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持理智的情況下,白驍不會去動身邊的瓶子。
而一旦他失去神智,不管走還是爬,瓶子都必然會倒地。
天台很大,林朵朵在另外一邊角落,躺在一塊泡沫板上,蓋衣服休息。
白驍靠牆而坐,天台上的風有點大,很涼爽。
漆黑的夜晚。
死寂的城市裡沒有白驍原本那個世界的各種光污染,除了稀疏的星星,只剩一片漆黑。
“假如沒有末世,沒有喪屍,這本該是非常浪漫的一件事。”白驍忽然嘆息。
夜晚,天台,星光。
一對男女晚上在天台看星星,還擺一圈玻璃瓶搞君子協議。
可是遠處街上偶爾傳來喪屍的嘶吼,就不那麼美好了。
“有沒有幸存者生活在城市裡?”白驍問。
“即使有也很少。”林朵朵說,“在城市裡要靠拾荒生存,短時間還行,常年生活難度很大,也不排除有人掌握技巧,適合在城市,不過我沒見過。”
白驍忽然想念那個小院兒,空蕩蕩的城市實在不是人待的。
“早點休息。”林朵朵聲音從遠處角落傳來。
“嗯,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應該不會忽視。”白驍說。
林朵朵那邊沒再動靜,趕一天路都累了,白驍抱着頭盔,也閉上眼睛。
在小院混吃混喝,與踩一天三輪是截然不同的環境,他也在感受不同的環境裡自身有沒有變化。
他依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或者是一種極淺的睡眠,和喪屍的習性很像,即使一動不動,也能隨時聽見聲音暴起。
夜色由深變淺,在天剛剛矇矇亮的時候,林朵朵就醒過來,昨天的疲乏已經舒緩很多。她睜開眼睛,看見白驍站在玻璃瓶圍成的圈裡,正在舒展筋骨。
林朵朵坐着喝點水,伸着懶腰站起來。
“看來你相當穩定。”她說。
她和白驍一樣,不確定在疲乏的情況下感染會不會發生變化,白驍雖然平日裡蹦蹦跳跳做廣播體操,但和進城奔波比起來,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消耗都遠遠不如。
“嗯……還需要觀察。”白驍吐氣停下動作,看起來比她這隻人類還要健康。
“喝水,吃飯,在城裡要小心點,要是碰巧遇見別的拾荒者,你戴好頭盔站在那兒就行。”
林朵朵穿好外套過來,看了看白驍,意外發現,白驍戴上頭盔還挺唬人的,只要把喪屍的特徵遮起來,大高個子,戴個頭盔立在一旁,比有些瘦小的拾荒者有氣勢多了。
如果在街上遇到這麼一個戴着頭盔的陌生拾荒者,她會敬而遠之,因爲無法從他眼神裡得到任何信息,究竟是瘋子還是冷靜,懦弱還是兇悍,都未可知,看不透,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
林朵朵彎腰拎起地上擺成一圈的瓶子,白驍見了,出聲問:“你還要把它收起來?”
他看看周圍一圈瓶子,仍舊不知道她撿這一堆破爛的用處,總不能早就知道這一天,玻璃瓶子就是給他準備的。
卻見林朵朵拿着兩個瓶子到了天台邊緣,振臂一揮,就遠遠朝着街道遠處扔了出去。
很快,街道上傳來兩聲清脆的碎裂聲。
“走吧。”林朵朵說。
下了商場的樓,推上三輪車出門。
白驍扭頭看身後,昨晚循着三輪車的聲音跟過來在附近徘徊的老喪屍,剛剛被那兩個玻璃瓶的落點引開到遠處,此時聽見車響,扭頭再想回來,卻受限於速度和距離。
“撿破爛也是大學問。”
白驍努力學習着人類撿破爛的經驗。
雖然那兩個瓶子同樣驚動了原本並不在附近徘徊的喪屍,但是他們推車難以避免發出聲音,從結果上講,最起碼商場門口的喪屍被引開了,而被驚動的不管怎樣都會被驚動。
僅是一天,白驍就意識到,林朵朵在末世活下來絕不是僥倖。
“給。”林朵朵從車上找出一把刀。
白驍接過來看着她。
“城市裡除了喪屍,還有其他危險。”林朵朵說。
“比如?”
“貓,狗。”
林朵朵隨便吐出兩個詞,本該是可愛的代表,卻讓白驍動作滯了一下。
“對了,喪屍不知道還會不會咬你,你試試?”林朵朵見白驍拿着棍子準備敲不遠處正過來的喪屍,忽然道。
白驍拒絕了這麼不靠譜的建議:“這可不是個好主意,萬一再被咬一口怎麼辦?”
“都是老喪屍,你繞它身後,看它會不會轉身不就行了?”
“有機會再試。”
白驍覺得即使要試,也該拿村子附近的老喪屍去試。
林朵朵聳肩,辨認一下方向,朝着市中心的路走。
越往裡走,遇到喪屍越頻繁,如果只有她自己的話,她不會帶着三輪車直接去,而是先去摸清安全的路,確定有收穫,再回來找車。
上次遇見白驍,就是她在找路的時候遇見的。
“看,那就是我抓伱的地方。”林朵朵指了指遠處的路口。
“是救我。”白驍戴着頭盔還在警惕地到處望,他早忘記了那條街什麼模樣,當時被咬後的發燒讓他不太清醒。
“抓。”
“救。”
“抓。”
“救。”
“不一樣嗎?”
“對於喪屍才用抓,對人類是救,很明顯,我是人。”
救回一個人類,比抓到一隻喪屍,聽起來好太多了。
曾經光鮮亮麗的大廈早已經破損不堪,矗立在街道盡頭。
白驍看見了銀行,如果不是擔心裡面藏着喪屍,很想去感受一把搶銀行的體驗。
“銀行的保險庫應該是絕對安全的。”白驍說。
“嗯,被堵死的話也是很難跑出來的。”
林朵朵沒有看銀行,而是望着不遠處地上散落的紙片,那些紙片看起來很新。
“最近有其他拾荒者也來過。”林朵朵慢慢道,“會不會是你走散的朋友?”
“我被咬前沒有朋友,我很確定這點。”白驍說。
“不是被人揹叛然後被咬?”林朵朵問。
“不是,我清楚隱瞞信息會導致許多不可預知的危險,你不用擔心。”
“好吧。”
林朵朵上前撿起一張紙,看了兩眼,準備扔掉。
“上面寫了什麼?”白驍看見有字。
“喏。”
林朵朵將紙遞過來,只是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