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肉場到木棚廣場大約是200多米的樣子,兩人一路小跑趕到時,朋熱一行剛到不久,還沒有引起多少部民圍觀。見那幾個女人暫時安全了,周吉平也多了個心眼,裝作身體未完全恢得,體力不支的樣子,故意落在伊琳後面直喘粗氣,引得伊琳又擔心又着急。
走進廣場,就聽見朋熱正在木棚前對着酋長和長老慷慨陳辭,伊琳連忙拉着周吉平分開衆人,擠到最前面,此時那幾個女人正跪在最前面,等候酋長髮落。
“NO,NO,NO。”周吉平像個哮喘病患者似的喘息着打斷朋熱的話,然後當着衆人擺出一副喘不上氣的樣子。
看伊琳還傻楞楞地看着自己,周吉平心裡暗歎,還楞着幹什麼,你跟你爹說不一樣嘛。
做了個自己喘不上氣,說不出話的手勢,示意讓伊琳和酋長和衆人說。
伊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剛纔發生的事講了一遍。酋長和幾位長老都面色沉重地聽着,看來事情很嚴重?周吉平一邊做戲,一邊揣度着。
聽完了伊琳的話,酋長和兩位長老低聲商議了一陣。轉過臉,對那幾個女人嚴厲地申斥了一頓,似乎是在警告她們什麼。然後酋長轉過頭來,對着伊琳申斥了一通,聽口氣非常嚴厲——這是幹什麼?礙着伊琳什麼了?周吉平弄不明白了。
正在這時,朋熱又大叫了一聲,等衆人轉過頭去,他已經再次把他老婆——那個管事的女人打倒在地,又舉起了矛杆。
演戲比我還象!周吉平在心裡罵了一句,趕忙攔過去。一抓矛杆,才發覺對方不似在做戲,用的力量很足,自己要是不用全力還真敵不住他,用全力又怕被這傢伙看出自己的真正實力。腦筋一轉,繼續又裝作力量敵不過朋熱的樣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抵擋着,接着趕忙衝伊琳說:“停、停,我有話說。”可亂紛紛的,伊琳哪裡聽得見周吉平說什麼。
“哦——吼順楞%#¥!”酋長一聲威嚴的斷喝,在場的人們一下子安靜下來。
周吉平趕忙藉機說:“這些事是我造成的,你幹嘛要打她?請聽我一句話,在我的家鄉,男人是不能打老婆的,打老婆的男人是沒本事的男人。”
伊琳把周吉平的話翻譯完,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朋熱也停下了打人的動作,張着大嘴瞪着眼,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傻楞楞地看着周吉平的眼睛,好像完全不能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這種事發生。而在場的婦女都有些激動,顯然周吉平這句話,讓他在婦女們眼中的形象,已經如婦聯一般的存在了。
朋熱好半天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不相信地呵呵笑起來,笑容真誠而直率,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吼(部民們把周吉平的“周”讀成了“吼”也就成了周吉平的名字)——你騙我,我知道你心好,你不願意我懲罰她才這樣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男人怎麼不能打老婆。”接着,轉過頭看着自己的獵隊,一副“你們相信嗎”的表情,獵手們也頻頻搖着頭,放肆地笑着,露出一副看到了鬣狗和大象交配似的表情。
聽伊琳翻譯過朋熱的話,周吉平有些無奈,幸虧我沒說我們那兒女人都可以打男人了,不然他們更不相信了。學着部民的樣子,周吉平右手放在胸前,帶着滿臉的嚴肅,擡頭看了一下天,然後向着朋熱說:“我對神發誓,我說的是實話。”
朋熱嘴裡囁嚅着和他的手下的獵手們都笑不出來了,衆獵手看向周吉平的眼光里居然流露出了同情的意味。
“困只百#¥%……”被遺忘在一邊的酋長髮話了,朋熱等人意識到了失禮,趕忙對酋長行禮。經周吉平這麼一攪和,朋熱也沒在動手打她老婆,反倒讓她妻子向周吉平道謝。
“熱埡!我的大妻。”朋熱通過伊琳說着。
大妻?妻子還分大小?周吉平有些迷惑。
伊琳見狀,指着自己胸前的項圈下面突出的一個吊墜說:“大妻,掌管糧食。”接着又指指熱埡垂在那鬆垮垮的**中間的一個吊墜示意着。
熱埡坦然地展示着自己的胸,周吉平卻挺彆扭,不好意思盯着看,只略略掃了一眼,再看一眼旁的已婚婦女,大部分只戴了項圈而沒有吊墜。
哦,周吉平明白了,看來這個項圈下面的吊墜就是示意她們的地位與別的妻子不同。按中國的習慣熱埡和伊琳都算是“正妻”。
看伊琳與周吉平翻譯自己的話用了很長時間,朋熱也只好楞楞地站着等。現在他明白,與周吉平溝通實在是件麻煩事,所以伊琳一說完,他就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楞了一下,朋熱邁開細長的大腿走到周吉平的眼前,右手拍了周吉平左臂一下說:“•*%……¥¥¥……”然後,看了周吉平和他身邊的伊琳一眼,揮揮手帶着自己的獵隊離去了。
看朋熱走遠,伊琳面帶喜色地對周吉平說:“他說:‘你很有勁兒,等你身體好了,他要你和他一起去打獵,他說那纔是男人的活兒。’還有,他用手拍了你的手臂,那表示他把你當朋友了,很好的朋友。”
聽着伊琳翻譯的話,周吉平回想着朋熱用力拍自己肩膀的樣子。他看人一向很準,從剛纔朋熱的態度裡他感覺得出來,朋熱是真心邀請自己,決不是虛僞的客套,就連當時他旁邊的幾個獵手也是憨憨地微笑着附合,眼光中滿是鼓勵。韋林加拉也在其中,對了,那天打敗他以後,他也拍了自己的手臂,也就是說他也把我當成朋友了?
看伊琳今天的表現,儘管她對自己做女人才乾的活也似乎有些不滿,但鑑於“夫權”威嚴,還是沒敢說別的。倒是朋熱剛纔對周吉平的讚賞,倒讓這個小黑丫頭都有點眉飛色舞了。
這個達蒙部落,真的是很有趣,也很麻煩,我到底該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