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零離開了鳳凰城。在一幢兩層的建築中,修雅站在窗前,看着零駕車離去。
左非坐在沙發上道:“少將,關於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不懂你的意思。”修雅頭也沒回地說。
左非攤手道:“顯然零不準備把所有事情告訴我們,似乎,他對我們並不太信任。”
“他對你不信任。”修雅強調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何況,他已經開始行動。對我來說,這就夠了。”
“你很信任他?”
“我只能說,他是個言出必行的男人。”修雅答道。
在第二天的早晨,零抵達耶利哥市。這個英靈殿的前線基地一片硝煙末退,遠遠就可以看到士兵在倒塌的城牆上搭起了架子正在重新維修,大地坑坑窪窪,遺留下戰火的痕跡。隨處可見的彈殼的炮彈碎片,則默默見證的戰爭的激烈程度。
零在進入耶利哥範圍的時候,已經有英靈殿的士兵將他來到的消息傳回基地。剛到城門前,許久不見的索爾從門那邊開着輛越野車迎了出來,在他後面,則是毀滅之錘的老面孔。其中就包括了在綠都一戰中活下來的斯塔利和尼祿幾人。
“零,我的兄弟,能見到你真他媽好!”索爾爆了句粗口,跳下了車,狠狠一拳錘在零的胸口。
零欣然受落,這一拳把他震得輕輕一晃,他完全能夠感受到索爾那種真摯的情感。又和斯塔利幾人打過招呼,索爾勾着他的肩膀,舉手大叫道:“看看誰來了!小子們,這可是從我們毀滅之錘走出去的一個傢伙,他就是個活生生的傳奇,也是我們毀滅之錘不朽的榮耀!”
無論手頭在做什麼,士兵們都停了下來,然後朝着零歡呼致意。索爾默默一笑,才拉過尷尬的零上了自己的汽車。汽車徑直開到耶利哥市的指揮中部,當門一關,作戰室裡便只剩下零和索爾兩人。
“說吧,你大老遠跑到這來該不會只是來看望我這個老朋友?”索爾笑眯眯地說。
這個男人經過戰火的薰陶,棱角變得更加分明,力量氣息也比以前雄厚了不少。如果沒有意外,索爾也應該晉級十階了,畢竟就連斯塔利他們如今也已經是九階的強者。若是當時在綠都有這份實力,也不至於被提爾揍得暈頭轉向。
零點頭道:“是找你商量件事,我要活捉哈特。所以,需要你這邊配合下。”
索爾一愣道:“你要捉哈特?爲什麼?老實說,那個漂亮的小子除了在軍事上的天份之外,也就他的屁眼有點價值。他又不是美女,你捉他幹嘛。”
零哭笑不得,搖頭道:“我對他的屁眼沒興趣,不過,他興許是結束這場戰爭的關鍵。”
“當然,只要把他殺了,議會軍隊還不得捲鋪蓋走人。”
“不,那樣只會讓他們派來新的指揮官。”零沉聲道:“相信我吧,索爾。我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
索爾看了他好一會,然後才點頭道:“你都不知道,我和下面的人有多麼想宰了那個小子。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麼不妨說說看,想要我怎麼做。而且我更好奇,那個小子究竟有什麼用處,竟然能夠結束這場戰爭?”
這天,零和索爾在會議室裡整整密談了半天。中午兩人才從房間裡出來,零甚至連午餐也不吃,就勿勿離開了耶利哥。沒人知道他們計劃着什麼,而這也正是零要親自到耶利哥一趟的原因。如果通過其它方式和索爾聯絡,情報隨時有被截獲的危險,然而機會卻只有一次。
三天之後,鳳凰城和耶利哥市的兩支大軍同時出動,英靈殿和曙光城兩支軍隊朝着尼魯市緊逼。兩天之後,軍隊匯合,由索爾擔任總指揮向議會方面發起了總攻。超過五個師團的戰力一次性投放到戰場之上,對議會方面造成巨大的壓力。
議會被迫應戰,在三個主要戰場上迎戰敵軍。
是役,索爾親自率領着毀滅之錘的高階強者參戰。同時,曙光城方面也是強者盡出,高階戰力介入戰場,在議會方面損失了兩名黑騎和康斯坦丁的此刻,同階戰力的緊缺讓戰爭的天平傾斜向索爾的一方。
戰場上,連綿的槍響和呼嘯的炮彈奏出戰爭的主音符。明亮的火線和爆炸隨時在身邊出現,死神在這片廣闊的荒野上游蕩着,欣喜地將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收割於鐮刀之下。
在聯軍的全力進攻下,哪怕哈特的戰略再靈活,也無法彌補實力上的差距。隨着士兵減員,能力者戰死,各種戰損直線提升,議會軍隊開始步步後撤。在尼魯市裡,戰地信息像雪片一般飛落在哈特的辦公室裡,幾乎每隔幾分鐘,就會作戰參謀將新的信息彙報上來。
哈特略顯憔悴,眼中血絲暗布,頭髮也失去以往的光澤。
戰爭已經持續了兩天,在這兩天裡,他壓根就沒有合過眼。他需要處理海量的數據,而這些數據,已經經過數十位作戰參謀過濾了一遍,卻仍然佔用了他所有時間。哈特的大腦正以前所末有的高速運轉着,不斷有新的戰略從他的辦公室發佈下去,以調整整個戰役的方向。
在哈特後頭的等離子戰術板上,三個主戰場全部呈最高危險級別的紅色,這說明他隨時有可能失去這幾個戰場。一旦被敵軍突破,那麼不超過一天,尼魯市外就可以看到索爾那張笑眯眯的臉孔。從鳳凰城一役失敗之後,哈特已經預想過今天會發生的事。
只是他沒有想到,敵方的攻擊會來得如此猛烈。在之前48小時的戰爭中,索爾的諸多戰術幾乎是瘋狂且大膽的,以高階戰力作爲突破點,以不計損失的代價強行攻佔了議會的幾個防禦節點,從而讓議會的防線陣線幾度崩潰。如果不是哈特及時進行處理調整,換成反應慢一些的指揮官,這場戰爭早就結束了。
由此可見,索爾這次是志在必得。另一方面,自數天前開始,哈特就已經向議會要求高階戰力增援。然而發送回永夜城的請求卻一直沒得到迴應,通過自己家族那邊的渠道,也得不到任何消息。這讓哈特大爲捉狂,因爲沒有黑騎增援,使得議會在高階戰力上無法抗衡敵軍,導致作戰頻頻失利。
但其中,最關鍵的一條是,曙光城方面的高階強者未免多了些。特別是其中兩名十階強者,從他們的種種表現來看,這兩人已經晉階在既。一旦成功晉階,那麼曙光城的威脅度將飆升五倍!
在哈特的私人智腦裡,還保存着24小時前從前線發回來的幾段視頻。在其中,那手持巨劍的女郎以及使雙劍的男人,絕對是曙光城裡除零之外的強者猛人。就是這兩人,一人分別拿下議會軍隊的一個防禦節點,讓哈特大感頭痛。
在前線戰爭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位於尼魯市後方的山區哨點,便顯得要比平常還安靜數分。如今議會戰事吃緊,深淵黑騎早被抽調到前線,又哪裡會投放在山區哨點這種沒有戰略意義的地方。幾名士兵在哨點裡抽着煙,在這裡仍然可以隱約聽到自極遙遠之外傳來的炮響。
士兵們相視苦笑,如今能夠留在這個哨點,反而要較前線那些傢伙幸運得多。如今前線就像一個屠宰者,士兵們多少風聞了戰事對議會不利的消息。在這種時候,上前線非但撈不到戰功,相反還可能把性命丟下。
其中一個士兵將熄滅的菸頭丟到地上,然後按照規定在暗堡裡拿起望遠鏡向周圍的山區打量,並將一成不變的情況記錄下來。士兵的視線掃過一個山坡的彎道,那裡本來空無一物。可當視線掃回去的時候,那裡卻驟然出現一道人影!
“咦?”士兵剛想示警,忽然眼中已經被金光佔滿。
一道沸騰的金色濤光沖刷過這個哨點,將裡面的士兵連同暗堡一起抹去。零筆直前行,在他身後,幾隻莫比雷克急速升空,用昏黃融炎將山區裡一個個暗哨清除掉。幾在同時,五頭奧格瑞瑪分成兩邊撞進了議會營地裡,三分鐘後,本來就已經調製回大部分兵力的營地,轉瞬便爲巨人推平。
一個哨兵也沒有逃回去。
當零帶着這十來只精銳異種跨過山區,站在高坡上時,尼魯市就這麼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用核心向異種發出命令,於是莫比雷克當先朝城市俯衝而去,奧格瑞瑪們則咆哮着滑下山崖,接着在兩分鐘後,進攻開始了。
莫比雷克直接用昏黃融炎丟進尼魯市四區中,將幾個生物兵器的調製中心轟然炸裂,爆炸的火光讓還算平靜的尼魯市沸騰了起來。城市的守軍開始向天空的莫比雷克射擊,可惜議會已經把軍隊全開往前線,留下來的守軍甚至比平時還要更少一些。
這點士兵根本不足以對付莫比雷克,黑鱗蝠人在空中盤旋着,不時朝一些重要的地方。例如戰車車棚或倉庫之類的建築丟下昏黃融炎,同時又吸引着守軍的火力。明亮的火線劃破了長空,然而熾熱的彈流卻總與莫比雷克擦身而過。偶有流彈擊中者,卻被這些黑鱗蝠人周身纏繞的火焰消融。
在守軍火力被莫比雷克吸引住的時候,奧格瑞瑪們已經落到地面,這五頭巨人形若一團紅色的火焰,重重地衝擊在尼魯市一區的城牆上。連鳳凰城那種高聳的壩牆也擋不了奧格瑞瑪幾斧頭,何況尼魯市的城牆稱不上銅牆鐵壁,當初用混凝土澆灌的城牆,可沒想過有一天會受到巨人的攻擊。
奧格瑞瑪們斧頭和戰錘齊上,幾下的功夫,便將城牆拆下一段來。隨後赤甲巨人涌進了城裡,當即分散了開來。片刻後,爆炸和破壞就開始在一區中蔓延開去。
守軍指揮官大吼着調配出幾輛戰車向巨人迎戰,現在已經顧不得損壞一區的建築,然而當戰車衝向巨人時。不是被它們用蠻力頂翻,就是直接一斧頭甩過去,將戰車轟爆!
火焰在城中肆虐,這個時候,反而沒人留意到零悄然出現在一區的街道上,筆直地向指揮大樓走去。大樓前,已經集結了好幾輛坦克。當坦克上的駕駛員看到零徑直走來的時候,加農炮炮口下調,便欲炮轟時,一團昏黃融炎在坦克上方炸開,流瀉的火幕直接把兩輛坦克融成了鐵汁!
大地震動,兩頭奧格瑞瑪自左右兩邊衝至。每頭巨人各拎起一輛火炮坦克,然後朝半空擲了出去。坦克車在半空相撞爆炸,變成兩大塊金屬摔到地上。零就從這兩輛坦克殘骸中經過,有士兵從裡面爬了出來。看到零舉槍欲射,一截灼熱的刃鋒卻貫穿了他的胸口,在士兵後面,一隻莫比雷克落在戰車之上。
哈特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這一切。如此過了片刻,辦公室外響起了敲門聲。他苦笑一聲,道:“門沒鎖。何況就算鎖了門,也難不倒你吧?”
門被推開,零平靜地走了進來:“破門而入就太粗魯了。”
“難道你現在所做的事稱得上文明?”哈特針鋒相對。
零灑然一笑:“任何時候,戰爭都稱不上文明。好了,哈特先生,別拘泥於這些枝葉末節上。這次來,是想請你同我一起去個地方。”
“真可惜,身爲前線指揮官,恐怕我抽不開身。”哈特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爲力。
零搖了搖頭:“動武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
“可我想試試看!”哈特頭髮豎起,能量光焰從他身上透射而出,從手背和其它地方翻出四顆空能石,這看似文弱的青年竟然也是一名十階強者。
下一刻,哈特的辦公室突然炸出大蓬的火焰。如同高能手雷爆炸般,火焰摧毀了辦公室裡所有事物,桌椅、智腦、戰術板全變成了焦碳。火焰從窗戶傾瀉而出,隨後又倒卷而又,卻仍在裡面熊熊燃燒着。
幾分鐘後,精銳異衝開始撤退。兩隻莫比雷克突然衝進了辦公室的火場中,又從另一邊的窗戶穿出。於是守軍的指揮官帶着士兵趕到的時候,勉強看到每隻莫比雷克都似乎提着一個人。至於辦公室裡,哈特不見了,指揮官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等哈特醒來,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張開眼睛,先是感覺身體在搖晃,然後聽到了風聲。接着纔看到坐在旁邊的男人,有着金色的碎髮,臉上佈滿青色的鬍渣,看樣子已經有好幾天沒刮鬍子。男人懶散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醒來了嗎?哈特少爺。”
“你是誰?”哈特皺眉問。
這時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哈特,你還好吧?”
“修雅?”
當哈特看清前方少女的臉孔時,不由失聲叫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他發現自己正在一輛越野車上,車子行駛在海岸線公路。從光投射在物體的影子上判斷,現在他們正在朝北走。也就是說,這是回議會的路。開車的是零,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是修雅。至於車後頭,則是哈特和左非。
左非他不認識,但修雅卻是老相識。只是哈特想不通,第一騎士怎麼和零混在了一起,而且他們還往議會的方向行車,任憑哈特想破腦袋,也有點不明所以。
“你好,哈特少爺。我是左非,議會執法團團長。”左非伸出手。
哈特和他點頭握手,然後看着修雅說:“那麼誰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修雅少將,還有左非團長,你們打算背叛議會嗎?”
“恬恬相反,我們正在拯救議會。”左非接過話來說道。
“真有意思,和敵人在一起也算是拯救議會?”哈特笑道。
“那是因爲,零先生和我們的目的一樣,皆是爲了阻止議長。不過零先生的手段還是頗讓人感到意外,我倒是沒想過,他會用這種方法把你請了過來。”左非微笑說道。
零在前面說:“雖然方法粗暴了點,但效率纔是最重要的。”
“那麼我們現在是去永夜城?”哈特又問。
左非搖頭說:“不,我們去藍光山領。”
“藍光山領?”哈特意外道:“你們想帶我去見父親?”
“沒錯,我想,你這份禮物應該足顯我的誠意。”零淡淡道。
“禮物?”哈特搖了搖頭,說:“好吧各位,你們究竟打算做什麼?如果是有趣的事,或許,我可以幫你們一個忙。”
零突然把車停了下來,回身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怕告訴你。哈特少爺,世界正滑向毀滅的邊緣。而你們的議長卻不願意就此停戰,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來對抗即將到來的毀滅,所以我參加了這場戰爭,而左非和修雅打的也是同個主意,我們都要阻止奧格洛克。”
“現在,我們希望你的父親也加入,所以把你請了過來,這樣說你明白了?”
哈特看向左非和修雅,從他們臉上看不到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這才苦笑道:“看來真像那麼一回事,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