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黑暗中行走,很慢,很慢!祝蓮兒的馬到前面,馬車在前面走,楚良也慢慢的落到後面。
和藺澤堯並馬而行,馬車裡細碎的聲音大家都聽到了,夕兒和洛晴天之間的話,洛宜蘭也聽的清清楚楚,她的眼淚跟着滑下來,既感動又難過。
馬車裡突然沒了動靜,楚良猝然地閃了一下黑幽幽的眸子,然而他覺得自己是在顫抖,悲傷正在迅速的佔領他的大腦神經,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一樣,很痛,很痛,痛得無法修飾。他遽然別過頭去,雙拳不由自主地緊握着,怎麼也不願意去想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其實不用想他也知道!
藺澤堯心裡也酸酸的,但他卻沒有表現什麼,薄脣緊抿,看起來清俊剛毅,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喂!你和夕兒相處這麼多年,怎麼都沒有把夕兒娶了?”楚良突然開口,也許是想借語言來解脫自己。
藺澤堯被他的話嚇了一跳,輕笑一聲。“強扭的瓜不甜,而我,沒有洛晴天的福氣,呵呵,你好像還沒覺悟!”
楚良皺着眉頭,邪惡一笑。“哼!反正他也會死!”
“呃!”藺澤堯不明白楚良的恨究竟何處而來,他和洛晴天究竟什麼關係?他爲何這麼恨他?“你對洛晴天很反感?”
楚良警覺的望了藺澤堯一眼,黑暗中,看不清楚藺澤堯的臉,但是楚良察覺到他的落寞。“難道你不反感?你敢說你沒有一點?他的出現打亂了你和夕兒之間的溫馨局面,你別告訴我你一點不自私!那是聖人!而我,就知道食色性也!”
藺澤堯有些好笑的搖頭。“你很直率,我很佩服,正如你說,我也有點討厭他的出現,但是夕兒喜歡,這就夠了,是不是?”
楚良死死的瞪着那輛馬車,一雙幽深的眸子幾乎要瞪了出來,“該死的,他爲什麼總是這麼幸運?”
“呃!似乎你很不幸!”藺澤堯挑挑眉,轉過頭去。“聽起來你是不幸的!”
楚良落寞的嘆了一口氣,原本心裡對夕兒還存着一絲幻想,想要找到一絲絲希望,卻在聽到她對洛晴天的表白後徹底失望了,他們居然還想下輩子。現實澆滅了他一腔熱血,如今得到卻也只是惘然,反倒平添了自己的心傷。看到夕兒如此的難過,他也益發的讓自己心更痛!
緩緩的仰頭,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甩去心間的那一絲愁緒,只是遠遠的眺望着前面的馬車。
“我再怎麼幸運也沒有洛晴天幸運,他是最幸運的,從小在大家大院中長大,自然沒有經歷多少風霜,他怎麼能和我比?我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呃!”藺澤堯一點不意外,只是淡淡的說道:“我也是!”
“哦!是嗎?”楚良倒有些意外,“可是你看起來不像!”
“殺氣沒你重嗎?”藺澤堯笑笑。
“嗯!你不像是!”楚良實話實說。“不是我小瞧你,你真的確定你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嗎?”
藺澤堯的目光在黑暗中依然悠遠。“算吧,我亂墳崗子出來的,被人抱走,養到十歲,染了瘟疫,被再丟回亂墳崗子,然後遇到我師父,遇到我師兄,還有師妹!學了我師父的畢生絕學,就這麼過來的!”
“呃!怎麼和我一樣?”楚良低叫。“我也是這樣子啊!只是我染了瘟疫後被丟到了落鷹谷,鬥敗了蒼鷹!居然沒死!也同樣遇到了我的師父老曹,呵呵……”
“呃!”藺澤堯笑了。“有點難兄難弟的味道呢!我一直都在想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有着何等的身世,才能變得這般邪魅無情?”
楚良也笑了,平生第一次,他這麼坦然面對自己的遭遇。“只是,洛晴天欠我的,我不得不向他索回!”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邪肆的笑意依舊在嘴邊洋溢,他要等他毒解了在折磨他!但願老天還給他機會兒!求死容易求生難,他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纔是他的最終目的!但願還有機會兒!
藺澤堯有些微怔,不知道他和洛晴天之間因爲什麼,但是他斷定,不是因爲夕兒!一時間,有些沉默,半天后,楚良問道:“他到底還有救嗎?”
“坦白講,可能性不大了!”藺澤堯搖搖頭。“但是我還是想做最後的努力,也許還有那麼一點渺茫的希望,這是身爲毒醫的責任,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想放棄!”
楚良有些意外,難道連藥王都不能救他嗎?想到夕兒,楚良的心揪緊,有點痛,聲音低低的問道:“若是他死了,夕兒怎麼辦?”
“我不知道!”藺澤堯微微一聲嘆息。“時間洗盡鉛華,人生不都是這樣,總是喜歡餘留一腔失控的愛與恨掌控着獨孤的人嗎?你我皆是,夕兒也如此!”
“呃!”楚良也嘆息。“就算洛晴天死了,你我也不知在將來的某一天,是否也能入得了夕兒的夢?”
火熱的氣息,讓連伊有些茫然,身子開始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水,晶瑩的布在她的額間,發着誘人的光芒。
掃去縈繞心田的煩悶,藺澤堯淡淡一笑:“只要她需要,我會陪着她,不需要她的迴應,只要她幸福就好!”
“只要她幸福就好!”楚良重複着這句話,心裡卻悵然所失,有點失魂落魄,黯然神傷的滋味在心間
縈繞。
落寞的楚良!落寞的藺澤堯!此時此刻,看起來居然有些如此的想象!眉宇間都鎖着落寞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