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明神神像上留下的那一刀。
帶着怨入骨髓般的憎恨。
來人被漆黑的斗篷覆蓋嚴實,像是躲在陰暗角落裡見不得光明的老鼠,唯有在衝向光明神神像的時候,揮出的那一刀,光芒折射出了他的眼睛色彩。
嘭!
然後一隻巨大的黑龍爪子按在了神像的臉上。
也導致了面前一片漆黑。
…
在爪子拍下來的時候,許朔條件反射的後仰身體試圖躲避,不過接下來的景象也已經消失了。
視界中的灰白漸變層也逐漸清晰起來。
耳邊響起了低緩卻空靈的吟誦聲,發音古怪,卻又自有一種玄妙的韻律。
許朔側頭看過去。
就看到了以祈禱姿勢圍在自己身邊的幾個督主教,他們眉心太陽冠印記閃爍,金色的光芒縈繞,周身神聖而莊嚴,那種奇妙的吟誦聲便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
“你醒了……教宗冕下!”
左放眼睛一亮,不過想起自己的身份,倒是沒有貿然的再靠過去。
在看到許朔眼睛的狀態恢復後,左放就猜他應該是要清醒了,等再看到青年轉頭打量身側時就篤定了。
而在他這話說完後。
四周的督主教也睜開了眼睛,立刻就沒了剛纔那副莊嚴神聖的樣子,只是着急慌忙的去查看自家教宗大人的狀態。
“教宗大人,您……”
“我沒事。”
許朔從牀上坐起身,若有所思的撫了撫眉眼。
他還真的沒想過,信仰之力居然可以讓自己連接到光明城的光明神神像,更是幾乎切身體會的感受到了附近的景象與變化。
所以也更爲清楚的知道,光明神神像受損代表了什麼。
許朔看了眼不遠處的卡塔利娜。
就像是冰雪精靈的精靈聖樹一般,聖樹受損,導致它們冰雪精靈一族傳承斷絕,因爲那是信仰之力的崩潰。
但是誰能想到。
光明教廷的信仰載體,居然就這麼大大方方的矗立在天空下,任由其日曬雨淋千年之久。
別說外人想不到。
就連如今的光明教廷自己都想不到。
不過這個秘辛。
如今似乎是已經被誰發現了。
現在唯一可以稱得上慶幸的是,光明教廷的信仰之力即使崩潰,也並不會對擁有太陽冠的神職者造成什麼極大的危害,比如像冰雪精靈那樣直接導致血脈傳承斷絕。
只是會影響到他們的實力。
而實力這一點。
玩家們後天也是可以補足的。
但不管怎樣,這對於光明教廷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我沒什麼事,不過今晚大概不會平靜了,你們先下去將教廷軍安排一下。”許朔對幾位督主教說道。
教廷軍要加班。
那自然保證充足的精力。
趁着信仰之力還沒有繼續被破壞,由幾位督主教進行祈禱祝福的話,至少可以將教廷軍的狀態恢復到巔峰。
某位督主教目光微動:“教宗大人,是不是光明城出事了?”
許朔看向他:“你知道什麼?”
“在您昏睡之前,我們剛剛也收到了來自光明城的消息,但卻只說光明城有變,讓我們將這邊的戰事儘快結束。”督主教邊說着將魔法石遞了過去。
“我知道了,伱們先下去吧。”
許朔對此不置可否,接過魔法石也只是隨意看了一眼。
在光明聖女呼喚他的時候,光明教堂內留守的督主教自然也在另外一邊傳遞消息,但大概是爲了不讓這邊分心焦躁,他們並沒有具體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信仰之力出現問題,那可真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事情。
幾位督主教雖然有點憂心,不過也沒有過於慌亂,見着教宗大人穩當後便也依言退去了。
等他們走了後。
左放就憋不住了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剛纔這隻精靈說是信仰暴亂,是教廷那邊受到了襲擊?”
許朔聞言,看向了站在臥房角落的卡塔利娜。
剛纔督主教們在這裡祈福禱告,整個空間都是濃郁的光明之力。
而卡塔利娜身爲曙光信仰之力的行使,她不好靠近,但也不想離開出去,所以就乾脆縮在了角落裡默默等着。
此刻見許朔看來,卡塔利娜篤定說道:“是你們那邊的信仰承載出現問題了吧。”
許朔卻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卡塔利娜,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左放就直接問了出來:“你想到了啥能不能別總是憋着,這裡又沒有外人,說出來大家一起思考思考啊。”
許朔瞥向他:“一個沒什麼用的問題罷了,只是在想信仰之力爲什麼非要用外物承載,而不是全部都寄宿在宿體中。”
左放一頓:“……”
這還真是個沒啥用的問題。
但接着。
許朔又說道:“不過轉念一想,不寄宿在血肉之力當中,或許是根本沒有人可以承載這股力量。”
身爲光明教廷的教宗,這一代的光明行使,許朔的感覺是最直觀的。
思維轉到光明神神像體內的時候。
他的視界亂七八糟,無數的景象糅雜成了一片混亂無比的漸變層,耳朵更是無法分辨那些時刻響在腦海中的聲音。
雖然那些聲音並不刺耳也並不詭異,但那些密密麻麻的韻律,一直聽着卻始終都無法聽清的感覺,還是會令人感到些許煩躁。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那大概是無數信徒的禱告與祈望。
衆生的信仰是很可怕的。
或許你可以聽清一個人的訴求,十個人的訴求,甚至是百人的訴求。
但絕對無法承受得住萬萬人的聲音。
因爲你不是真的神明。
……
“那還要我過去嗎?”
明白了光明城此刻的情況後,左放正色問道。
雖說他之前不願意,但那也只是覺得光明城的情況並不需要擔心,所以也懶得兩頭跑。
但現在知道了光明神神像的重要性。
他也不介意再跑一趟。
許朔想了想說道:“暫時不,今晚你先帶隊去攻打法爾城,不管瓦爾德十八世和帝國軍在不在那裡,也要先將王都周邊的城邦拿下。”
左放聞言嘴角一抽:“暫時?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還得打完一仗後再趕去光明城幫忙是吧?”
許朔看向他,笑了笑。
左放咬牙切齒:“你特麼在外面絕對是個萬惡的資本家!”
許朔挑眉說道:“既然這樣,那你留在這裡主持大局對抗帝國軍和瓦爾德十八世吧,我回光明城解決那兩個麻煩的人。”
聽到這話。
左放並沒有第一時間的意外與欣喜,而是滿臉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然後斷然拒絕:“算了!”
萬一是這傢伙的激將法怎麼辦呢。
這大概是一百斤的人。
九十九斤的反骨吧。
許朔嗤笑一聲。
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
卡塔利娜在離門最近的地方,也就順手將臥房門打開了。
然後立刻進來了兩個人,一個是曜星騎士團團長,另一個是順便跟着擠進來的特蕾莎公主。
特蕾莎公主是過來刷存在感的。
大家都是同陣營玩家,但這羣人在房間裡密謀,幹嘛不帶上她呢?
進屋後,特蕾莎照例先給了卡塔利娜一個妒羨又挑釁的眼神,然後再將黏糊糊的目光放在光明教宗身上。
卡塔利娜:“?”
這個人類帝國的公主是有什麼毛病吧?
曜星騎士團在看到光明教宗後,倒是立刻崇敬行禮,隨後才走上前說正事。
…
王都的混亂結束後,曜星騎士團就被派遣了出去探查瓦爾德十八世的行蹤,後來又收到指令潛去了魯索公爵所在的法爾城。
而現在他們帶來了消息。
王都幾大軍區的不對撤退後,真的駐守在法爾城,而且已經歷兵秣馬,排兵佈陣。
但瓦爾德十八世依舊行蹤不明。
其實在今天的帕拉斯之門變故發生時。
許朔都一直在密切關注着瓦爾德十八世的行蹤,而在戈蘭王子闖進加冕儀式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那個羅伊斯將軍的動靜。
只不過在觀察過後。
確認了這個羅伊斯將軍是假的。
或者說並不是上次那個羅伊斯將軍,而且是瓦爾德十八世的可能性也很小,即使他們的骨骼面貌都很像。
甚至爲了引出瓦爾德十八世。
之前許朔在暗中離開帕拉斯之門的時候,還特地用了張角色卡和道具卡,留下了一個柔弱的光明教宗當做誘餌。
當時太陽騎士團不在身邊,教廷軍要趕到帕拉斯之門也需要時間。
但數千帝國護衛軍可都是在場的,數千軍對戰百人騎士團,在這個時候偷襲光明教宗完全有機會得手。
然而一直到帕拉斯之門的動亂結束,瓦爾德十八世的蹤影也不見出現。
直到太陽騎士團毫無阻礙的衝入坦丁堡後,城防軍的阻力與王都的景象才讓許朔確認了,瓦爾德十八世估計昨晚就已經跑了。
根本沒有想要利用加冕儀式去伏擊光明教宗的打算。
瓦爾德十八世跑的賊利索。
所以那傢伙的目的。
或許一開始就是拉長戰局的時間。
“他知道我們在穩定王都的情況後,定然會去打探帝國軍的動向。估計也猜到了我們會找到魯索公爵身上,更知道光明城的變故不會讓我們拖延太久,所以今晚這一戰他也知道我們必戰。”
從曜星騎士團那裡得知了法爾城的動靜後,許朔輕笑一聲說道。
左放已經捏緊了劍柄,目光沉沉的看向他說道:“看來這次的敵人很棘手呢。”
幾乎是從頭到尾,對方都將他們的行動算計在內,這讓左放多多少少都感到有些煩躁。
既然找不到瓦爾德十八世的蹤跡,那他們就準備攻打法爾城。
結果敵人也已經早做準備。
甚至還可能是以逸待勞。
許朔思索道:“棘不棘手,還得看對面究竟是掌握了我們多少消息,如果只是預測了教廷軍的動向,那麼這也不足爲慮。”
就在這時。
站在一旁的特蕾莎公主突然出聲:“清掃王都的時候,不是抓到了幾個參議會大公嗎?”
許朔看了她一眼:“布萊恩大公似乎是知道些什麼,不過他已經死了,剩下的人由祭司會接手,若是探查到了消息會過來告知。”
左放聞言扯了扯嘴角:“所以你爲什麼要把那個人殺了?”
“順手。”許朔側了下腦袋。
“順手抹除一個情報?”
“我也不認爲瓦爾德十八世在準備這麼充分的情況下,還會給自己留下參議會的把柄。”許朔擡手撐起腦袋。
“您開心就好。”
左放慢慢呼出一口氣,也沒有那麼放肆,畢竟曜星騎士團團長還在場。
許朔看向他:“教廷軍只有十萬餘,遠比不上王都軍區的帝國軍隊,強攻是不可能的,今晚只能由他們對法爾城進行戰術騷擾,你趁這個時候帶領太陽騎士團先將王都周圍的三座城邦佔領。”
左放瞪大眼看向他:“你讓我帶着六十人去攻打三座城?”
“皓月與曜星也一起去。”許朔轉頭看向靜立在門口的曜星騎士團團長。
“是!”曜星團長沒有任何意見。
“……”
左放感覺自己一口氣提不上來。
說的好像兩百人就可以了?
以王都爲中心,東南西北輻射出去坐落着四座大型城邦,數座堡壘城寨,其中以靠近西方的多爾頓城邦距離最遠。
法爾城也是其中一座城,而守衛聖瓦羅皇室的金桂葉軍團,便是由曾經的魯索大公統領。
如今帝國軍區的兵將盡數於法爾城會師,某方面來說,似乎也在暗示瓦爾德十八世躲藏在法爾城的可能性最大。
但許朔卻並不這樣認爲。
教廷軍總歸只有十萬,這是帝國可以最大程度允許的私兵數量,撞上那數十萬的帝國軍必如螳臂當車。
但既然帝國軍隊都已經匯聚在法爾城,硬碰硬不成,那爲何不先從周圍的城邦入手呢?
他們也不認真打,就騷擾一下。
所以。
真正的主力並不該是教廷軍。
而是一支奇兵。
許朔拍了拍左放的肩膀,笑意盎然:“身爲吾人最忠誠勇敢的首席騎士長,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功的!記得速戰速決,畢竟光明城還需要你去支援。”
左放很是無語的壓低聲音:“那你去做什麼?”
什麼都讓他們教廷軍和騎士團做了,那這傢伙到底是要做什麼?
許朔笑了笑:“去法蘭克斯。”
法蘭克斯城邦。
布朗公爵所在地。
既然瓦爾德十八世不來抓他。
那他也不介意親自過去抓對方。
而瓦爾德十八世會在法蘭克斯城邦的機率,是有一半的可能性,另外一半的可能性,則是對方真的躲在法爾城。
至於許朔爲什麼會得出這種結論?
因爲劇本是他親自寫的。
……
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