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董越章幹什麼?
當然還是捐錢了,要不然還能是什麼事。
而且自己給龔道陽的派出所捐了錢,卻不給董越章的鎮政府捐錢,那董越章要是知道了,估計能把自己的頭髮給扯光了。
杜衡心裡胡思亂想的間隙,他和康志榮兩人就已經到了鎮政府的大院裡。
董越章對於杜衡的到來,沒有意外,沒有驚喜。
如果杜衡從首都回來,不來看看他們這幫好兄弟,那他們這感情可就‘淡了’。
這以後要是說起來,不是留個話把子,就是得多喝兩杯酒。
而恰恰杜衡不能喝酒,他也是個行事不留話把子的人,所以董越章知道,杜衡一定會上門的。
所以見面之後,董越章最關心的,還是孩子的事情,“你今天有空來找我,是不是孩子那邊已經沒問題了?”
對於董越章的辦公室,杜衡很熟悉,熟悉的就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樣。
不等董越章招呼,他便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會客的沙發上,並招呼同行的康志榮也坐下來,讓他別客氣,別拘謹。
董越章看杜衡變的認真,他也嚴肅了起來,輕輕點頭說道,“這是應該的,你說就好。”
“我去區裡請領導,去市裡請領導,一定辦的讓你有面。”
照着董越章現在的表情,估計最少要從龔道陽的嘴裡,掏出個三四十萬纔會罷休。
杜衡輕吸一口氣,“鄉里真的沒錢?”
不說什麼985、211的,最起碼一個好一點的二本是有保證的。
看着董越章的表情,杜衡不逗自己兄弟玩了,隨即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真誠的問董越章,“老董,你覺得多少錢,能解決你說的這個事情?”
這中湖雖是屬於金州,雖然在金州市區的邊邊上,但還是太窮了,太沒有競爭力了。
等到屁股坐穩了,杜衡方纔說道,“你就別假惺惺的問候了,你要是真關心你侄女,你就應該自己去看看。”
“我還能騙你不成?”董越章立馬苦笑一聲,“你在的時候,把因病致貧、因病返貧的問題給解決了。
這話說得的,讓董越章難受的一批,最後只能是重重的哎了一聲。
但是以自己的親身經歷來作參考,董越章說的事情,確實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就TM這鬼地方,不念書還能有什麼出路?
難道真的就要打一輩子的零工?
難道真的就要像他們的祖輩一樣,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
杜衡瞄了一眼董越章,發現這小子到了中湖短短兩年的功夫,人變的比以前穩重了,成熟了。
看着杜衡黑了臉,董越章呵呵直笑,但絲毫沒有要恭維誇獎杜衡的意思,只是拉着杜衡的手使勁晃,“兄弟,就這麼說定了,五百萬,什麼時候到賬?”
把你這事情宣傳出來,聲勢搞大一點,既能給外面闖蕩的人做個榜樣,也是我的一點小成績嘛。”
而且因爲衛生院的發展不錯,把這個成果也給穩住了,沒有再度出現之前的情況。
聽聽,這就是一個鎮長和一個所長的區別。
董越章端水過來後,便認真的解釋起了這件事情。
老杜啊,我替咱們鄉的老百姓對你說聲謝謝。”
你說這幾個娃要是成績不行,我也就不操這個心了。
在這七月的天氣裡,在這鄉政府的對面,居然看不到多少的綠色,董越章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一點膈應和難受的。
你可能不知道,在咱侄女丟了的這段時間,派出所在龔所長的帶領下,把咱們中湖上上下下的地方全跑了一遍,幾乎可以說是挨家挨戶的查。
就這窮溝溝,能收上稅的,也就溝裡的那幾家門窗製造廠,還有啤酒瓶子清洗廠。
這錢花的,有點不值,還有點不爽。
但問題就在於,有極個別的家庭,就算是單純的每月拿出一個月一千元的生活費,那也是非常吃力的事情。
杜衡佯裝生氣的使勁抽了一下手,“不給了,不給了,什麼意思嘛?
董越章立馬跟着搖頭說道,“真沒錢。
快坐,和你老闆學學,就當到了自己家一樣。”
給龔道陽一百萬的贊助,那是各種擔心啊。
“你是這意思嗎?”
說着,董越章有點無奈的看了一眼窗外,而窗外正對的,就是一道高高聳起的山樑。
董越章一聽這個,立馬就明白杜衡這是花了錢,還想要點存在感,便立馬說道,“重視,肯定重視啊。
但是根據我和家長,還有學校老師的溝通得知,這幾個學生的成績還可以。
沒有得到解決就算了,反而隨着這幾年我們鄉的產業結構改變,這種情況越發的嚴重了起來。”
看着董越章無力的模樣,杜衡突然賤不兮兮的說道,“老董,我剛給上面的派出所捐了一百萬。”
說真的,現在賬上的每一分錢,它都有它的明確用途,我就是想讓食堂多買一根蔥,那賬面上都要多個窟窿。”
是這些家長不知道讀書改變命運,不知道唸完大學掙錢,比十八歲就去打工要輕鬆,要更多嗎?
除了極個別腦子有泡的家長之外,其他家長都知道這個事情,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讓孩子去讀高中了。
“那對於這個錢該怎麼用,你有什麼想法沒?”
杜衡輕輕了切了一聲,“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但同時整個人看起來,也沒有兩年前那麼有衝力和活力了。
而且你的工作也不止是你一個人的工作,那是你們所有當鎮領導的責任,所以你不要給我訴苦,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我就想用這個錢,去幫幫那些有機會爬出這裡的孩子。
“別啊。”董越章笑呵呵的說道,“你肯定是誤會了,我說的不多,是說這錢對你來說不多。”
而董越章不知道杜衡在想什麼,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不今年的大學錄取工作開了嘛,已經有好幾個學生,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出現了問題。
董越章聞言,立馬從凳子上坐直了身子,眼睛裡立馬就放起了光。
董越章卻搖搖頭,一臉鄙夷的看着杜衡說道,“幹嗎?你以爲我是在說笑話啊?
杜衡微笑,再次補充道,“別不相信,真的是一百萬哦,而且龔所長可說了,他要給我辦個隆重的捐贈儀式。”
“啊?”董越章一臉便秘的看着杜衡,隨即眼神慢慢的就像是要吃人一樣。
只是略微的沉默了一下後,董越章的臉上再度爬滿笑容,“沒問題,這個想法很好。
董越章略顯興奮的說道,“這錢不能胡花,也不能是個困難家庭就發。
醫療,教育,這不正是農村最關心的兩件事嗎?
除了這兩件事,對一個農村家庭來說,好像也就沒什麼大事了。
董越章立馬站了起來,那眼神就像是狗看見了骨頭一樣,隨即伸手就握住了杜衡的雙手,“雖然五百萬不多,但是卻能解決一些燃眉之急。
說是這麼說,但是董越章的語氣,卻是非常的不情願。
但是到了董越章這裡,直接就是一個‘不多’的評價。
“說真的,你千萬別挑我的理,而且我媳婦昨天代表我,去看過你和孩子了,只是聽我媳婦說你當時睡着了,睡得和死豬差不多,她也就沒打擾你就直接回來了。”
董越章說起這個事情,杜衡不由的就多想了一些。
可往往就是這樣家庭的孩子,學習成績往往是最好的,考取的學校也是最好的。
“如果給你五百萬呢?”
杜衡收起了剛纔的調侃,但還是帶着一絲隨性的問道,“這幾天真的很忙?”
杜衡輕輕一笑,“五百萬,你準備解決這個事情?”
隨即嘴角含笑說道,“我估摸着這樣的家庭人也不多,你就從鄉財政裡拿一筆錢,弄個什麼補貼啊,或者專項資金什麼,這問題不就解決了嘛。”
要不然也不會有‘厄運專挑苦命人,麻繩最喜細處斷’這樣的諺語流傳了。
聽董越章說完,杜衡也不開玩笑了,輕輕一笑說道,“算了吧,就和派出所一樣,就咱們幾個人搞個儀式,做個相互的見證就好了。”
入眼的只是光禿禿、灰褐色的田地,還有稀稀拉拉的幾棵樹。
而到了大學階段,這個問題更加的突出。
九年義務教育階段,現在因貧輟學的問題算是基本沒有了,但是高中階段,還是有零零散散的情況出現。
這樣,我完了和龔所商量一下,我們兩家合一起,給你搞一個非常隆重的捐贈儀式,你看這樣可行?”
更別說很多家庭,其實在孩子十八歲之後,都希望趕緊去打工,給家裡補貼一點。
可杜衡卻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看你樣子也不重視,我還是別自討沒趣了。”
我準備成立一個獎學金制度,統計我們鄉所有的學生,只對那些品學兼優,願意學習的學生,但又家庭經濟條件確實困難的學生髮放。”
董越章苦笑一下,“一萬一萬的解決方法,十萬有十萬的解決思路,這沒個準數的。”
看着董越章笑了,杜衡也笑了起來,“就知道你沒這麼單純。”
不管董越章說的是不是真心話,杜衡都不會在意的,他只想讓他的錢用到該用的地方上。
這要是沒答應你,這錢我現在就能想辦法弄出來,爲我們鄉的老百姓乾點實事了。”
只是就在杜衡得意的時候,董越章接着說道,“但是因學致貧、因貧輟學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
雖然以現在的生活水平,以及各種政策加持,一個學生想要念完一個大學,辛苦一點還是能唸完的。
而且也是人家派出所的同志,把你給出高額懸賞的事情通知到的,甚至怕老百姓不相信,他們都是親自做的保證。
你做了這個限定,那就相當於我已經永久性的完成了一項工作,只需要把精力投入到其他的方向就好,不用再像現在這麼勞心勞力了。”
這錢你出,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董越章其實也沒有招呼杜衡的意思,所以看到杜衡自己坐下來後,反而笑着對康志榮說道,“小康是吧,總聽老杜說起你,一個非常有能力的小夥子,把老杜的本職工作之外的事情,處理的非常棒。
這方面,我們全鄉都要感謝你的付出啊。”
杜衡被說的心裡有點暖暖的,臉上也在不經意中露出了一絲得意。
杜衡說的很慢,但是也說的很認真。
說完之後,杜衡臉上的笑容一收,正色說道,“這錢我肯定會捐,但是有些話我也要說到前頭。”
董越章想說點什麼,但是看着杜衡認真的神色,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董越章說的樂呵,眼睛裡的光更是絢爛,尤其是那嘴角的跨度,都快要到耳根了。
至於其他的方面,我暫時沒有做考慮,也不想做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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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告訴你,這錢是你憑本事賺來的,是你憑良心捐贈的,幹嗎要偷偷摸摸的?
“多少?”半躺在椅子上的董越章,歪着眼睛看了一眼杜衡。
可就那廠子,你覺得能有多少的稅?
稅的問題就不說了,我還得感謝人家在我們這裡弄個廠子,爲我們鄉提供一些勞動崗位呢。”
自己生長、生活、工作過的地方,留下了一些能讓人稱讚的事情,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
杜衡淡淡的瞥了一眼董越章,“這是給我上話呢?”
杜衡輕咳一下,語氣認真的說道,“這錢我準備當做教育獎勵基金,也只想當做這個用途。
而在教育上面,最讓人頭疼的,應該是高中教育,還有緊隨其後的大學教育。
你說當時我怎麼就腦子一熱,答應你把衛生院變成市婦幼的分院呢?
但是生活就是這樣,它很多時候,並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
這尼瑪很沒有成就感啊!
所以到了最後,有些學生選了一些離家近,但是卻沒有什麼競爭力的學校;而有些已經明明上岸的學生,卻只能低頭走上輟學打工的路。
只要治安環境沒得問題,我出去再找幾個廠子來,相信也會更容易一點。”
看着董越章欲言又止的模樣,杜衡再次說道,“我知道你的工作很難,但那不是我考慮的事情。
這錢必須得花到刀刃上,用作提高我們鄉的公共安全事業上來才行。”
但是沒過多久,他還是悠悠的嘆了口氣,有點無奈,又有點無力的說道,“這樣也好,也好啊。
你花了錢,他們得了恩惠,就要讓他們知道這錢是怎麼來的,要讓得了實惠的人感恩,別以爲是天上掉餡餅。”
“當然。”
杜衡好笑的看着這一幕,但是也從中能看得出,董越章的工作確實乾的有點力不從心。
不多是吧,那你找多的去。”
以前因爲工作的關係,杜衡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醫療衛生這個方面,對於本鄉的教育問題,關注的其實不太多。
董越章嘆口氣接着說道,“還有這幾天高三補課的學生中,有幾個已經不念了去打工的,也是煩人的很。
董越章義正言辭的說了很多,但是立馬又笑着說道,“當然了,咱兄弟也沒遮遮掩掩的必要,兄弟也是有點私心的。
“有。”董越章這次的回他非常的乾脆,“你剛一說完,我腦子裡就有了安排。”
咱就要大張旗鼓的宣傳出去,讓咱們中湖的老百姓看看,咱兄弟是出去了,是離開中湖了,但是你沒有忘記這裡。
你說這樣的孩子要是因爲經濟的原因輟學不念了,那也太可惜了。”
“你現在都是首都來的領導了,我敢給你上話?”董越章也用同樣的眼神瞟了一下杜衡,然後起身去給兩人接水。
一百萬啊!
董越章眼熱的快要炸了,甚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好啊,這是好事,也是你應該出這份錢。
有什麼因爲害怕花錢不去外地的,有借不到學費準備不念的,反正事情很麻煩,天天的跑這些家庭瞭解實際情況,做家長的工作,給他們想辦法。”
見此,杜衡立馬續了一句,“不過這筆錢啊,我做了要求,要做專項資金使用,讓我的律師盯着,不能由着他們胡亂的花了去。
董越章無力的往後靠了一下,緩緩說道,“衛生院賬上錢不少,但是從你去年那麼一弄,這錢我現在也是指望不上了。
“怎麼個隆重法?”
要是衛生院沒有變成市婦幼的分院,那你覺得它的賬上能有那麼多錢?”
董越章收回目光,也收起了自己那略顯潦草的心情,鄙視的看着杜衡說道,“你就別BB了,你自己老家是個什麼德行,你難道不比我清楚?
而杜衡看着董越章的這個模樣,就知道龔道陽的說的沒錯,董越章這是惦記上那一百萬了。
這個想法,一聽就是一個粗略式的框架,但是杜衡卻很滿意,最起碼董越章是有想法的,是切實對本鄉的教育特點做過了解的。
“行,那你和龔所你們商量個時間,我好提前安排。完了給我你們的賬號,我讓小康和周律師把這事給辦了。”
董越章這會已經調整回來了,搓着手樂呵呵的看着杜衡問道,“兄弟,你你對咱們鄉的公安、教育都做了捐助,要不對衛生院也捐點?
不要太多,十萬二十萬的就成。”
祝兄弟們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