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的提醒,有人眼睛放光,那是被杜衡剛纔的手段給折服了,他們還想再看看,杜衡有沒有什麼其他比較神奇的能力。
而有些人則是顯得非常的平淡,對剛纔的提議並沒有表現的很上心。
只是不管他們是什麼樣的反應,聽在範副主任的耳朵裡,都是那麼的刺耳,那麼的讓人難受。
好在這些人的悄悄話,也就這麼短短的幾秒鐘而已,隨着衆人轉到另一間病房內的時候,他們的聊天便也停了下來。
而那些腦子發熱衝到前面的人,也一個個的變的垂頭喪氣,低着頭不再像剛纔那樣興奮。
範副主任看到這一幕,終於是輕鬆了一些。
這些年輕人啊,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顧及現場的氛圍,不顧及他們這些人的臉面。
好在有人還是懂事的,還是比較明事理的。
杜衡可不知道後面的這些事情,只是跟在田院長等人的身後,慢悠悠的聽着他們對病情的分析,還有在治療上需要改進的地方。
在此期間,也有人主動的站出來,想問問杜衡對某一個患者病情的看法,但是這樣的要求,不是被杜衡無視了,就是笑着敷衍了過去。
就拿田院長現在的這個研究課題來說,研究經費有百分之九十,全部花在了數據的蒐集和對比上,也就是實驗儀器和實驗耗材上。
對於杜衡的神態反應,田院長很是滿意。
就這麼的,杜衡再次踏入了昨天的病房。
剛纔說了,現在患者體內的溼毒,還是在腠理之間遊走,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溼毒會滲入經脈骨骼。
孫嘉祥微微睜眼,略帶不解的問道,“爲什麼要把時間卡在這一兩天?是你很趕時間?”
所以只能把錢大把的花在項目人員,還有參與項目的患者身上。以期在實戰中,讓項目人員去搜集、整理數據。
不過杜衡的謙虛話語,孫嘉祥好像並沒有聽進去,只是輕輕的搗了一下柺棍,低聲喃喃道,“病入膏肓,嘿嘿,病入膏肓。”
單單就這一點,讓新的中醫複方便很難再出現了。
孫嘉祥停住了搖椅,微微起身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溼毒,會在兩天後爆發?”
孫嘉祥神色一鬆,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杜,這個時間點你能確定?”
杜衡立馬錶現出了非常濃烈的興趣,連連點頭說道,“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我當然願意去學習一下。”
即便這些所謂的老朋友,也全都是中醫從業者,而且一個個的名聲都不弱,但是你架不住他們是真的歲數大啊。
一聽這話,杜衡趕緊擺手,“孫老嚴重了,我也就是正常的病情推演而已。就這麼點小伎倆,可不敢和先賢相比。”
所以啊,此後的時間裡,做到閉嘴認真聽,認真學,就是最好的做法。
而真正花到研究人員身上的錢,其實並不多。
到了第二日一早,杜衡再次被田院長的助理接走,說是要一起去看看昨天那個各種疾病纏身的患者。
“嗯~~~~”杜衡輕輕的拉了個長音,隨即才慢慢的說道,“從技術的角度來看,這邊和首都差不多。
助理答應了一聲就去忙了,這邊也就剩下了杜衡和田院長兩人。
“那就想到什麼說什麼。”
這些老頭,也不例外。
而且就現在所用的那些藥,表面是看是控制了病情,但那些藥有大部分都是涼性的,這無疑也是在增加溼毒的分量。”
杜衡看着離去的孫嘉祥,也沒有多想,聳聳肩後,便如孫嘉祥說的,直接回了房間午睡。
到了傍晚時分,杜衡被孫嘉祥的助理給叫了過去,同時杜衡也見到了孫嘉祥說的那些老朋友。
而且就我今天早上聽來的,田院長他們醫院的中醫科,治病水平這方面完全和現代醫學科室沒得比,有點淪爲調理保健科室的意思。”
但是反觀自己這邊,因爲自己的課題,就是一個純粹的中醫複方的重新組合搭配,這是沒辦法像田院長這個實驗一樣,在成品出來之前就去搜集和對比數據的。
杜衡說完這些後也不再多說,反正他的意見、態度到位就行了,剩下的就看患者家屬了。
但是從醫學理念來說,這邊的醫生更爲開放。”
轉完整個實驗室,又詳細的聽了整個實驗課題的運作,杜衡這纔對現代醫學的研究方式,與自己的中醫課題研究的根本性區別有了認識。
但他體內的溼毒卻一絲一毫的沒有減少,還是不停的在他的血肉筋骨間遊走,在不停的對身體造成傷害。
雖然這樣的聚會,對於杜衡來說,是一件比較折磨人的事情。
如果超過兩天的時間,我看不看的意義也不大了,反正都是殘疾,都是要截肢,高位截肢還是隻截下肢,結果都差不多。”
所以啊,他們要是不想讓我看,那我就早點回去陪陪我哥我嫂子,和我同學朋友聚一聚。
畢竟剛開始的時候,自己願意說,除了是田院長主動問的之外,還有就是自己不能讓田院長這個邀請人丟面子。
看着認真起來的孫嘉祥,杜衡再次搖頭說道,“爆發倒是不至於。
孫嘉祥還是坐在昨天的那個搖椅上,在樹蔭下來回的搖晃着。
“當然。”杜衡非常自信的說道,“最多兩天的時間,到了第三天,溼毒必然會滲入骨髓。
孫嘉祥並沒有繼續往下說這個話題,而是話鋒直接一轉說道,“對了,對於療養院這邊的事情,伱準備如何處理?”
聽到杜衡的腳步聲,孫嘉祥輕輕瞥了一眼之後,便收回了目光,“今天的感覺怎麼樣?”
而也就是這樣的情景,孫嘉祥纔看着稍微像是一個頤養天年的老人。
凡事都講究個過猶不及,而今天自己的所作所爲,也基本上已經到了極限。
到時候再陪陪家裡人,然後和老婆孩子一起回去上班。”
杜衡輕輕搖頭,嘆口氣說道,“這個患者現在看似病情很穩定,臁瘡沒有繼續加重和擴散。
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開始爲杜衡介紹她這個實驗室的特點,還有現階段正在研究的課題。
但是這樣研究出來的藥,卻不是傳統意義上中醫複方了。
就算要研製新的藥方,先不說新的藥方效果敢不敢保證,單單就新藥方可能出現的副作用,就足以讓大部分有志於此方向的人,直接打起退堂鼓。
但孫嘉祥和屠女士研究的藥物,是用植物的某一項基因屬性,去消滅讓人身體發生病變的細菌或者病毒。
如此複雜病情的病人,還喝了他開的藥,這要是不去看看,他心裡會一直擔心的。
杜衡輕吸一口氣,“就這兩天吧,老太太態度好一點,請我去治病,那我就醫者父母心,該治就治。
除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狠狠的誇了一番杜衡,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杜衡就聽他們說當時那個年代,他們是怎麼怎麼辛苦,才學到的這一身本事。
孫嘉祥從旁邊助理的手裡接過柺棍,雙手撐着站到了杜衡的面前,隨即輕笑說道,“小杜啊,你這可有點扁鵲見蔡桓公的那種感覺了。”
最重要的是,這是現代醫學下的心血管科病房,在本科室的醫生已經做出治療的前提下,要是自己用中醫的方法說點東西,你這讓患者怎麼想?
要麼無視自己讓自己尷尬,要麼就是給這裡的醫生找麻煩。
而另一個,則是模糊的,籠統的,完全憑感覺,卻沒辦法量化的治療方式。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治好了,也會落下個腿腳不便的後遺症。
聽到這樣的結果,孫嘉祥好像並不意外,只是輕輕晃着椅子說道,“醫道艱難,小杜你還需多加努力。”
而這是中醫複方的特殊所在,但恰恰也是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別。
所以別看孫嘉祥他們提取的是植物基因藥物,和現代醫學那種化學類藥物聽起來不一樣,可他們作爲治病藥物的根本思路是一致的。
反正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我肯定會扭頭就走的,完全不會多看一眼。”
就這麼又墨跡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後,今天的查房也終於結束了。
隨即輕笑一下,覺得自己一箇中醫去評價這些西醫,有點不倫不類,搖搖頭後說道,“不管怎麼說,他們在治療一個病症的時候,比現在的中醫要有手段。
不過這些也就是杜衡心裡的感慨罷了,並不會被影響着改變什麼,他還是會按着現在已經邁出的步子,緩慢而堅定的往前走。
甚至說是中藥,杜衡打心底裡都是不願意接受的。
過了剛開始的那個勁頭,要是再不依不饒的出風頭,非要和身後的這些人分個高低,那也是不給田院長面子的做法。
等到衆人解散,田院長叫過自己的助理醫師,讓他趕緊的去按照杜衡要求去準備藥材,並囑咐他一定要觀察好病人的情況。
複方,是以多種藥物搭配相佐,使用藥物的偏性來糾正人身體的偏性。
路,不就是這麼走寬的嘛。
而這和中醫用藥完全就不是一個路子。
只是今天和昨天的場面,好像並沒有什麼區別,大部分的人還是圍了過來,簇擁着杜衡和田院長進了病房。
那能不能把中藥量化做研究呢?
當然是可以的,比如孫嘉祥就是這個路子成就的院士威名,還有屠女士也是一樣的路子,甚至成就比孫嘉祥還要高。
其實不用助理來接,杜衡自己也得去看看。
而歲數大的老人,最喜歡乾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憶苦思甜,回味往事。
喃喃語畢,孫嘉祥緩緩轉身要走,“行了,你也折騰了一早上,去稍微眯楞一會兒,下午陪我見見幾個老朋友。”
如果這兩天他們家沒反應,那我等田院長這邊的病人沒事了,我就準備回家了。
說完,孫嘉祥便在助手的攙扶下,不知道往哪裡去了。
再說了,後面遇上的病人,雖然也有一些比較嚴重的病情,但都沒有之前那麼複雜。
杜衡苦笑一下,他不覺得自己多努力一下,就能讓傳統醫學變的不艱難。
和一羣老頭能聊什麼?
什麼都聊不了。
而且田院長的這些後輩,也都已經做出了治療,他就更沒有必要爲了凸顯一下自己,多叭叭那麼兩句了。
田院長看着杜衡微微一笑後說道,“杜醫生,醫院這邊有個我的實驗室,你有沒有興趣參觀一下?”
所謂老朋友,還真是老朋友,每一個都是七老八十的年紀,就算是最年輕的那個,也比蘭常華要大上一兩歲。
這要是還在站到前面誇誇其談,可真的就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了。
一個在給病人用之前,就已經有了數據模型,把可能出現的錯誤全都排查了一遍。
不過他們也都是些老頭,聊了兩個鐘頭之後,一個個的全都精神不振、哈欠連天,這場聚會也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散了場。
杜衡緩步走到孫嘉祥的身邊,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不知道這麼說。”
但是聚會結束,看着手機裡那多出來的十來個電話號碼,再看看這些號碼上的備註,杜衡還是當場就笑開了花。
優哉遊哉的過了一早上之後,杜衡和田院長回到了療養院。
要是再耽擱的時間長一點,我最多也就是能做到保住膝蓋,至於下肢部分,還是得截肢。
這也是中醫很少推陳出新,只能守着老祖宗的餘蔭過日子的原因了。
畢竟上杆子的不是買賣,自己何必熱臉貼冷屁股呢,自己又不是犯賤。
唯一有一點的不同是,這夥圍觀者在看杜衡的眼神,和昨天最初的時候,還有結束的時候都不一樣。
好像有一種看不見的躁動,在他們的心底徘徊,讓他們看杜衡的眼神,充滿了一種。。。看熱鬧的意思。
看熱鬧?
杜衡嘴巴輕輕歪了一下,隨即便不再理會衆人,和田院長一起站到了患者的跟前。
只是還不等杜衡說話,隔壁那個患者突然喊道,“專家,杜醫生,你先給我看看,我覺得我已經好了,你看看我能出院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