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微的神經還是很大條的,在確認了天塌下來還有高個頂着之後,放下了所有的心思,專心吃飯。
艾瑪,雖然這不是漠第一次給她下廚,卻是第一次爲她做菜呢,也是值得紀念的。
怎麼的也不能夠浪費了,本着這種自家男人的廚藝不能夠留到別人家田裡的詭異獨佔心情,葉微微吃了一頓很飽很飽的飯,封楚漠炒的三個菜,被她掃了個七七八八,最後吃的實在是打了個飽嗝兒,葉微微捂住了嘴,看着對面驚愕的望着她的三嬸和二狗子,臉色慢慢的紅了起來。
“微微”
漠卻絲毫不知道葉微微現在正在爲了自己的形象而哀嚎,因爲葉微微賞臉的行徑,他的眼睛彎了小小的弧度,不深刻,卻很好看。
葉微微一轉頭,望見的便是彎了眉眼的漠,然後,眼前是一杯溫水,剛剛男人就倒好了,現在溫度正好。
體貼的行爲,讓三嬸忍不住打趣。
“微微,你可真是選了個好男人,你家三叔一輩子要是有人家一絲半點兒的體貼,但凡肯老實留在家裡陪着我,我這輩子,也值了”
三嬸的男人聽說是出去大戶人家做短工,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來了,不過一直往家裡捎來不少錢,三嬸家因此在村子裡算是難得的富裕些,才能夠毫不猶豫的接受葉微微三個住到家裡,也沒有管他們要錢財,按照三嬸的說法,平日裡二狗子整日裡的瘋的不着家,三叔也不在,心裡空落落的,難得遇到葉微微他們投緣,忙起來也好。
“三嬸,三叔也是爲了家裡的生計,出去了肯定也是想着你和二狗子的,快別傷心了,要是想要懲罰三叔,那就讓自己開開心心的,每天美美的,等三叔回來呀,讓他認不出你來,然後......”
葉微微對着三嬸耳語了幾句,三嬸先是睜大了眼睛,然後又是喃喃不好意思:“這,這怎麼行”
“三嬸,聽我的準沒錯。男人呀,就算是喜歡你在乎你,可是如果沒有適當的刺激,也是不會表現出來的,到時候呀,讓三叔和你好好賠罪道歉”
葉微微悄聲的和三嬸說着話,出着主意,雖然沒有見過三嬸的丈夫,但是她看的出來,三嬸很在乎自己的丈夫,不管如何,半年不回家一趟,也要讓那位三叔知道,三嬸可不是非他不可的。
“到時候,也許還能夠給二狗子再填個小弟弟呢”
葉微微一邊說着,一邊對着三嬸耍寶一般的扯開了一個鬼臉。
三嬸噗嗤一聲笑開:“你這個鬼丫頭,怎麼還和個小姑娘似的,都是孩子媽了”
一直在一邊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安慰三嬸每次提起三叔時低落的心情的二狗子,看到三嬸笑了,也笑了起來,對着葉微微也笑了笑,有些靦腆的樣子,倒是和他這兩天表現出的活躍差了些。
總之,對二狗子來說,管葉微微說些什麼,能夠讓他娘想起他爹的時候笑,那就是好話。
漠摩挲着手指,二狗子聽不到葉微微對三嬸說的那些個悄悄話,他卻是聽的一清二楚,葉微微的那些個主意,總覺得,聽着,怎麼心裡就那麼不爽,很鬱悶呢。
葉微微沒有注意到男人的異常,還在爲着自己成功安慰到三嬸而開心。
三嬸看到二狗子對着葉微微靦腆的笑,摸了一把二狗子亂糟糟的頭髮:“大家以後都笑,開開心心的,越笑越年輕,讓那個老傢伙回來,知道我們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即便是年紀再大的女人,在說起心愛的人時,總是會忍不住發些無傷大雅的小脾氣,說些傲嬌話。
葉微微捂嘴笑。
大家一起收拾完碗碟之後,三嬸回屋做針線,二狗子則是和小夥伴一起去玩了,按照三嬸的說法,二狗子現在就是個追雞攆狗,狗不理的年紀,整日裡和那些小傢伙混在一起胡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懂事,葉微微卻從三嬸的眼中看到了慈愛。
對一個母親來說,孩子健健康康的,快快樂樂的,比什麼都強。
心裡一時間又想到了自家的兒子。
狗蛋,這個樣子,以後可要怎麼找玩伴呀,有那麼一瞬間,比起想要回到現世,葉微微更加想要回到陰間,起碼,地府那邊,狗蛋不止長得不奇怪,還是比大多數的傢伙好看呢。
畢竟,仔細看狗蛋的五官,其實和封楚漠很像。
封楚漠那麼好看,狗蛋怎麼會醜。
心裡存着事,便一路沉默着往屋子裡走,沒有發現,身後的漠,也一直沒有出聲,出奇的沉默。
“漠,我”
“微微,我”
手放在門上的一瞬間,葉微微轉身想要說什麼。
身後的男人同時出聲。
腦袋撞到了男人的下巴。
“唔”的一聲,葉微微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呲牙咧嘴的。
“你下巴怎麼那麼硬,是不是故意的。”
葉微微抱怨着。
一直沉默着不說話的漠望着葉微微那張抱怨着的宜嗔宜喜的臉,那是對親近的人才有的小小的脾氣,男人驀然笑出了聲,剛剛那麼鬱悶的情緒,這一刻,融化,胸口處有什麼漲開:“呵呵,我更硬的地方,你又不是沒有見過”
就是突然的,想要看葉微微在他面前變臉色,就是,想要逗弄她產生更多的情緒。
葉微微果然變了臉色,先是紅,再是白,然後是黑,她看了看左右,低聲道:“封楚漠,你是不是找死!”
“我以爲你會很滿意我昨晚的服務呢”
漠嘆了口氣,總覺得,男人的情緒變得有些多,葉微微沒有細想,因爲男人越發露骨的話,一巴掌狠狠的拍了男人的胸膛一下:“閉嘴”
再次被震得手發麻:“你是石頭變得嗎?”
全身硬邦邦的感覺,葉微微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怎麼使不得出來,只有一點兒,但是也讓她耳聰目明,力氣很大,沒想到,男人的胸口居然那麼硬。
“也許我真的是石頭變得也不一定呢”
漠似真似假的說道,眼睛緊緊的盯視着葉微微,可惜,葉微微沒有聽懂男人的暗示,還在那邊揉着自己有些紅的手,小聲嘟囔着。
“算了”
心裡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好氣,抓住葉微微的手,玉色的流光拂過,葉微微手上的那點紅,迅速消失。
葉微微望着手掌,上面沒有絲毫痕跡,剛剛的感覺。
“微微,我剛剛是,是想說,我以後,不會離開你的”
什麼男人的事業心,什麼養家活口不得不離開,這些作爲離開的藉口只是太弱,只是不在乎,對他而言,不論如何,他不會離開葉微微身邊的,不,應該說是,他不會讓葉微微離開。
除去男人心底那些個陰暗的想法,其實,他的話語很動聽,即便才學會說話不久,卻已經可以熟練的運用一些甜蜜的話語了。
葉微微沒有動,她還是望着手上的那一片潔白瑩潤,那一片玉色,那點點雖然冷,卻帶着讓人安寧的流光。
人的容貌,言行,乃至於自己的記憶,都是可以僞裝的,只有力量,是不會騙人的。
那是本質的東西,那一刻,胸口疼的快要裂開。
“......你是誰?”
葉微微慢慢的擡起了頭,一字一頓,眼中的親近,成了一片冰,脣邊的笑,成了狠絕。
漠張嘴,無法說出一個字,明明剛剛他還想要自己坦白的,此刻,當面前的葉微微質問着,他是誰時,他突然想笑,他是誰?
她怎麼會問他是誰?他明明是葉微微喜歡的男人呀。
葉微微的身上,一點點白芒綻放,那是熱烈的,霸道的,卻也冰冷的,不容許忤逆的一種至陽至烈的力量。那是從落入地府,落入這裡之後,便始終壓抑着,無法使用的力量。
伴隨着那一陣至陽之力的刺激,漠的身周猛然浮現一層玉色的光芒,完美的五官,高挑的身姿,幾乎是以着絲毫不遜色的速度,迅速覆蓋,凝結,成了一片片玉色的結晶,反射着幽然冷寂卻又決然的光芒,如果說此時的葉微微是一塊冰,那麼,此刻的漠,便是一尊玉雕,栩栩然卻又缺少了一絲活氣。
“我再問你一次,他在哪裡!”
此時此刻。對封楚漠強烈的擔心,被欺騙的憤怒,對面前人的殺意,讓葉微微靈魂深處的某些封印,出現了裂痕,那一刻,里人格與表人格,形成了初步的融合。
只是,這份初步的融合,除了讓葉微微身上的力量更盛之外,唯一做到的,便是讓葉微微的情緒越發瀕臨失控,眼中的殺意,已經達到了極致。
他,他,他,口口聲聲都是另外一個人,漠此刻完全忘記了自己和另外一個他是同一個分裂的靈魂,此刻,他自從遇到葉微微之後,一直在心底沉澱的不安,嫉妒,懷疑,還有想要毀滅的*,也開始浮現。
“我是漠,至於他?他現在在這裡”
漠已經結成了玉色冰晶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應該是心臟的位置,輕輕一指,他脣邊撕裂開了一抹笑,笑的惡意而純粹:“被我吃了呀”
所以,我是他,他也是我呀,所以,別用這樣的目光看着我,你不是喜歡我們嗎?爲什麼要這麼看着我?不對,你喜歡的只有他,你不喜歡我,你怎麼可以不喜歡我,葉微微,你怎麼可以不喜歡漠,明明是一個靈魂,不喜歡我,不要我的話,那就把她殺掉好了,殺掉了,就好了。
“殺了你!”
葉微微的聲音含着冰似乎又含着火,與漠生硬中帶着幽冷的聲音合二爲一。
至陽與純陰,兩種最純粹的力量,無聲無息,向着對方接近,兩個人之間,被腐蝕出一個個空洞,那是極致的力量相交,連空間都不能夠承受的可怕,而在遙遙的天際之間,烏雲密佈,雷聲轟轟。
“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這是要下雨了?”
聽到隱隱的雷聲,三嬸從屋子中出來,擡頭看天,看着那密佈的烏雲,皺了皺眉,回頭放下手中縫補的東西,往院子中走去,院子裡還晾曬着衣服呢。
沒有發現,身後有風浮起空氣中某種力量,甚至,夾雜在天空中雷聲之間的爆裂聲,也被隱藏了。
卿堯停住了腳步,色變的望着天際變化,找到目標的狂喜讓他不願意等待。一夜之間連着用了十幾張迅捷符,直到將遍身的靈力消散了個七七八八,他離着羅盤指向也越來越近,卻在這時,發生了變化,手中的羅盤指針開始瘋狂的轉動,有一股強大到脫離羅盤感應,超出卿堯想象的力量,出現。
那是至陽與至陰之力的相融,撕裂,對立,兩者要麼融合,要麼,兩敗俱傷,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千年純陰之力”
卿堯念着這幾個字:“是我的!”
指尖夾住一道靈符,往身上狠狠一貼,身上殘餘的靈力被壓榨而出,年輕道士的身影化爲一道青影。電射而出。
空氣中浮動着危險的氣息,本來在結界中亂爬的狗蛋,身上慢慢的浮現了一層青濛濛的氣體,空中,在葉微微和漠的意識之外,出現了一根手指。
狗蛋擡起了腦袋,腦袋上的三根呆毛搖晃,黑色的眼珠子眨動,恍惚間,有一聲輕笑,然後,似緩實快,指尖與結界碰觸,輕輕的,一點,然後,波的一聲,那本來困住他的結界,像是氣泡一般,消散。
遲疑的伸出小爪爪,真的能夠出去了,狗蛋發出了“咻咻”的笑聲,向着外面爬去。
“啾啾?”
剛剛出了那層結界,眼看着要一頭栽在地下,狗蛋望着身邊所有的東西,連帶着自己都開始浮起在半空中,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待到反應過來之後,開心的揮舞着小爪子,笑的更加開心,只是,下一刻,他的注意力被別的東西吸引。
看着他媽媽和大魔王身上散發出很好看,也應該很好吃的光,吸溜了一口口水。
不論是葉微微還是漠,兩個人潛意識間,都將力量控制在周身之間,即便兩個人胸口氾濫的殺意縱橫,縱使失去了理智,最後的一絲潛意識,還是讓他們下意識的沒有波及周圍更廣的地方,因爲,有狗蛋在,因爲,這裡是好心收留他們的村子,是三嬸家。
玉色與白色相撞,像是彗星撞地球,一片璀璨的光芒中,是誰的手,插入了誰的心口。
葉微微的五指,插入了漠的心口位置,那裡,一片空茫,沒有任何物質存在。卻又滿滿當當,全是記憶。
她望見了,古老的大宅前,男人因爲女子驚慌的表現,綻放的第一縷笑顏;望見了男人每夜偷偷的出現,在她的身邊,躺下,許多個夜晚他糾纏着夢中的她,可是更多個夜晚,他只是在一邊,守候,靜靜的,從黑夜守候到天明;望見男人親手將一把豔色的玫瑰插入花瓶,放在進門後第一眼的位置,然後,期待着她的喜歡;望見那個男人,握着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一撇一捺,一橫一豎,那麼認真而端正的寫着他的名,聽着他在她耳邊一聲聲的說:叫我的名字。
望着圖書室中,她翻閱着書籍,而陰暗的一角,男人站立在她的身後,微笑。
望見她將鳳釵插入男人胸口時,封楚漠恨極怒極的表情,也望見了,他親手,將她身上的傷口處理好,送出了大宅。
望着那個男人在狹小的巷子中,救下了她,她卻始終不願意擡頭,在他的魂抵受着消散的痛苦,渴望着她的一眼卻不可得。
望見了,在黑貓垂下頭顱之時,在她傷心之後,他融入了那具小小的屍身。
望見了,他作爲黑貓,陪伴着她的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望見了那隻承載着男人靈魂的黑貓在被無情捨棄後,追在車子後面,四肢流盡了鮮血,絕望的癱倒在路邊的樣子,望見了,一次次受傷,卻一次次努力的,接近她,愛着她的,那麼一個男人。
淚水,滑落臉頰,那是冰冷的從來不懂的哭泣的葉微微的眼淚,那是一直傷害着那個深愛自己的男人的葉微微的眼淚,那是同一個女子悔恨的淚水。
最後望見的,是那個殘破的熟悉的靈魂,緊緊追着她自地府穿出,融入了眼前的靈魂,那是相互缺失的一環,那是,本來便爲一體的同一個人。
地府中,慵懶的男人握着高腳杯,微笑着對空氣道了一聲:chess,將那一杯豔色的仿若鮮血的酒水綴飲,高腳杯被隨意扔在了地毯上,擡頭望向那永遠黑暗的地府天空,他的眼睛,凝望着虛無的暗色,卻已經穿過了無盡的空間,落在了那一刻,女人淚流滿面的容顏上,然後,慢慢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從結界中出來,四處搖晃腦袋的小怪物身上,空無的眼中,有了點點溫柔,改變,從這裡開始,所以,這一次,一定,要有一個不一樣的結局呀。
淵的手中拿着那綠色的和狗蛋一般無二的小人偶,慢慢的,攬入了懷中,就像是記憶中,第一個擁抱一般。
閉上了眸子,願這一次,願此世,有一個好夢。
“漠”
葉微微脣顫抖着,喊着這個名字,喊的是誰呢?是封楚漠,還是自己這個自始至終都被認錯了的人?
男人的指尖,停在葉微微的脖頸一側,剛剛,是他在最後一刻,偏離了攻擊的方向,連傷她,居然都做不到,真是,無能。
他望着葉微微的淚水,笑,卻是苦澀的,冰冷的,痛恨,卻也怪異的笑:“果然,你不,喜歡我呢”
咔嚓,咔嚓,身體周圍響起了什麼碎裂的聲音。
“漠!”
葉微微驚叫一聲,下意識抽出了穿入男人心口的手,那上面沒有血,沒有肉,只有點點滴滴的玉色晶瑩,光點斑斑,在這因爲力量牴觸而一瞬如同暗夜的空間中,宛若螢火蟲的星光點點,美麗,卻也淒涼。
“不要”
葉微微想要擁住男人,想要擁住那不斷裂開的身體,只是,男人周身排斥的力量,讓葉微微不敢接近,他身上的至陰與她身上的至陽,不是互相融合便是兩敗俱傷,而現在,漠拒絕了融合。
最先出現裂痕的是臉,那張葉微微喜歡的人的容貌,那張他依着她的心被動幻化的臉,脣邊是裂開的冷笑,你看,你不承認我,你不喜歡我,你喜歡的那個人也無法出來,你註定要失望了。
“啾啾”
一團青色,猛地向着這邊撞了過來,像是一個球一般,圓滾滾,威萌萌的,啾啾着,咔嚓一口,啃掉了一團至陰的能量,又咔嚓一口,啃掉了一口至陽的力量。
葉微微和漠都回過了神。
“狗蛋”
“滾開!”
不同的語氣。卻是相同的關心,只是,終於吃到大餐,還是不禁制數量的大餐,小怪物的臉上,全是開懷的笑,咻咻,咻咻的笑聲,充斥了整個屋子,房間中零散的黑洞,凝聚,天空中的雷聲越發的大,烏雲密佈,整個天際成了一片烏黑。
轟隆一聲巨響,傾盆大雨,轟然落下。
三嬸懷中抱着剛剛收進來的衣服,頭髮上還滴着水,衝進了屋子中。
“哎。這雨下的也太大了,變天也不是這個變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外面那些打仗的整日裡作惹得老天爺發怒。微微,快把狗蛋抱好了,可不能夠讓狗蛋被雷驚着,小孩子可最是不能夠受驚的”
“微微?”
三嬸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瞪大了眼睛,人呢?
——
男人面部全部是一道道裂痕,身上也出現了龜裂,最爲可怕的,是他胸口處的大洞,現在的漠,看起來一點都不好看,也不優雅了,他現在,估計難看的讓人絲毫無法動心,只會厭惡吧。
漠望着葉微微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現在的影子,即使胸口破了個大洞,還是痛,那一瞬間,和另外一部分靈魂中記憶的瞬間,重疊。
“不是說要殺了我嗎?怎麼還不動手?現在正是好時機,等到我和本體融合,你可就”
漠的聲音頓住,因爲,葉微微從狗蛋的手裡扒拉出的閃爍着透明光芒的玉石。
“收!”
葉微微冷着臉,將那個根本就是自己作死的男人收入了玉石之中。
“啊啊~”
小爪子伸出,想要拿回那一枚玉石。
“這是你爹,不是玩具”
葉微微拍了拍小傢伙的腦袋,意外發現狗蛋一直只有三根呆毛的腦袋上,居然長出了一層短短的絨毛?
葉微微面上的冷意染上了點笑意:“看來也不完全是壞事嘛”
總之,幸好,他和她,還有挽回的餘地,他和她,還有以後。
——
卿堯捏着羅盤,面上身上滿是塵埃,在大雨之後泥濘的村莊小路間,像是個瘋子一般,徒勞無功的尋覓着,感應着,沒有,沒有,還是沒有,這個村莊中只有殘餘的力量,那些力量也很強,可是,那些力量怎麼夠,他要的是千年純陰魂,他要的是那個異類全部每一分每一寸,將那最合適的魂魄煉製成續命靈丹,他的語嫣還等着他的救命靈藥回去,怎麼會沒有呢!
——
淵微笑着,望着那個近乎瘋狂的年輕道士,望着他眼中的失望還有一絲絲隱隱的絕望,不夠,還不夠,這一世,我爲你安排了最適合你的結局,你可一定要撐住呢。
男人的眼中有點點冷意,曾經的曾經,剛剛的一幕也曾經發生過,只是,那是一個不怎麼好的結果罷了。
只不過是,女人被力量撞開的空間送回現世,只不過是小怪物被遠遠拋下,留在這裡,無依無助的被一個同樣被家人視爲異類存在的孩子找到,那個孩子,將小怪物,視爲唯一的屬於自己的東西,唯一在乎的東西。
只不過是。年輕的道士帶回了重傷的玉石魂,熔鍊入藥,爲那個虛僞的女人續命,那時候,道士不知道,女人懷了自己兄長的孩子,他迫不及待的將玉石魂煉製成丹藥給女人服下,玉石魂被那個女人腹中的孩子吸收,所以,女人還是短命,他看到了,侄子身邊的那個小怪物。
他雖然只能夠出一次手直接干預過去空間中的事情,且只能夠用千分之一的力量,不過,終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