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如潮,波波能量光華朝米德拉不斷涌來。米德拉彷彿面對着一片怒海,那跌宕起伏的怒濤帶着把萬物淹沒的氣勢,如同海嘯般向它壓至。米德拉發出一聲尖嘯,在能量光潮及身之前飛退。一雙鐮刀般的前腳連彈,有半月狀的光氣接連從鐮刀上彈出並盡數沒入紅海之內。
於是幾波光潮炸裂,能量對衝,半月弧光和腥紅光潮絞擊在一起,居然從中心處炸裂開道道黑色的激電!
黑電掃過地面,地面磚石成灰,再被能量衝擊形成的爆風一吹,頓時化成了一片灰霧。灰霧把米德拉及一道高大的身影籠罩在一起,使外間諸人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
只有夏日驚雷般的絕然大響不斷傳出,伴隨着陣陣強烈的震動,灰霧涌動,能量射流四溢,方圓百米之內已成禁地。
又一聲劇響後,米德拉那銀色的身影從灰霧裡激射而出。灰霧突然停止涌動,跟着向四周噴發。當中那道高大身影亦沖天而起,緊追米德拉而去。
米德拉使出夢幻般的身法,在半空幾個轉折,以讓人無法測度的角度轉瞬遠去。退開百米距離,幾來到冰翼巢穴的邊緣時,米德拉後肢釘入地面,拉出幾道細緻的紋路,揚起淡淡的塵煙,才止住自己飛退的慣性。它猛的揚起頭,高空之下,有身影如同山巒般壓下。
紅光豔絕!
銀色的身影如同在冰面滑行般,滴溜溜轉過大半個圈子,讓那道紅色驚雷落到了空處。
地面狂震,近半噸的磚石炸成了粉末,灑進了廣場缺口下方那無邊的黑暗中。
一擊不中,那高大的身影卻半轉過身面對米德拉。煙塵迷漫中,那人眼光雙電,彷彿兩道光柱般掃過塵障,落到米德拉的身上。跟着經過蓄力的巨兵揮出一片紅色的光幕,如同火山爆發的岩漿般轟向米德拉。
米德拉發出尖利的嘯聲,全身銀色的甲殼出現高頻震動,前肢兩把鐮足突然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交錯斬在那片光幕裡。
彷彿利甲抓過玻璃般尖銳的聲音響起,跟着一道環形的衝擊波如同風暴般往四面八方擴張。在它經過的地方,磚石、建築震出道道粗大猙獰的裂痕。而被波及到的敵我雙方正交戰的人員,不是給拋飛,就是不得不停下手來採取防禦姿勢。
暴風一路推進,其中一部分向阿狄米麗捲來。幾個魚人劍士橫劍格擋,但齊齊被風暴撞風,人在半空便已經全身噴出細細血霧。那是毛細血管被震裂所致,只到巴爾摩親自出手,才擋下這道由米德拉和神秘強者共同交匯出的恐怖風幕。
風暴停歇。
米德拉的鐮刀輕輕顫動着,那張人類男子的面孔上,一直緊閉的眼睛終於睜開,露出一雙綠色的昆蟲眼瞳,十分詭異。綠色的眼瞳裡,清楚映照出一道腥紅的身影,還有一柄霸道兇橫的赤紅戰斧。無論人和斧頭都彷彿由鮮紅染成的一般,這道身影散發着讓人無法呼吸的凜然殺意。
“梅林大公?”
看着這道熟悉的身影,阿狄米麗和巴爾摩同時失聲輕呼。
米德拉那人類面孔下亦發出了尖銳的聲音:“紅色大公,我以爲我們在同一陣線?”
“誰會和你這臭蟲同一陣線!”全身覆蓋着暗紅色的重甲內,梅林冷冷說道:“米德拉,我得警告你,別用你的爪子碰阿狄米麗。否則,我就把你剁成蟲羹!”
“這句話如果從哈墨彌斯嘴裡說出來還有點份量,就憑你紅色大公梅林,還沒資格放出這樣的闕詞。”米德拉尖聲細氣地說道。
“有沒有資格,問過我的‘烈焰裁決’就知道!”梅林一振手中戰斧,重重哼了一聲。
天色漸亮。
在偷襲、戰鬥和對峙之後,從東面升起的太陽逐漸把金色的光線灑在輻射雲層的上方,又透過渾厚的雲層,形成一片朦朧的光輝向大地宣告新一天的來臨。
零就站在這麼一片朦朧的晨光裡,面對着由戰神提爾派來的強大殺手。廣場上的戰鬥他了然於胸,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對方這次準備周詳。不像上次莫比斯通一般,僅派出兩名殺手來對付自己。這次他們可以說傾巢而出,甚至還找來了似乎是蟲國凱澤拉斯的強大蟲型生命。
以這種實力,可以說在西面凍原這片大地上,他們簡直可以打橫着走。可惜他們的對手是自己,而在這時,無論是和對方強者單挑的素和楓,亦或是組成三角戰團和蟲國的強大飛蟲有攻有守的布朗幾人,都可以看出自己這支團隊的強大。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擁有十分強大的同伴。想到這,零的嘴角便泛起一抹微笑。
這是足以值得自傲的事。
“如果是你,我就笑不出來。”牛仔淡淡說道,並以零爲中心在外側移動着:“沒有人面對我能夠笑得出來,就算是提爾大人也不例外。如果我全力以赴的話,也完全可以給大人一個驚喜。何況是你,零,你不過是剛摸到八階門檻的新手,而我已經在這個世界中走得比你更遠。”
“但你仍然只是八階,所以照這麼看來,你走的也有可能只是彎路。”零針鋒相對。
強者相爭,比拼的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力量。那樣和野獸有何區別,到了零他們這種層次的能力者,從威勢到心理,從體能到眼力,無一不是可供爭頭的層面。而如果哪一方在某個層面中放鬆甚至出現破綻,便或許會招來敗北的結局。
從貝齊出現,兩人就互相尋找着對方的破綻。但無論是姿勢到氣勢,兩人都發現對方几乎無懈可擊。既然再這麼對峙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於是貝齊開始在言語上試圖給零施加心理壓力,從而找到出手的契機。
而一旦被他掌握這個機會,那麼貝齊將取得上風。即使無法這樣一直壓制着零直到殺死他,也足以對零造成龐大的壓力。可他發現,零在語言上的造詣並不比他的槍術差,隻言片語間便找到反擊自己的機會,讓貝齊暗呼厲害。
貝齊不願在能力位階方面和零再做文章,畢竟事實擺在那,的確晉入八階已經多年的他,卻一直未曾突破至九階。這其中除了進化點是一個因素外,最重要的是貝齊還未曾領悟到屬於自己的領域。
九階是一個能力者一生中最爲重要的階段,如果能夠在晉級九階的同時生成屬於自己的僞領域,那麼將決定着能力這條大路能夠走得更遠。
進化點方面貝齊已經攢足有多,所差的只是無法摸到領域的大門,這才致使他滯留多年。如今被零說及,隱約被他撥動心中那根刺,多少讓牛仔覺得不舒服。如果換了佩德芬妮那種衝動的人,現在很大機率會被零的話帶向一個對自己不利的境地,但貝齊十分冷靜。旋既壓下心中的不快,而將話題切換到別處,試圖繼續尋找零的心理弱點。
“我研究過你,零。”
“這句話我已經聽過許多遍,而說出這句話的人,幾乎都變成我的槍下游魂,不知道你是否會是個例外?”零平平淡淡地語氣裡卻透着強大的自信。
“我當然會是例外,因爲我和他們不一樣。”貝齊立定:“你擁有十分強大的實力,可同時,你的弱點也十分明顯。你這個人太愛惜羽翼,看重所謂的友誼,這份天真就是你最大的破綻。就像現在,只要我往這一站,你那把可怕的重狙就無法使用了吧?”
零瞳孔微微收窄,貝齊所站的位置十分特殊。在他的身後正是布朗幾人,兩者間幾成一道直線。如果零用戰艦火炮攻擊,只要貝齊規避,那麼子彈就會命中布朗他們。夜琉和海薇還好說,這兩個少女擁有十分優秀的天賦,雖然還未曾達到八階,可反應能力一點也不比零差。即使零失手,她們也有很大的機會規避。
可布朗就不行了,這爽朗的大漢事實上潛力有限,槍炮大師可能是他終身的職業。何況他在敏捷和反應力方面絕無海薇二女出色,要躲過每秒可達三千米的合金彈布朗便顯得力有不逮。
“這就是你的策略?”零淡淡問。
“不過其中之一。”貝齊笑道:“事實上,解讀你血液信息的班恩可能比我還要了解你。但那笨蛋不懂得利用,纔會死在你的手下。我和他不同,關於你的弱點,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地利用到極限。所以今天,零你絕無幸理。”
“知道嗎?”。零將戰艦火炮背到身後,雙手搭在了黑玫瑰和金薔薇兩把自動手槍上:“事實上你比那個叫班恩的傢伙還弱。”
“你說什麼?”貝齊冷笑:“別開玩笑了,那個只會變魔術的傢伙,如果我願意,我可以燒得他連灰燼也不會剩下。”
“你理解錯了,我說的不是能力。”零平靜道:“我指的是勇氣。至少他有正面挑戰我的勇氣,可你沒有。即使你可能擁有比我更強大的力量,卻仍然得借用一些策略來對付我。這讓我忍不住猜想”
“你該不會是怕我吧?”
害怕零?
這個問題讓貝齊突然一愣,腦海裡閃過很多畫面。在牛仔的記憶中,他面對任何敵人的時候,都是堂堂正正用壓倒性的能量從正面衝死對手。利用對手的弱點去爭取制勝契機的策略,想起來這還是第一次。
難道真如零所說,自己害怕他?
自己,不如他?
當貝齊浮起這個念頭的時候,零身影閃爍已經消失在原地。
他終於利用言語攻破了貝齊一道心防,取得出手的先機!
“媽的!”
貝齊怒吼,心裡懊惱不已,他沒曾想到自己竟會受零的言語所惑。這是個看似並不起眼的細節,在關鍵的時候,卻會變成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只是無論零還是貝齊自己,都不會知道那個時機什麼時候到來罷了。
在零消失的瞬間,貝齊也是反應迅速。元素力場、元素盾牌、火焰旋風等好幾個防禦性能力一一展開,這是元素域能力者典型的戰鬥手法。末傷敵,先求立於不敗之地。
除了以上幾種能力外,貝齊還啓動了一個隱晦的能力“高溫屏障”。這個防禦能力無形無質,只存在於貝齊周圍三米的範圍內。防禦範圍可以說十分有限,然而這個能力卻十分優秀。無論任何物質或能量性質的攻擊一進入到高溫屏幕的範圍,物質會被超過兩千度的高溫融化,而能量衝擊則會被中和和湮滅。
事實證明貝齊啓動這個能力是十分明智的,幾乎在高溫屏障展開的同時,密集的槍聲就響了起來。跟着十幾顆彈頭衝擊着貝齊幾個防禦較大的防禦力場,大部分子彈的動能消耗在元素力場和元素盾牌上,剩下的四顆子彈又有兩顆被火焰旋風颳飛,卻仍然有兩顆子彈穿過了火焰旋風直朝貝齊眉心奔襲而至。
但彈頭撞上高溫屏障後,子彈先是扭曲變形,跟着金屬表面發熱發紅。當子彈在高溫屏幕裡鑽過一米左右的距離時,它們已經變得通紅,並化成了熾熱的鐵汁落到了貝齊前方兩米外的地面上。
子彈的方向來於左側,然而當它們被貝齊盡數擋下時,零卻已經出現在右方。貝齊皺眉,小幅度的移動身體,謹慎地讓零、自己和布朗等人位於同一直線上,以限制零那把威力絕大的新型重狙。
零平舉着兩把自動手槍淡淡道:“知道嗎,你那所謂的策略的確讓我無法使用戰艦火炮。可同時,你沒發現同樣也限制着自己。你總得把自己擺在我和同伴的中間,對我來說,這可是個再明顯不過的靶子。”
“一個無法移動的死靶!”
雙槍開火,子彈一顆接一顆,彷彿彈匣裡擁有着無限的子彈般,密集的彈雨火線再次考驗着貝齊的防禦力場。然而和上次不同的是,當幾顆子彈撞在火焰旋風上時,突然其中一顆子彈爆出一片冰霧,冰霧和火焰相撞,當即蒸發成一片迷濛的霧氣。
而貝齊再看不到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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