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練習室只剩下了在一邊悠哉玩手機，和大明星以及鐵桿粉絲聊天的許楓，以及附近忙忙碌碌，累的額頭都差點冒汗的白瑤。
倒不是許楓磨洋工，而是在和學員簡單的交流之後，許楓發現自己提供現成的素材，白瑤負責講解，是效率最高的做法。
真像一個認真上課的老師——雖然在做高考題的能力上，她比不過天才高材生許楓，但是在剖析歌曲這方面，能力還真不是蓋的。
雖說這短短的十幾分鍾，未必真的能轉化成場上發揮的效果，但是學員們的心態，算是徹底穩固下來了。
而且，每位學員負責的歌曲片段，也再一次被白瑤調整了一遍。
能唱好很難指望，但至少不要唱錯吧。
目送最後一個學員離開練習室，許楓才懶洋洋的問道：“怎麼樣，你覺得咱們這次能拿個什麼名次？”
導師表現得再好，對小組排名也是沒有任何影響的。
最後能在第一輪拿到什麼成績，只能看學員的演唱。
白瑤氣喘吁吁的坐到許楓旁邊，回答道：“不太確定……得看其他小組的表現了，但是我覺得應該拿不到特別靠前的名次。”
“沒事，吃一塹長一智，這次是我的問題。”許楓很坦然的承認了是自己的判斷失誤，“策略問題，好解決。”
在兩人聊天的時候，屏幕上出現了第一組登場的學員致辭。
作爲導師，擁有評分權的兩人，也互相對視一眼，從專門的通道離開了練習室，坐上了評委席。
坐在許楓左邊的是白瑤，右邊的則正好是周嫣柳。
說實話，兩人在過往其實並沒有多大矛盾……但是周嫣柳對許楓那明晃晃的敵意，是誰都能看得見的。
反倒是她剛剛那副沉悶的情緒一掃而空，似乎是重新恢復了自信。
白瑤悄悄說道：“許楓老師，他們好像也意識到了，導師的發揮不等於最後的排名……你看周嫣柳，居然都開始得意起來了！”
許楓十分無所謂：“反正導師比拼那關，她沒贏我。教人方面嘛，我也不覺得她能有什麼正面形象。”
這個聲音不大，但正巧能讓他身邊的兩個人都聽清楚。
果然，周嫣柳臉色一下就難看了下來。
“哈哈哈！”
兩人聊天的時候，第一組學員已經在臺上做好了寒暄，準備表演了。
場上所有人也都非常期待他們的表現……雖說只是第一輪比賽，但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來導師組的水平，以及學員的潛力。
令人驚奇的是，無論是在導師組獲得了第一名的許楓團隊，還是獲得了第二名的周嫣柳團隊，學員們都沒有選擇在顯眼的次序出場。
都比較保守啊……
所以，在第一輪出場的，是那兩位流量歌手組成的團隊。
只是……唱的好像不怎麼樣啊。
他們那倆導師本來就一般般，結果學員唱的更不好？
許楓下意識的看了眼白瑤這位理論大師。
“你怎麼看上去心情還挺好的樣子？”
白瑤笑的很雞賊：“因爲看上去，咱們小隊好像不用墊底了……”
確實，這一幫人唱的，一聽就不怎麼樣。
選曲方面也是非常一般——畢竟他們兩個湊一起也拿不出什麼好歌，就算拿出最好聽的那首，也就堪堪達到了“不難聽”這個級別。
歌曲不怎麼樣，導師不怎麼樣，學員也沒辦法逆天改命。
很快，歌曲唱完，場下鼓掌聲倒是沒少，但是臺上導師們的表情就不怎麼好了。
主持人拿起話筒，輕輕咳了一聲：“感謝選手們的表現……那麼，接下來就到了導師點評環節，各位導師請開始自己的打分。”
打完分之後，自然還有大家最喜聞樂見的點評。
類似綜藝，類似的階段，不知道有多少導師把學員直接罵哭了。
不知道這次會不會？
不知道平時對同行對粉絲都那麼殘暴的許楓會怎麼批評別人呢？
以前從來都是許楓站在臺下，被別人指指點點，現在他終於有機會對別人指指點點了，不知道會有什麼樂子呢？
更何況這還是別人的戰隊，還是跟自己不對付的導師的戰隊。
首先來發表評價的，自然就是這些學員自己的導師，也就是那兩位流量歌手。
卓子軒表情不是很好：“你們唱成這樣，對得起全民鑑賞家們嗎，對得起你們心中的夢想嗎？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
“很失望，每一個人的表現都不好，像是在夢遊，如果接下來不盡快調整的話，你們所有人，很快就會被淘汰掉。”
“回去吧……你們是在爲自己的未來唱歌，不是爲了我，好好想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吧！”
作爲本組的導師，他們在這一階段沒辦法給自己的學員評分。
在給出評價後，兩位流量歌手就按下閉麥按鍵，不再多說什麼。
反正他們是導師，能夠甩鍋。
兩位流量歌手的點評結束之後，又有其他幾個導師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有的比較委婉，但大多數批評都比較犀利。
很快，周嫣柳座位上的燈亮了起來。
這說明輪到她發表評論了。
周嫣柳只是掃了一下場上這些學員，然後冷冰冰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登上這個舞臺的，要不是節目組的規定，我覺得現在你們所有人都該被全部淘汰。”
說完，她也按下了閉麥按鍵。
接下來，就輪到許楓發言了。
之前的評論，絕大多數都是集中在學員身上的——不客氣的導師直接就說唱的難聽，客氣一點的導師，則會簡單說一下在哪裡沒唱好，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他們說的也確實沒錯。
幾位抗壓不太好的歌手，甚至是一邊紅着眼睛，一邊強撐笑容。
要不是鏡頭對着他們，或許很多人此時都已經站不穩腳跟了。
從不久前的橫掃各路選手，披荊斬棘來到舞臺上，到被所有導師毫不客氣的批評，就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時間間隔。
落差之大，就好像從天上一下甩到了地下。
這時候，很多歌手才猛然反應過來……能和他們一起站在這個舞臺上面的人，都和他們一樣，是萬里挑一的高手。
失敗太正常不過了。
而失敗者，也不會得到任何表揚……哪怕很多人心中覺得，這次的失敗並不能完全怪學員。
又難唱，還不怎麼好聽的歌，換誰來都是抓瞎啊。
不過，也沒幾個人會在乎他們的感受。
導師組的罵人，學員的破防，都是觀衆喜聞樂見的內容。
綜藝嘛，又不是什麼嚴肅的獎項評選。
大家都還想聽一聽，許楓會發表什麼意見。
是和之前一樣，隨口糊弄兩句，還是跟着批評兩句，或是乾脆一言不發直接打分？
許楓撥弄了一下話筒，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前面幾位老師說的大體是對的……但好像，大家都忽視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主持人眼前一亮，連忙追問道：“許楓老師想說什麼？”
絕大多數人都做好準備，等許楓說一句“你不給錢我爲什麼要點評你”這種別緻的評語了。
結果居然還有意外驚喜？
許楓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流量歌手兩人組，一邊在手邊計分器上打分，一邊隨口說道：“首先，因爲經濟原因，具體怎麼樣我不能說……但是，我認爲剛剛演唱的不盡人意，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主持人無視了前面半句話，問道：“是什麼？”
“我認爲，選曲問題在其中佔了很大一部分因素。”許楓可不是什麼大度的人，既然卓子軒之前向自己展示了敵意，那許楓自然就不可能慣着他。
反正等會要是自己組員表現差了，卓子軒怕是也不會客氣。
前前後後都是要被攻擊，那還不如提前發動攻擊。
與其內耗折磨自己，不如噁心別人。
許楓繼續說道：“第一組學員的選曲質量本身就不算特別高，說白了，唱好了不能算好聽，唱差了就是災難……最後演唱成這樣，其實不在意料之外。”
“唱歌唱歌，不光是唱，歌也很重要很重要，重要程度甚至不比唱要低。”
“如何根據自己學員的優勢，選出一首適合他們的歌，纔是重中之重，也是身爲導師的職責。”
主持人都快被嚇傻了：“……”
啊這！
這是能直接說的嗎？
往期節目……不，哪怕是在其他綜藝，導師和導師之間也是很難爆發真正意義上的矛盾的。
導師之間有咖位差別，但至少在這個舞臺上，大家的地位是平等的。
最多就是觀念之間的不同……
一個導師指責另一個導師水平不行的情況，真的太少太少見了！
不愧是許楓，這是真敢說。
果然，這句話之後，整個綜藝現場的空氣都凝固了——包括節目組請到觀衆席上的託，都忘記了自己的工作內容。
半晌，主持人才吞了吞唾液，試探的問道：“許楓老師的意思是？”
許楓伸手按下了發送分數的按鈕：“我的意思是，剛剛發揮還那麼不錯的學員，爲什麼短短几個小時之後，就變成了這樣？這其中有他們自己的原因，但這部分原因是不全面的。”
“我們總說，不要在別人身上找原因找藉口，但各位想一想，選曲的重要性究竟有多高？”
確實是這樣，哪怕林笙幻再厲害，沒有好的歌曲，也同樣很可能被水平比她差的人打下來。
可問題是……如果是選曲問題，那不就等於明說，是這組學員的導師有問題了嗎？
因爲選曲，是導師進行的，而這兩位流量歌手，已經是選擇了他們曲庫中最好聽的歌曲了！
這不是等於在攻擊卓子軒嗎，這不等於在否定卓子軒嗎？
一位導師，直接對另一位導師發起了攻擊？
而且還是這麼露骨的攻擊。
卓子軒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許楓，你什麼意思？”
“你要是願意花一點錢，我可以把這首歌唱一遍，甚至幫你改一下。”許楓笑嘻嘻的說道，“那時候你就更能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了。”
放飛自我的感覺，怎麼那麼爽？
身上有強作品，底氣就是足。
“你……”
“咳咳！”主持人連忙打斷了即將爆發的爭吵，“接下來，讓我們看看許楓老師給的評分……嗯，和前面幾位老師給的差不多，稍微稍微高了一點點。”
“看起來咱們許楓老師還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啊！”
“那麼接下來，有請白瑤老師……”
“……”
卓子軒坐在椅子上，五指緊緊捏着座椅扶手，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第一次真的感到了有點後悔。
當時怎麼就非要嘴賤那一下，非要惹許楓呢？
和那種完全沉浸在自己圈子裡的歌手不一樣，卓子軒偶爾還是會關注一下路人對自己的印象的。
其中看到最多的，就是類似“你真的是歌手嗎？”，“我覺得我是”這種極盡的嘲諷。
意思就是他不過是僞裝成歌手的流量明星罷了。
直到剛剛那首歌出世，配合上經紀公司的大力宣發，卓子軒纔算是勉強有了“作品”作爲後背。
說話才終於是能硬氣那麼一點了。
然而就在剛剛，許楓直接就否定掉了他這首歌……那不就等於否定了他這個人嗎？
這比在傷口上撒鹽還讓人難以接受。
更讓人破防的是，許楓說的還是對的……至少，許楓隨便拿出一個作品就能把他碾壓過去。
當一個人比你強，還毫無顧忌的嘲諷你時，真的非常憋屈窩火。
“彆着急。”
卓子軒的搭檔在這個時候按住了他的肩膀，低聲說了一句。
“你忘了嗎，剛剛我們也分析了一下，許楓那首歌，交給他的學員來唱，肯定也是唱不好的。”
卓子軒一愣，心中那股極度憋屈和鬱悶鬆懈了少許。
是啊！
許楓這麼攻擊別人，那他自己呢？
不也一樣？
就那首歌的難度，卓子軒剛剛淺淺的試唱了一遍，連他自己都駕馭不住。
更不用說學員了。
等會他自己小組的成員發揮不好，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現在就先讓他囂張一會……”
卓子軒憋着一肚子氣，看着屏幕上自家小組最後的成績——大半的人直接被扔進了D組，表現最好的學員，也只是一個B的成績。
說是全軍覆沒也不爲過。
……
主持人拿起話筒，微微吐了一口氣：“那麼，接下來有請周嫣柳老師和雷智輝老師的小組上臺。”
很快，一支看上去十分緊張，神經繃的比較緊的小隊走上舞臺。
走完流程後，把周嫣柳的歌完成了唱了一遍。
整體不錯，除了有些放不開。
但明眼人也能看清，雖說周嫣柳小組表現很不錯，斷檔領先流量小組，可組內氛圍似乎並不那麼好。
大家臉色都不怎麼好，就算唱完之後，也是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並沒有多少開心的情緒。
總之……很壓抑。
“……”
周嫣柳對組員的表現其實特別滿意，但還是僵硬的說道：“勉強可以，但進步空間非常大，不要太得意，回去要認真反思。”
像這種，能壓過對手，又不會壓過自己風頭的表現，就是她心中最完美的表現。
最後，看到那3A，1C，其他學員都是B的好成績，周嫣柳十分得意的看了一眼許楓。
這下沒戲唱了吧！
下一場就是許楓小組的表演，看他能厲害到哪裡去！
估計他們小組的人，此時已經面如土色了！
然而，幾分鐘後，當許楓小組的成員走上舞臺，周嫣柳卻發現他們的精神狀態並沒有想象中的緊張。
反而還比較放鬆。
難道……藏了大招？！
周嫣柳和卓子軒頓時有些緊張的看着舞臺，全神貫注的聽完了他們的整段演唱。
越聽，臉上的疑惑之色越重。
唱的說實話，還可以，比他們想象中的災難級發揮要好上不少，但也就僅限於“沒唱錯”，根本談不上唱的有多好。
比流量明星那組強不假，但是絕對比不過周嫣柳的小組。
那他們還那麼輕鬆？
那可是許楓的小組啊，多少人寄予厚望的許楓小組，他們發揮成這樣，還能輕鬆的下來？
算了……不管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反正這個表現，也足夠他們開噴的。
卓子軒已經迫不及待了。
就算自己的小組表現得沒別人好，也不妨礙他用許楓攻擊他的話術重新攻擊回去！
到時候看看許楓能有怎麼回答。
要是在這種重要場合玩雙標，說不定就是一個發動輿論攻勢的好藉口，讓許楓口碑敗壞下來也不是不可能。
舞臺上，主持人等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拿起麥克風走到了舞臺上。
“謝謝幾位選手的表演……那麼，按照慣例，還是讓你們自己的導師組先發表評論和看法。”
“有請許楓老師，有請白瑤老師。”
許楓用眼神示意白瑤不必擔心，先一步按下了發言按鈕，說道：“哪怕是我的學員，我也必須說一句，這個發揮……並不是特別理想。”
“但……我的學員發揮成這樣，也有我的一部分責任在。”
許楓看着周圍目瞪口呆的眼神，微微笑了笑。
嘿，早就知道有人想罵我。
我自己先罵了，把你們能說的都說的，你們就不能罵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