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了呀。”她狡辯。
陸紀堯好脾氣得說:“我記得是5號。”
若非水已經喝下肚,她不敢保證會不會噴出來。怎麼連她的生理期幾號都這麼清楚!
“可能月經不調。”
他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巧了,這裡就是醫院,我帶你去婦科看病?”
婦什麼科!
夏如秋掙開他的手往外走,卻見蘇以維已經到了。她知道沒法隱瞞下去,蘇以維簡單詢問了些病狀,聽診,最後告訴陸紀堯:“不太確定,你帶她去婦科驗驗。”
陸紀堯一聽,覺得有戲。當即拖着夏如秋要去6樓婦科,她起初不大願意,但他威脅:“你不聽話我就教訓鄭英祁,讓他沒法子幫你指認兇手。”
這實在卑鄙,卻着實有效。她先去驗尿,等結果的時候陸紀堯很緊張,一會兒坐一會兒站,因爲背脊受着傷,不能長期站立背靠,可他半點不在乎。護士在窗口提來化驗單,喊了聲:“夏如秋。”
夏如秋還沒起身,背脊受傷的某人噌一下站起來,快速往窗口靠。護士怔了下,復又看了眼廊椅上坐着的她,笑着說:“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謝謝、謝謝。”他連說幾聲謝,傻乎乎的,化驗單捧在手裡跟個寶貝一樣。這還是夏如秋頭次見到這麼蠢萌樣子的陸紀堯,之前她就幻想過,假使陸紀堯知道懷孕的事,會是什麼樣子。
沒想到是這樣的。
兩個人又去婦產科,這個科特別熱鬧,都是大肚皮。丈夫陪着來產檢的,相依偎着輕暱交談着。人太多,排隊就拍了很久。這期間陸紀堯背上有些痛,額角微微沁汗。
她有點心疼,說:“你先回去歇會吧,我一個人沒關係。”
“不行,這種場合不適宜女人一個人。”他擡手往她腦袋上揉了兩下,眼底寵溺。終於輪到她時,陸紀堯就跟條尾巴似的,產科醫生首先道了聲恭喜,而後描述了下2月之餘胎兒的基本情況,大約像個葡萄大小,手腳小小的長出小蹼狀,像個小短槳。全程陸紀堯聽地比她還認真。
像個剛上小學的乖巧學生。
“最近產婦可能會出現尿頻、嘔吐等症狀,避免激烈運動、避免感冒、菸酒、寵物。多喝水多休息,等3個月左右再來做個彩超。”醫生叮囑道。
回病房電梯裡,他全程都在回憶醫生的描述,手裡比劃着,“這麼小,該有這麼大吧?”
“你家葡萄這麼大,跟口缸似的。”她無奈得打斷陸紀堯的語無倫次,後者撓頭嘿笑兩聲,狹長眸眼裡亮晶晶的。陸滿月等人還等在病房裡,見他們回來,神色緊張地問:“怎麼說?”
陸紀堯將化驗單遞給滿月,“你要當姑姑了。”
滿月怔了半會兒,沒反應過來,還是蘇以維提醒她,“小秋懷孕了。”
她立刻驚喜萬分,也沒顧忌什麼,叫出聲跳起來抱住蘇以維。興奮得直跳躍,蘇以維不得不彎下腰,臉上有些無措地泛紅。等她興奮完,才察覺失
態,赫然撒手,輕咳兩聲:“別誤會,我只是高興。”
“嗯。”蘇以維垂眸,輕嗯。
自打懷孕後,陸紀堯簡直大題小做。特意讓人搬了張牀進來,他還需要留院養傷。便要夏如秋也住在那,美其名曰貼身照顧。特別嚴厲監視她吃飯問題。一日三餐,都是別墅那的老廚師精心準備的補膳。就連喝湯時,她老覺得有目光灼灼盯過來,往往擡頭就能見到陸紀堯微笑看着她,滿眼友善。
她都有點不習慣這樣的他。
半夜起夜上洗手間,往往一個輕微動作都能令他醒來,殷勤非常得攙着她去洗手間。陸紀堯現在就跟只貓似的,走哪跟哪,連廁所都不放過。
像粘在身上的尾巴,怎麼都甩不掉。房裡有兩張牀,他偏要抱着她一塊睡,手還往她肚子上輕輕撫過。說實話,最近她都沒怎麼好好睡,焦頭爛額的。就算睡着也都淺眠,一閉眼就是各種噩夢。現下窩在他懷裡,周身都充斥着安全感,沒會兒就呼吸平緩地睡着了。第二天她醒來,陸紀堯不在病房。
夏如秋下牀,拉開窗簾。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醫院花園裡的花葉多數染黃枯謝。常青樹還傲然在一旁,給逐漸凋零的景緻添上翠綠一筆。這個角度能看遍整個花園,護工推着輪椅帶病患出來透氣,或者家屬陪伴着。兒童病房裡的孩子也在,三兩個在花園裡玩耍,手裡小小的紙飛機捧在手心裡輕呵氣,擲飛而去。
那紙飛機平穩飛晃一會兒,跌落在常青藤架上。
咦?
夏如秋有些詫異,藤架下的人,好像是周遊。他選的地方視野界限,若非熟識倒很難辨認出人。周遊對面似乎還有人,被藤蔓擋着看不見臉。
兩人該是在爭執什麼,比手畫腳的。起初她還以爲是陸紀堯,直到對方狠狠甩了周遊一耳光飛奔出去,才發現是個女的。那女人身形熟悉,全程低着腦袋步伐急快地走出花園。周遊追出去幾步,終究沒再追上去,只是立在原地,耷拉着腦袋全然落寞。
“在看什麼?”
陸紀堯打完電話進來,就發現她趴在窗沿往外張望。她有點疑惑的問:“周遊有女朋友嗎?”
“應該沒有,這幾年都沒見他有過伴。”他回憶了下週遊日常的舉動,都不像個該有女人的樣子,他說完覺得奇怪:“你問這個幹什麼?”
夏如秋告訴他,“我剛在花園看到他和一個女生爭執,看舉止倒不像陌生關係。”
“哦?頑石開竅。”陸紀堯有些新奇。
孫阿姨提着補膳進來,將碗筷準備好,招呼夏如秋來吃飯。她去洗手間洗漱完出來,陸紀堯恰好掛電話,臉上喜悅溢於言表。她出於好奇,問了句:“誰的電話?”
“老爺子的,讓我儘快娶你。”他盛了碗湯遞給她,“他很高興。”
夏如秋望着白瓷碗裡的補湯,心思亂飛,頗有顧慮。倘若陸家人曉得金鶴灣的事,肯定不會原諒她的。陸紀堯卻完全沒想把這件事說清楚的意思,令她更爲焦慮。
她左思右想,便說:“金鶴灣的事,你家人不知道嗎?”
“惱人的事情你儘管拋在腦後,我自會處理。”他給了定心丸,又說:“這件事到底什麼情況我已經清楚。”
已經清楚是什麼意思?
“鄭師兄,到底要關他到什麼時候?”
他喟嘆,“到你不再提起他的時候。”
“你讓我見一面吧,我想知道些事。”她輕聲拜託。
他擺手,否決。夏如秋將瓷勺擱下,一副不準備再吃的樣子。她現在可有籌碼在手了,陸紀堯無可奈何,只好說:“好、好好,你專心吃飯,我來安排。”
他給周遊打電話,對方沒接。這很奇怪,周遊一向不會這樣。又打了一通過去,還是沒接,最後索性是無法接通。房門傳來輕叩聲,某個手下拿着ipad進來,神色焦灼,“陸少,不好了。”
“什麼事?”
手下將ipad點開,直接翻出幾張照片給他看,“這些是您吩咐調查地點的監控,之前監控被人爲毀壞,數據銷燬。我找人修復完整,今早剛傳來的訊息照片。”
陸紀堯接過,在屏幕上滑動翻閱,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夏如秋覺得古怪,上去看。發現都是些照片,灰濛濛的夜晚監控畫面。是個小巷子,監控該是死角的位置。並不能確定發生什麼,但有人影快速掠過留下的白影。
周遊幾次出現在影像裡,進出小巷子,最後拖着個偌大的編織袋塞入後備箱。陸紀堯察覺到什麼,兩指放大畫面,定格在後備箱處的編織袋上。袋口拉鍊似乎被什麼劃開,露出一隻手,少了兩根手指的手。
夏如秋駭然瞪眼,跌坐回位子上。
“周遊呢?”陸紀堯冷喝。
另一個手下說:“醫院門口碰到,出去了。”
監控下那輛車,之前周遊曾說被盜了,他也果然沒再開過那輛。全程周遊都刻意壓低帽檐垂腦袋,合上後備箱時,他很警覺地察覺到監控攝像頭,嘴巴張着似乎在惱怒咒罵。
照片就定格於此。
夏如秋頃刻覺得周身寒冷,呆滯坐在那,恍惚想起那天周遊在電梯門合上的瞬間,說的那句“對不起”。陸紀堯上來抱她,輕輕拍撫她背脊,“沒事,沒事,我來處理。”
他邊安撫,邊衝手下吼:“快!備車!”
手下不敢耽擱,趕緊衝出去準備。陸紀堯捧着她的臉,說:“你在這等我回來,我去找他。”
她哽咽點頭。
陸紀堯說完,抓起外套全然忘記病號服還穿在身上,就匆匆往外走。手下緊跟其後,他說:“他肯定去找鄭英祁了,監控視頻修復完畢立刻傳給我!那輛車,馬上給我找出來!”
“是!”
上車時,再度傳來一批照片。那片地方是早河臨渠外5公里的公路,是早河必經之路。當晚顯示的時間相符,周遊的車經過。陸紀堯望着屏幕上的圖像,手背青筋鼓起,“務必,在條子查出什麼之前,找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