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聽到江梓瑗明日也要一同進宮,臉上的神情就算想剋制都來不及地沉了下去,脫口而出尖聲問道,“瑗姐兒怎麼會跟着進宮的?
江景宗看了她一眼,“這是太后口諭,你若是想知道原因,可以進宮去請教皇后。”
“老爺,妾身不是這個意思。”朱氏臉色微變,急忙解釋道。
江景宗不願再跟朱氏多說,其實如果讓他做主,他寧願明日兩個女兒都不要進宮,誰都知道太后這是想要給幾位王爺選王妃,如今只有三王爺的親事定了下來。
太后最看重的是鳳容恪,想來應該會選家世在江家之上的秋家之女,江景宗怕的就是朱氏癡心妄想,想要利用柔姐兒去跟二王爺攀上關係,如今江家絕對不能再跟二王爺有任何關係了。
“明日跟着你三姐,不許自己一個人在宮中亂跑,知道嗎?”江景宗警告地對江雪柔說道。
以前倒是不覺得,如今兩個女兒對比起來,江景宗發現他居然更加相信只會氣得他頭頂冒煙的江梓瑗。
江雪柔聞言一陣氣結,她氣呼呼地看向江梓瑗,想不明白她哪點比不上這個土鱉,父親居然要她跟着她?
簡直是莫名其妙!江梓瑗不要進宮丟臉就不錯了!
朱氏用力抓住她的手,“老爺放心,妾身一定會交代柔姐兒,讓她跟瑗姐兒在宮中互相照應的。”
江景宗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擡腳走向荔園。
江梓瑗知道朱氏母女此時心裡肯定恨死她,所以就不在這裡招仇恨,跟着江景宗的腳步一起離開了。
“娘!”江雪柔氣得跺腳,眼睛都要掉出眼淚了。
朱氏緊緊牽住她的手,“回去!”
回到上房,朱氏才發現自己氣得全身發抖,江景宗對她是越來越冷淡了,如今居然還要她的女兒聽從江梓瑗的話,這不是當着整個帝都的人面前打她的臉嗎?
“娘,爹如今心裡就只有那對母女了,爲什麼會這樣,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江雪柔哭着問道,以前不管她怎麼欺負江梓瑗,爹都不會罵她,反而還會呵斥江梓瑗,怎麼纔沒多久,一切就不一樣了。
朱氏好不容易纔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如今江梓瑗已經跟以前不同了,玉氏那賤人也不像表面那般柔弱,柔姐兒,都是我們之前輕瞧了她們,纔會被反將一軍。”
江雪柔問,“娘,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就由着她們這樣欺負我們嗎?”
“如果瑗姐兒不再是三王爺的未婚妻,你爹自然不會這樣看重她,我已經將瑗姐兒裝傻的事情告訴你舅舅,他自會想辦法傳到宮裡的,皇后娘娘不會坐視不理的,明日你別總是跟在瑗姐兒身旁,免得被連累了。”朱氏雖然不知道皇后娘娘會想出什麼辦法破壞瑗姐兒跟鳳容崢的婚事,不過,總會影響女子的聲譽,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兒遭殃。
江雪柔興奮地睜大眼睛,“娘……”
“你也別多想,你若是想要和你舅舅一家繼續來往,你就歇了跟三王爺的心思。”朱氏冷漠地說道。
“我知道了,娘。”江雪柔失望地嘆了一聲。
江梓瑗沒有跟着江景宗去玉氏屋裡,她受不了他們之間的膩味,特別是看到玉氏臉上甜蜜的神情,她心裡都覺得彆扭,明明江景宗是個渣男,玉氏怎麼還能愛得一無反顧,不怕以後又被辜負了麼?
回到自己屋裡,江梓瑗已經忘記那個木盒的事情了,她找來了一本空白的本子,將她接下來想要炮製的藥方都寫下來。
醫館最好賣的藥無非是幾種,創傷藥是必備的,還有保心丸,肚痛丸等等這些比較常用的,或許她還能做一些藥妝,不過這個工序比較麻煩,還是等醫館的生意有起色了再來研究。
她將鳳容崢送給她的創傷藥拿了出來,這個真的很好,她抹了一次,傷口都不疼了,就是不知道有什麼配方。
勉強用受傷的手寫了兩個藥方,實在是怕扯到傷口,江梓瑗只好停了下來。
……
……
次日,江梓瑗一早就被玉氏叫了起來,離開溫暖的被窩,她的起牀氣都上來了,由着丫環給她換衣服梳頭髮,她就是一句話都不想說。
玉氏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額頭,“脾氣越發大了,以後成親了,誰還能這樣縱容你睡到日上三竿。”
“成親了不能睡懶覺嗎?那人生就沒意義了啊。”江梓瑗嗷嗷叫着。
“你的手還疼嗎?”玉氏懶得去理女兒的傻話,她就是擔心她受傷的手還疼着。
江梓瑗動了動右手,昨天睡覺之前她又抹了一遍雪蓮膏,居然一點痛感都沒有了,“不疼了,娘別擔心,只是小傷。”
玉氏只讓江梓瑗吃了幾個小包,不讓她喝太多的粥,免得進宮之後不方便,出門的時候,江雪柔已經在馬車裡等着了。
江梓瑗上馬車看到江雪柔的時候,還差點以爲是不是認錯人了。
煙紫色雲霏妝花緞指彩百花飛蝶錦衣柔和地包裹着剛剛發育的少女身軀,下面是湖藍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長裙,將本來清秀俏麗江雪柔裝扮得多了幾分刻意的美豔。
“柔姐兒,你今天真漂亮啊。”不得不說,朱氏在打扮女兒這方面還是比較擅長的。
江雪柔冷冷看了江梓瑗一眼,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江梓瑗不以爲意,反正她們本來就沒什麼姐妹情感可言。
馬車轆轤地前行,江梓瑗靠着車壁打瞌睡,也不知道果了多久,才終於在宮門外停了下來。
“柔姐兒!”她們纔剛剛從馬車下來,就聽到有人在叫江雪柔的名字。
江梓瑗擡頭看了過去,是個年紀跟她不相上下的姑娘,長得秀美端麗,只是眉眼間卻自帶一股盛氣凌人的傲氣,她雖然嘴裡叫着江雪柔,眼睛卻是冷冷地看向江梓瑗。
“表姐!”江雪柔臉上一喜,立刻將江梓瑗扔下過去跟朱靜妙在一起。
除了朱靜妙,還有兩三個不知哪家的姑娘也過來了。
“柔姐兒,這就是你們家那位三姑娘?”有人不顧江梓瑗在場,已經不甚禮貌地問了起來。
“原來就是她。”不知誰輕笑出聲,“聽說冉然的臉就是她毀掉的,真是作孽。”
江雪柔見這麼多人都站在她這邊奚落江梓瑗,心中一陣解氣,嘴上卻還是說道,“你們莫要這麼說,瑗姐兒原來也是想着要幫冉姑娘的,哪裡想到會這樣呢。”
江梓瑗侷促地站在她們面前,低着頭沒有說話。
這模樣落在其他貴女眼中,便是懦弱無能的表現了,不由心中對江梓瑗更加不屑。
“我們進去吧!”朱靜妙冷哼了一聲,她最是看不起這種用譁衆取寵的方式吸引別人注意力的人了。
一個剛剛從鄉下回來的土鱉也想要進入她們的圈子,真是癡心妄想,以爲攀上冉然就會跟她們平起平坐麼?如今反倒把冉然給害慘了。
江梓瑗毫無懸念地被孤立起來,她求助地看向江雪柔。
“活該!”江雪柔嘴型無聲地笑着。
好吧,看來今天她真的沒人可以說話了,江梓瑗輕嘆了一聲,看來除了裝傻,裝小白花她也挺在行的。
“江姑娘。”秋若雲從後面施施然而來,目光含笑地看着江梓瑗。
江梓瑗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秋若雲一身米褐色大多簇錦團花芍藥紋錦長裙,襯得她豔光四射,比江雪柔的刻意多了幾分自然,這纔是真正的大美人啊。
濃妝淡抹總相宜!說的就是秋若雲了。
想到以後鳳容崢會跟秋若雲在一起,江梓瑗的心口莫名地覺得酸酸的。
“秋姑娘,你長得真好看啊。”江梓瑗笑着說,沒忘記那天在陶然居時秋若雲對她釋放的敵意。
其實她能理解秋若雲的,青梅竹馬的小戀人忽然被指婚了,看到搶走自己小竹馬的女人,心裡肯定會難受的。
秋若雲淡淡一笑,她剛剛在馬車裡已經將那一幕看在眼裡,看來這帝都的貴女都沒人願意跟江梓瑗在一起。
這樣也好!鳳容崢以後會知道娶江梓瑗這樣的女人,對他的大業是一點幫助都沒有的。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秋若雲假裝不知情地問道。
江梓瑗笑得天真無暇,一點心機都沒有的樣子,“她們不喜歡我,我也沒辦法啊。”
秋若雲微微愣了一下,輕笑道,“我跟你一起進宮吧,是了,冉然是怎麼回事呢?那日見到她明明是痊癒了,怎麼又病得這樣嚴重。”
“我……我也不知道,然姐姐不肯見我。”江梓瑗臉上閃過一抹愧疚。
秋若雲將她愧疚的神情看在眼裡,心裡冷笑一聲,“我還以爲冉然是故意的呢。”
江梓瑗愣了一下,“然姐姐故意什麼?”
“故意生病啊。”秋若雲湊到江梓瑗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她這一病就不能來參加賞花宴,也能避開太后的賜婚,只可惜,連累了你的名聲呢。”
這個秋若雲好聰明!江梓瑗心中警惕,說不定她還看穿自己更多的事情呢。
“不會吧!”江梓瑗驚訝得瞪圓了眼睛,“她爲什麼要這樣害我?我不相信,然姐姐肯定是生病了,等她病好了,一定會找我的。”
秋若雲眼底閃過一抹嘲諷,“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