天,這離愁便是這樣讓人難過。
而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這一生都活在感情的煎熬之中,又是如何的苦?
只盼着死後能與相愛的人再不分離,然而現在……
可是如果自己上前阻止,就必須要說出蘇格娜汗妃和野罕酷林之間的真正關係……
這件事對於罕特可汗來說根本是無法接受的奇恥大辱!誰也不敢保證罕特可汗,在知道真相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已經有昆朋族人走上前,準備收斂自己族長的遺體,當揭開帶着掩蓋着的白布時,昆桑忍不住放聲大哭!
野罕酷林的左臂殘缺不全,大多數人也都聽說了野罕酷林斷臂吞指之事!可是當真正看到他的模樣時,那些昆朋族人幾乎都是大放悲聲……
當夜十九看到野罕酷林悽慘之極的半邊身子,吞指斷臂對任何一個人來說,該是怎樣的疼痛?!
可爲了蘇格娜汗妃,他沒有半分猶豫、欣然赴死!
爲了愛情,甘願付出珍貴的生命!這樣的愛該有多深!這樣的感情又該有多重!
至到現在,他們的臉上,還保留着那一抹幸福的笑容……
他們臉上的那抹笑容,深深的刺痛了夜十九的心!
再看罕特可汗時,更覺得他的嘴臉令人厭惡!
夜十九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幫蘇格娜汗妃完成最後的請求!
至於罕特可汗?這樣卑鄙的人,又給他留什麼臉面?!
“大可汗,蘇格娜汗妃臨終之前,曾經說過,要與野罕酷林葬在一起,永不分離……”
如同在平靜的水潭裡扔進了一塊巨石,震得近前的幾個人面面相覷!
錫蘭加布和哲雄幾乎同時開口喝阻。
“汗駙你說什麼……”
“汗駙大人,請不要亂說……”
所有的人驚詫的同時望向夜十九!罕特可汗一張臉忽然漲得血紅,
迎着衆人驚訝的目光,夜十九還是向罕特可汗,躬身一禮,靜靜的說道:“汗妃臨終有遺言,死後,她不想與野罕酷林族長分開……”
一聽到夜十九的話,罕特可汗的臉色驟然變!涌起一陣潮紅,隨即又變得煞白!
只是這幾息的時間,竟然轉換了好幾種顏色。
到了最後已經是臉色泛青,雙目寒光畢露,殺氣凌人,一雙眸子緊緊盯着夜十九!
這一刻兒,似乎從他那癡肥的身軀裡突然迸發出了一種極具威壓的氣勢!他猛的一伸手,從腰間撥出了彎刀!
“汗婿,你在胡亂編造些什麼?!蘇格娜愛妃怎會留這樣的遺言!難道你想污辱已經逝去了的蘇格娜汗妃嗎!?”
面對罕特可汗凌厲的氣勢,夜十九不卑不亢,沉聲又重新說了一遍。
錫蘭加布和哲雄自然知道此事,事關重大!
“汗駙大人,你悲傷過度,實在有些胡言亂語了……”
“夜兄弟,汗駙大人,千萬莫要妄語……快快退下,別阻了收斂酷林族長的遺體……”
“不!我說的就是蘇格娜汗妃臨終前的遺願!這裡有千萬人可以作證,我說的並不是什麼胡言亂語!”
“汗駙大人!請自重!不要在這裡再說了!快快退下去!”錫蘭加布喝道。
“我沒有胡言亂語,對於蘇格娜汗妃,我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對她,就像尊重我自己的母親!所以她最後的心願,我一定要爲她達成!”
罕特可汗勃然大怒,額角青筋亂跳!
“夜十九!你可曾想過,你這樣說,是在玷污純潔美麗的蘇格娜汗妃!你真的是有些太膽大妄爲了!這個時候敢侮辱蘇格娜汗妃!有什麼後果你可知道嗎?!”
“無論什麼後果?我都可以承擔!但是蘇格娜汗妃的遺願,我一定要爲她做到!這是我對她的承諾!”
面對咄咄逼人的罕特可汗,夜十九竟然寸步不讓!
“你!你竟然膽敢侮辱我的愛妃,我要殺了你!”
罕特可汗歇斯底里地怒喊着,睜大血紅的雙眼,狠狠的舉起了彎刀!
“父汗息怒!妹婿只是一時悲傷過度,才言語急切口無遮攔!父汗千萬莫與他一般見識!”
赫爾特一個箭步上去緊緊抱住罕特可汗,又轉頭向夜十九連使眼色,望他藉此臺階就此罷了。
夜十九雖然看出他一番好意,但是他心底認準要爲蘇格娜汗妃達成心願,又如何會肯就此罷休?
“蘇格娜汗妃的遺願,夜十九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不要!也要幫她完成!誰若阻攔,休怪我夜十九無情!”
看到罕特可汗撥刀,夜十九心中頓升怒氣。
當初留在這裡相助,也是因爲看在野罕酷林和昆桑的面上,根本不是因爲罕特可汗才留在這裡。
如今野罕酷林已經死了,一心只想爲蘇格娜汗妃完成遺願之後,便離開這裡。
面對罕特可汗的威脅,夜十九夷然不懼!
罕特可汗心中暴怒,卻知道自己身邊的這些人,對夜十九無可奈何!然而此時又騎虎難下!
此時若是應承了夜十九的要求,豈不是承認了蘇格娜汗妃與野罕酷林的關係!
這可是奇恥大辱,今後自己還怎樣在草原上立足!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退讓一步!
“兒郎們!他居然敢羞辱純潔的蘇格娜汗妃!快給我殺了他!”
罕特可汗暴跳如雷,甚至連赫爾特都快抱不住他!
盡他帳下侍衛根本不願與夜十九爲敵,可是大可汗的命令又不得不聽!
今日負責防護的正是布蘭統領。
布蘭統領和他的一班屬下,這幾日一直和夜十九並肩作戰!每個人都對這個汗駙大人充滿了崇敬,草原之上本身就以英雄爲尊!
雖然有大可汗的命令,這些待衛只得拔出彎刀圍了上去!
可這些侍衛雖然都撥出彎刀,卻都是將刀尖下垂,根本不將刀尖對着夜十九。
布蘭統領臉顯爲難,小聲勸道:“汗駙大人,您還是和大可汗認個錯,兄弟們根本不願也不能和您動手,您,就不要再爲難兄弟們了……”
夜十九默然不答,只是一雙目光已逐漸變冷!
人人都知道這個汗駙大人的可怕,但這個時候又不知該怎麼辦?
這裡只有昆桑和哲雄族長和他的關係相對較好,而其它人根本說不上話。
場面一時變得劍拔弩張,急得錫蘭加布連連搓手,頻頻向昆桑和哲雄打眼色,示意二人前去勸說夜十九。
昆桑多少知道一些野罕酷林和蘇格娜汗妃之間的事情,他和野罕酷林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兩個人自小一起長大,野罕酷林又待他極好!
在揭開白布之後,早已泣不成聲,現在這件事又關乎到自己的兄長,他從心底裡贊同夜十九的作法!
昆桑雖然看到錫蘭加布的眼色,卻故作不知!
在心裡也做好打算,如果這羣侍衛真敢與夜十九動手,自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哲雄則另有想法,此事關乎到罕特可汗的臉面問題,而自己又效忠罕特可汗。
如果罕特可汗真要圍殺夜十九,雖然不可能上前動手圍殺,但也不可能相助夜十九!
爲今之計,最好是將這件事情先壓下來,等到人少之時再商談解決……
但現在雙方互不相讓,實在令人棘手。
只好和錫蘭加布各分一邊,一個去勸罕特可汗,一個去安撫夜十九!
罕特可汗心中暴怒,大聲叫嚷,非要殺了夜十九,以出心中惡氣!
夜十九冷眼相望,對於哲雄族長的勸說無動於衷!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蹄飛揚,帶起一溜煙塵!
隔着老遠,馬上的騎士就開始大聲喊道:“大可汗在哪裡?軍情急報!”
衆人齊齊望向那名快騎,場面立時安靜下來。
罕特可汗強壓怒氣,鐵青着臉色,吩咐那名騎兵過來。
那名騎兵滾鞍下馬,三步並作兩步搶到近前。
“報!大可汗!也速達和德布殘部已退向白木族駐地!已經追擊不上!有外部斥候發現,在從東南方向又有大批敵人騎兵趕來,約有一萬多人馬!看他們的部族圖騰標誌,十分雜亂!似乎是由五六個部族組成!而且其中發現也有也速達大哥達……”
那名傳訊兵說到這裡不由頓了一下,雖然也速達起兵叛亂,但他哥達汗的封號並沒有被取消。
擡頭望了一眼罕特可汗,見他不置可否,這才又接着說道:“也速達大哥達汗的直屬部族圖騰也在其中!而且約有五千騎兵又脫離了大股部隊,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罕特可汗稍壓怒氣,皺了一下眉頭。
“又來了上萬叛軍,還分出了一部?可探明瞭這分出去的一部叛軍,是要奔哪個方向去?”
“回稟大可汗!看他們前行方向,似乎是奔向喀揚族的駐地!”
“喀揚族!”罕特可汗乍一聽到喀揚族三個字,心中怒火頓時更爲旺盛!“看來,德布知道自己害死了蘇格娜汗妃!怕本可汗拿他的喀揚族來進行報復!先派了一部騎乒來護衛他的喀揚族了!”
“哼!他害死了本可汗的愛妃!我又怎麼能放過他!傳令!軍團騎兵一刻之內整裝待命!本可汗要親自踏平喀揚族!”
“父汗,父汗不可親征!您剛剛吐了血,身體不佳!還是讓孩兒代您去吧……”
赫爾特一聽罕特可汗要親自出徵,擔心他的身體,連忙跪地請命!
“不!這一次,本可汗一定要親自前去!我要用整個喀揚族來給蘇格娜殉葬!來人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