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尊處優慣了的女人,青蔥似的手指上都戴了鑲寶石的金護甲,護甲鋒利,這一巴掌掃過去,直接帶出三道血痕。
蕭豫受疼,眼底一片光火,藏在袖間的拳頭緊緊攥起。
蘭貴妃將他的神情收入眼中,眼風掃過,輕蔑的勾起脣角,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她的兒子,而是她的仇人,疾言厲色的嘲諷道,“你不是長本事了,都敢設計陷害玉兒了?現在本宮打了你,你是不是也要打回來?”
“……兒臣不敢!”蕭豫下頷緊繃,死咬着齒關否決。
“不敢?本宮看你一臉兇相,分明敢得很吶!”蘭貴妃又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保養得宜的臉上盡是厭惡,頓頓,收起臉上過分外露的情緒,又問,“對了,你府上那個謝氏是怎麼回事?”
“她是兒臣中意的女子,兒臣不日便會奏明父皇立她爲妃。”蕭豫眼底一片暗沉,語氣冰冷的沒有一絲波瀾。
蘭貴妃聽了又是一記冷眼,紅脣輕掀鄙夷道,“賤種就是賤種,給你親王的爵位,也只看得見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蕭豫聽她這麼說,拳頭攥的更緊,眼底閃過一抹肅殺……而後沉聲緩緩道,“再是賤種,也是從母妃肚子裡爬出來的。”她罵他是賤種,那她是什麼?賤人!
“你,你你……”蘭貴妃被他這麼一懟,哽的直接說不出,半晌才一臉陰狠的回嗆道,“蕭豫,你到底是從誰肚子裡出來的,你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
……
蕭豫見她將話挑明,也不再掩飾,眼中露出一抹刻骨的恨意,兇光大盛鋒芒畢露道,“姨母不說,我倒是忘了,我娘究竟是怎麼過世的……那些年舅舅和表姐又是如何對我的!”
“記得又如何?你娘她不守婦道,與人私通是她做的孽,與人無尤,家裡肯舍她一條活路生下你來對她已經是大恩……要知道這種傷風敗俗的事若是出在普通百姓家裡,那可是要浸豬籠,遭火刑的……蕭豫,你莫要不知好歹!”蘭貴妃現在有三個皇子兩個公主傍身,根本就不把蕭豫放在眼裡,避過他如有實質的狠厲目光,停了會兒,似是想起什麼,又道,“昨日你舅母進宮來,除了要我給玉兒主持公道,還提起了你們兩的親事……本宮已經替你應下來,現在就等皇上親口賜婚!”
私通!賜婚!
這新舊兩樁事,如山洪一般侵襲着蕭豫的耳朵,他胸腔之中的怒意翻滾着……最後開了口,卻是怒極反笑,“那照姨母這麼說,我還要對姨母和舅舅的寬宏大量感恩戴德不成?”
“感恩戴德倒是不用,只要你別狼子野心反咬一口禍害我們就是了!”蘭貴妃冷冷掃了他一眼,道,“還有玉兒,她那般標誌出挑的人兒,配你也是綽綽有餘。成婚後,你務必好好疼她惜她順着她,若是敢動了旁的心思,欺負於她,本宮和你舅舅絕不饒你!”
蕭豫聽她仍不遺餘力的要將鄭持玉和自己配成一對,嘲諷的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姨母好意本王心領了,不過像表姐那般標誌出挑的女人,本王可不敢生受,姨母還是留給蕭琮吧。”
蕭琮是蘭貴妃長子,她所出的三個皇子,尤以蕭琮最受當今聖上天政帝的寵愛,朝堂之上,比皇后所出的太子還要耀眼矚目幾分。
蘭貴妃對這個兒子也是寄予厚望,眼下聽蕭豫竟將鄭持玉和蕭琮配在一起,登時就火了,反手就要再次掌摑蕭豫。
蕭豫幽黑的瞳孔一縮,直接扼住她的手腕,迎着她眼中簇動的怒火,反詰問道,“姨母不是說表姐是個極好的嗎?怎麼給了蕭琮你就惱火成這樣?”
“你算什麼東西,如何能跟本宮的琮兒相提並論!玉兒給了你這個賤種,是你高攀!”蘭貴妃忍着手腕上的劇痛,怒聲低吼。
蕭豫一把甩開她。
“這樁婚事本王不接受,你便是哄了父皇賜婚,也不過是讓鄭持玉再出一次醜!”
“你敢!”蘭貴妃回頭怒瞪蕭豫。
蕭豫涼涼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就往外走。蘭貴妃想到他臉上的傷,眼神一暗,忙讓人阻攔。
……
蕭豫最終還是被迫留在了鳳儀宮。卻不是因爲宮女太監的阻攔,而是天政帝蕭徵突然駕幸。
他行禮時,蕭徵一眼就掃到了他臉上的傷,眼底有不耐閃過,問都不問直接便呵斥道,“孽子,你這副模樣還想往哪去,跟朕進來!”
蕭豫眼神一暗,只得跟在蕭徵身後,又回了偏殿。
皇帝駕幸,蘭貴妃那邊自然也得了消息。蕭徵進來時,就看見心愛的女人,眼眶紅紅的在抹淚,還不經意的露出了手腕上一截青黑的指印。
蕭徵一瞧,自然是怒從心起,想都不想回頭便陰冷的掃了蕭豫一眼,“你又惹你母妃了?”
蕭豫低頭拱手,“兒臣不敢!”
“皇上,不怪九皇子,是臣妾不好,臣妾的肌膚太過幼嫩……禁不住九皇子發了狠的折……”蘭貴妃伏在美人榻上嬌聲低語,看似爲蕭豫求情,實際上卻將蕭豫黑的不能再黑。什麼肌膚太過幼嫩……禁不住九皇子發了狠的折,這不明擺着暗示蕭徵打斷蕭豫的手。
蕭徵和蘭貴妃數十年恩愛如一日,哪能不懂她的心思。只是顧忌着蕭豫如今的身份,到底不好罰的太明顯,口下便鬆了鬆,只讓他在鳳儀宮外跪上一夜給蘭貴妃賠罪。
蘭貴妃還想假惺惺的替蕭豫求情,卻被蕭徵直接堵了嘴。
蕭豫心中發冷,領了旨意正要退下。臨出門時,卻聽殿裡蘭貴妃又軟綿綿的開了口,這會兒說的卻是謝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