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漢十幾歲時就長得異常高大,孔武有力,主人讓他養馬。主人花費巨資買了一匹上等好馬,只是那馬性子極烈不聽管教,結果惹怒了他,被他一頓好打,最後那馬差一點讓就他打死了!
主人大怒,將他綁縛在柱石之上,就欲鞭打致死。幸虧遇到一個軍中的裨將經過,見他體形魁梧,便出錢買下了他,充作了隨軍的侍奴。
因爲那裨將救了自己的性命,拓拔漢心存感激!對這名裨將忠心耿耿,馬前鞍後侍奉得頗爲周道。
那名裨將見他性情耿直,又是忠心不二,也是對他青睞有加!平日也不將他看作奴隸,又見他骨骼粗大,身材魁梧!又傳了他一部橫練筋骨的功訣,練了一身銅皮鐵骨!後來又爲他脫了奴籍,充作了身邊的親兵護衛。
後來在一場和烈陽帝國的爭戰中,這名裨將不幸爲流矢所傷,被射中要害,傷勢嚴重,最後醫石無效死在了軍中。
禆將死後,拓拔漢無處可去,只能繼續留在軍營裡。
由於他是個蠻荒人,又是奴隸出身,新任的營官,鄙視他的出身,就將他下放到軍營的底層作了一個軍中雜役,令他作一些灑水掃地的粗鄙活計。
軍營中的小校尉們因他是蠻荒夷人,自然更是瞧他不起,常常對他嘲笑捉弄,甚至尋由惡意辱罵。
一日,又有軍卒欺辱他,拓拔漢心中大怒!赤手空拳,連連打傷了十數名軍卒,最後被貶入了敢死營。
敢死營中,都是犯了嚴重軍紀的待罪軍卒,每當有戰陣之時,必須衝殺在前,轍退在後,以求戴罪立功!這敢死營的傷亡率最高,發配到敢死營裡的人,最後的結果幾乎都是戰死在疆場之上!
結果數場大戰之後,拓拔漢仗着一身銅皮鐵骨、橫練功夫,不但沒死,還屢屢立下戰功!
後來不知怎麼地?就被當時還未封帥的林棠大將聽說了,就將他收到身邊做了一個隨身親衛。
這拓拔漢常持一面精鋼巨盾,每逢戰陣都侍立在林棠左右,以避流矢!軍中戲稱其爲持盾金剛。
拓跋漢與力大無窮的古拙,並稱鐵壁金剛!
此時拓拔漢立在林棠身前,橫眉立目,狠狠瞪着劉公公幾人。
拓拔漢是蠻荒人的血脈,雖然修爲只有四級,但他體質特殊,戰力蠻橫,比之五級高手也毫不遜色!
比時可能因爲血脈的原因,那生死奇毒在他上發作的格外緩慢。
在之前又服了劉子夫的玉露丸,拓跋漢卻是這十八衛中,戰力保存最完好的幾人之一。
十八衛中的老六馮遠程,掙扎着自人羣中走出,他功力本弱,此時毒已攻心,身形搖搖欲墜。
"大帥,千年之誓,人族不可違!可我馮遠程這些年追隨您左右,卻從不曾悔過!可是現在……大帥!屬下不願與您爲敵,只能先去了……"
掌中一翻,一柄小刀向自己的胸前刺去,這一刀,直沒入柄!臉上神態悽然,身子慢慢軟倒了下去……
"遠程!……"林棠一聲悲呼。
"大帥!我兄弟二人也不曾悔過!如有下輩子,您若不是那銀瞳,我們兄弟還要護您左右……"
十七衛郭不離,十八衛郭不棄二人齊聲說道。
這倆人本是同胞兄弟,倆人相互對望一眼,目中決然。
手中利劍對刺而出,劍尖立時刺入對方咽喉,同時雙雙斃命。
林棠轉眼間,就看着三個朝夕相處的屬下,因不願與自己對敵,寧可自盡身亡,也不動手,不禁雙目泛紅,發出一聲悲嘯。
李沉石哽咽了一聲,"好兄弟……"
身子一軟,就要摔倒,林秀忙扶他勉強站穩,李沉石望着林棠說道:"大帥,沉石追隨您最早,也……也是兄弟們……中……武功最差的一個!可是您從未嫌棄過……可是千年之……之誓!我卻不能違背……您,您過來……我……我……"
李沉石說一句話,便吐一口黑血,目光漸漸散亂,眼看首就要不行了。
林棠忙來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李沉石將腰刀撥出,道:"我,我不想小十九……將來……成爲各國……追殺的叛……叛逆?我要出手了……"
"來吧,能死在好兄弟的手中,林棠無怨無悔!"林棠閉目待死。
"沉石,相公!"
忽聽耳邊林秀驚叫,睜目一看,李沉石反手將刀已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林秀抱住李沉石軟倒的屍身,口中輕聲道:"相公,相公?你怎捨得拋下我?相公……"
林棠此時已呆了,心中悽楚難過,呆看着林秀將刀從李沉石的胸膛撥出。
林秀淚流滿面,"大帥,我相公因你而自盡,我卻不怪您,可千不該、萬不該!您怎麼會是那銀瞳呢?您可知道?只因您是銀瞳,這裡要死多少的人啊?"
"是啊,只因我林棠一人,將會有多少人要喪命於此……"
林棠神色慘然,心如刀絞。
"林秀,你若想爲沉石報仇!就殺了我吧……"
"沉石以死已銘忠心,我又怎麼會拂了他的心意?若是大帥能脫此劫,今後還望照看可憐的夜兒……相公,我們夫妻一起走,你可要等我一等,你知道的,我怕黑……"
林秀輕聲自語,橫刀向頸子用力一勒,頸間鮮血噴流而出,軟倒在李沉石的身上,也跟着去了……
窗外,夜十九見到李沉石自盡身死,悲痛得要大叫出聲!
但他先前強運傲天訣療傷,已經是急功近利!等看到父親自殺的那一瞬間,心神受激過大,一下子便岔了功!立時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全身僵硬,因爲真氣逆轉,又衝破了幾處經脈,逆血從口鼻不停地向外涌出!
再等看到林秀自刎的那刻,不由在心中悲叫了一聲:"孃親!"
體內逆轉的經脈盡數破損,一大口污血漫流而出,眼前一黑,立刻便失去了知覺。
大廳中,陸沉本在細思,突然心中悸動似有所感,不由向窗口處望了一眼。
這時就聽劉子夫悲叫道:"十一,十一弟快不行了……"
陸沉向劉子夫那望去,只見十一衛申厲口中黑血狂噴,還兀自看着大帥林棠。
申厲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伸拳猛砸自己的胸腹。
"哇!"的一聲,猛噴出一大灘黑血。
申厲喘了一口氣,神情悲慼,"兄弟們!你們都說千年之誓!可那畢竟是千年前的誓言?要說起誓言,你們……你們可記得……自己初入帥帳……帥帳時的……誓言麼?……"
語聲漸微,申厲慢慢垂下首去,再無呼息。
申厲的一句話猛地驚醒了陸沉,陸沉想起自己初入帥帳時的情景。
那時自己就曾立誓,誓死追隨大帥身邊,既使死也要死在大帥身前!
自己早已脫離宗籍,早是孤身一人,又有何人可拖累?不過一死而矣,死也莫要負了誓言!
眼前仿若浮現一少女的模樣,暗歎一聲,今生也許只是負了你?
林棠神色悲愴看着身前的拓拔漢道:"退下吧,看着一個個兄弟因我而死。我林棠今日已無生念,又怎忍在拖累於你?我自絕便是了!"
"大帥!"陸沉振眉大喝道。"若大帥自絕!又怎對得起死去的兄弟!"
"十八衛何在?"陸沉又猛然喝道。
"十八衛!在!"剩下的衆人下意識的答道。
"護帥!破敵!"
衆人向林棠身周護去,只是行了半步又有些猶豫。
陸沉見了大聲道:"十八衛?可曾記得你們入帥時的誓言了嗎?"
"從不曾忘!可……大帥他是……他是……"
"大帥是銀瞳又怎麼樣?難道銀瞳就是世間的惡魔?你們可曾見過大帥做過十惡不赦的事情麼?都說銀瞳殘忍嗜殺!你們可曾見過大帥殘殺過一個無辜的百姓麼?恰恰相反,大帥愛民如子!爲保帝國平安,這些年大帥鎮守邊關!可有半刻兒懈怠?只因千年之前的一個誓言,便要毀諾棄誓麼?"
是啊!大帥從未濫殺無辜,也不曾仗勢作惡!
他這些年盡忠報國,恪守邊疆,夜國子民哪個不心懷崇敬!
自己只爲一個千年前的誓言,便要毀諾棄誓?做一個不忠不義的人?不!絕不!每個人心中都在思量。
李虎先叫道:"大帥!俺李虎不管您是不是那銀瞳?在李虎眼中,您只是大帥林棠!作爲您的親衛,就是死也要護在您的身前!"
陸沉又是一聲大喝:"十八親衛?"
"在!"衆人齊答。
"護帥!破敵!"
衆護衛齊聚林棠身側。林棠遍視身周親衛,語聲發梗,"各位兄弟!這又是何苦?"
李虎哈哈一笑道:"大帥!兄弟們自是願意和您並肩破陣殺敵!這一陣若是贏了?您可要讓兄弟們好好喝上它三天三夜!定要喝它個痛快!哈哈……"
林棠眼角泛溼,"好,好!定要喝個痛快!"
其實每個人都知道,這一次只怕再沒有喝酒的機會了。
到了現在,林棠帳下的十八親衛,能站着的只也只剩下七八人了。
就在陸沉大喝說醒衆人的功夫,蕭慎,蕭狂,嶽鵬,幾人又毒發身死。
劉子夫含着淚,將這幾人並排放在一處。
白魅怪笑一聲,道:"幾個半死之人,還想再掀什麼風浪?你們,還想要逃?"
陸沉道:"老鬼!不試試?又怎麼能知道呢?"
"哈哈……那你就儘管試試吧?只要你們不出這廳子,老夫二人絕不出手!"白魅傲然道。
劉公公急道:"二位尊老!這,這如何使得?"
"嗯?難道收拾這些將死之人,還要老夫出手不成?哼!你難道還想讓老夫聽命與你麼?"
白魅神色不悅。
劉公公一咬牙,尖叫道:"暗堂聽令!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