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酒店茶座裡，拿到藍莓臺的數據後，熬夜等成績的劇組上下都長長鬆了一口氣。
向來沉穩的蔡亦儂，甚至激動地狠狠向空氣揮了幾拳！
這兩天她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站隊楊睿和企鵝撕破臉，讓她遭到了各種各樣的質疑和嘲諷，甚至在公司內部也有不少合夥人表達了不滿。
她很清楚，這次要是玩砸了，後果將會很嚴重！
之前企鵝那個點播率出來的時候，她是真被嚇得手心冒汗了，太慘！
好在，藍莓臺這個驚人的數據直接解決了所有問題！
首播破1，只要後續不崩盤，平均破1.5基本不成問題。
如果機緣不錯的話，甚至可能衝一下2！
要是真能衝破2的話……對於唐仁影視來說絕對是王炸開局，不能再理想了！
有這個成績單在手，她在公司裡的話語權自然也會穩固很多，以後做事情也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阻力。
簡直完美！
興奮了半天，她忽然發現對面的楊睿正在那捧着平板發呆，一臉沉思的模樣。
“想什麼呢？”蔡亦儂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語氣裡有抑制不住的喜悅。
回神的楊睿，指了指平板上的收視率道：“藍莓臺這個數據，有點不正常。”
一聽這話，蔡亦儂臉色悄然一變，“我們沒有買數據。”
“蔡總，我不是那個意思。”楊睿笑着解釋道：“按企鵝首播這個數據，《仙劍》可能連三流劇都算不上，可是按照藍莓臺的收視率作爲評價依據的話，這個劇可能會成爲年度爆款，這個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蔡亦儂皺眉道：“有時間差產生了分流，也很正常吧？”
“蔡總，這方面你的見識肯定比我多，這種落差到底正不正常你自己心裡應該是最清楚的。”楊睿笑道。
蔡亦儂沉默了。
確實，之前她只顧着興奮，一時間忽略了這個巨大落差背後隱藏的蹊蹺。
就如那些水軍所說，雙渠道首播並不是《仙劍》的獨創，但那些前行者們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巨大的數據落差。
確實很不正常。
“你什麼看法？”蔡亦儂好奇問了一句。
“風向可能要變了。”楊睿壓低了聲音道：“這流媒體御三家聯手幹掉了其他競爭者之後，已經形成了事實上的壟斷，這幾年開始了近乎野蠻的擴張發展，到現在都已經龐然大物了。”
“但是這三家都有一個相同的毛病，就是太貪了！網劇、網大、網綜什麼都要摻一腳，企圖用熱錢砸死傳統賽道上的那些競爭對手，然後開始瘋狂割韭菜。”
“但什麼都要做的下場就是什麼都做不精，這些年它們自己產出的作品幾乎都是垃圾。”
“然而仗着平臺體量的優勢，它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店大欺客’，強行給觀衆喂屎，反正沒有其他選擇，觀衆也拿它們沒轍。”
“可這種店大欺客強行喂屎的做法註定是不可持續的，這些年一大堆人爬牆追國外的電視劇，本身就是一種反抗形式。”
“而今天《仙劍》這個數據，也證明觀衆可能已經開始反抗這三家的霸凌了，否則數據落差不可能會如此懸殊。”
蔡亦儂頗爲認同地點了點頭，自從和企鵝撕破臉之後，這兩天聲援《仙劍》劇組的聲量着實不小。
就看看現在的而社交平臺上，也不乏指名道姓讓“企鵝視頻”趕緊狗帶的罵聲。
這些，都是觀衆們不滿的心聲！
這其中固然有幾位主演粉絲的報復式罵街，但這肯定只是少數，更多的罵聲，都是因爲這些年積累下來的不滿。
會員費年年漲，會員權利卻被一層一層剝了個乾淨，偏偏這些平臺產出的內容也是一年比一年爛……
那感覺，跟花錢買屎吃也基本沒什麼區別了。
然後這幾家還扛着“打擊盜版淨化創作環境”的道德大旗，瘋狂堵殺觀衆其他的追劇途徑，就差摁着頭讓你吃屎了……
泥人都有三分火，真當觀衆沒脾氣的？
這次藍莓臺的驚人首播數據，很可能包含了一部分報復式觀看的羣體！
想明白這一切，蔡亦儂忍不住悄悄打量了楊睿一眼，心裡莫名感慨了一聲：拍戲寫歌出類拔萃也算了，商業上的嗅覺也如此敏銳，老天爺對他還真是慷慨啊！
喝了口茉莉花茶，蔡亦儂低聲問了一句：“那你們的《仙劍3》，後面怎麼個打算？”
楊睿表情平靜，眼底卻有一抹狡黠一閃而過。
上鉤了！
“我打算，撇開這三家另尋他路。”
這句話，對於蔡亦儂來說無異於石破天驚！
誰都厭惡那貪婪的御三家，但是面對事實上的壟斷，又能怎麼辦呢？
唯一能做的，無非就是在談判時多給自己爭取一點利益而已。
然而楊睿的做法卻是……直接掀桌子！
爺不陪你們玩了！
這個膽氣，這個魄力……到底是二十歲的年輕人啊！
想着想着，後知後覺的蔡亦儂逐漸琢磨出一點味道來了……這是被帶進溝裡了啊！
“你想拉我入夥？”
楊睿嘿嘿一笑，也不否認。
因爲他確實有這個意思，這是他一開始就預謀的“盟友”之一。
事發突然，蔡亦儂一時間無法應對，皺着眉頭盤算了半天利害得失後，低聲問道：“你打算怎麼玩，另外找個平臺，還是乾脆自己搭竈臺？”
“具體還沒定。”楊睿笑道：“如果蔡總有什麼好的想法，可以隨時找我們丁總溝通一下。”
蔡亦儂眯眼一笑，“八字都還沒有一撇，你就先跟我通氣了，就不怕我出門就把你給賣了？”
“不會的。”楊睿搖搖頭，“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這頂道德高帽讓她很無語，但她也確實不是那種人。
沉默了半晌後，她嘆氣道：“這不是小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需要公司內部通過決議才行……”
後半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事實上通過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爲公司內部的保守勢力並不小。
這次和企鵝翻臉已經引發不小爭議了，再想撇開御三家另起爐竈……估計那幫老古董都能把公司給掀了！
想要讓那幫老古董認可這個協議，有且只有一個可能性——《仙劍》產生可觀的利益，而且必須是遠遠超出預期的利益！
對於一幫只認錢的傢伙來說，沒有比實實在在的利益更好的堵嘴道具了！
但這話說得簡單，事實上何其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