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寧璞玉安葬了劉婆就離開了劉家村。
劉路嚇得不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後,還是哀求了竹節,皇子妃才答應帶上他一起走。他格外“榮幸”的駕着馬車,送皇子妃到了白雲庵。
那會兒,芽枝都還沒有睡呢。“娘娘,您可算是來了,不然奴婢總是提心吊膽的,心裡特別的不踏實。”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寧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過他麻煩可不小。”竹節邪了一眼劉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只怕連覺都睡不踏實吧?”
“姑娘您說的可真對。”劉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您摸摸看,我脖子冰涼冰涼的,就跟沒有血似的,這可怎麼辦?”
“活該。”竹節冷哼了一聲:“詆譭二殿下,早晚是個死。你不如自己解決了自己,這樣反倒痛快些。”
“哎呀姑娘,小人真是冤枉啊。小人不過是替個垂死的鄰居送信,哪裡敢詆譭什麼人。這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弄得搭上命去。”劉路哭喪着臉,連連哀求:“皇子妃,您就饒了小人吧。小人今天什麼都沒聽見也什麼都沒看見,更沒見過皇子妃。一定有多遠走多遠,不再回皇城還不行嗎?來日,要是有人問起今天的事情,小人一準兒說不知道。就算刀架在小人脖子上,小人也敢漏出去一個字。”
寧璞玉聽他噼裡啪啦的說了這麼一串話,耳朵直嗡嗡。“簡單來說,這件事情不管我怪不怪你,你都難保住命。萬一事實就是如此,那當事者知道你清楚來龍去脈還能讓你活?就算事實並不如此,希望這件事情被揭穿,甚至故意要嫁禍於人的那些黑手,還不得掐死你以絕後患。”
“哎呀!”劉路一拍腦門,懊喪的不行:“皇子妃,照您這麼說,奴才沒有活路了。”
“那可不!”竹節點頭:“反正都是死,你還是跟着我們得了。最起碼,你一死就有人給你收拾,不用等着爛了臭了,被老鼠啃被蟲子爬再被人發現好多了。”
劉路嚇得直縮脖子。“姑娘,可不敢開這種玩笑,小人膽子小。”
“哼。”竹節嫌棄的白他一眼:“還是個男人呢,膽子那麼小真是不中用。”
“好了,都這麼晚了你們不累嗎?”寧璞玉伸了個懶腰:“芽枝,廂房安排好了吧?”
“好了。皇子妃您住東里間。奴婢和竹節住對面的廂房,至於他……”芽枝想了想:“就住在對面廊下的那一間吧。裡的雖然不遠,但好歹有竹廊隔着。且有什麼危險大吼一聲,咱們也都能聽見。”
“多謝姑娘費心安排。”劉路很感激的點了點頭。
說話,幾個人就各自進了自己的廂房。只有竹節不放心,守在了廊下待確定沒有危險纔回去。躺在牀上,寧璞玉就睡着了。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真的很平靜。
很多事情,不用她苦思冥想就這麼攤開在自己面前。若說不是別人別有用心,那她怎麼也不可能相信。
天矇矇亮的時候,寧璞玉被一聲尖叫驚醒。
一下子從牀上跳了下來。那動作快的,把她自己都嚇着了。
“誰,出什麼事情了?”寧璞玉就你忙吼了一嗓子。
“沒事。”芽枝急急的推開門。“皇子妃受驚了,都是竹節不好。她……大清早起來沐浴,也不說一聲。叫劉路看見了。”
“什麼?”寧璞玉頓時滿頭黑線。“看見了……”
話音還沒落,竹節就怒氣衝衝的奔進來:“皇子妃,那個賤人留着也沒用,我這就殺了他去!”
“誰說留着他沒用了。劉婆的話除了我們,也就是他聽見了。”寧璞玉還想留着劉路當魚餌呢,故意放出消息去讓人知道她已經洞悉整件事,看看誰來殺他,事情也就明白了。
“好!”竹節氣鼓鼓的說:“既然您這麼說了,那奴婢就留着他的姓名。這就去把他雙眼剜出來,舌頭也割掉,看他還敢不敢胡言亂語,到處看。”
“什麼跟什麼啊!”芽枝一頭霧水:“你把他舌頭割了,他怎麼作證?眼睛又剜掉了,硬是連寫字也不能……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好!”竹節把衣裳裹好,氣勢洶洶的說:“我就說嘛!還是直接殺了他爽快。省的要死不活的礙眼。”
“不是,他到底看見了多少?”寧璞玉看竹節這麼激動,沒忍住問了出口。
“我怎麼知道,反正是看見了就是了。”竹節紅着臉:“看一眼也要死啊,難道看一眼就不用負責了?”
“哦,聽明白了。”芽枝笑着點頭:“你是怕他不肯負責,才喊打喊殺的啊,其實這件事情不難辦,你交給姐姐我了,我管飽讓他馬上就娶你,最好晚上就能入洞房。”
“你簡直壞掉了吧!”竹節又急又氣:“我爲什麼要和他入洞房?那個膽小鬼,看着就叫人噁心!太噁心了。”
“你想要我娶你我還不答應呢!”劉路縮在門外不敢進來,也不敢往裡面看。只是可憐巴巴的蹲在門邊上,背對着他們訴說無奈。“昨天太緊張了,趕了幾個時辰的路,身上一股味。可夜裡不知道這裡有溫泉啊,早晨看見了就想着弄乾淨點,免得皇子妃嫌棄。誰知道你這麼早在裡面,再說,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真沒看見。”
“住嘴,別再跟我說話,聽見你的聲音我就噁心。”竹節氣得不行。
倒是寧璞玉,聽着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只覺得心情特別的輕鬆舒適。
“行了,你們自己商量個好辦法吧,看看這件事情怎麼解決纔好。我就不發表意見了。”寧璞玉輕哂一笑:“時候還早,我再去睡一會兒。”
竹節被芽枝從房裡推了出來:“好嘛好嘛,你們走遠點好好說,別在這裡吵皇子妃了。我在這兒看着,有什麼事情會大聲叫你們的。”
“哼。”竹節生氣的走進了自己的廂房:“沒有什麼可說的,我就是不想見到他。淫賊!”
“唉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我怎麼成那什麼賊了,我清清白白一個人,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劉路也窩了一肚子火。“我要是真看見什麼了,你這麼說我我也認了。問題是我根本就什麼都沒看見,你說我冤不冤啊!”
芽枝笑了笑:“那你加把勁兒,下次可一定要好好看清楚嘍!說不定有驚無險還能抱得美人歸。”
靳佩瑤走了整整一夜,才走到了宮門外。
她臉色不好,看上去整個人就像一具沒有靈魂但是會移動的屍首。那一臉的黑氣,把守衛都嚇着了。
“這不是馨妃娘娘的侄女嗎?”首領小聲的問一旁的戍衛。
“看着像。可是……怎麼更像個要飯的。”
“去你的,會不會說話。怎麼像要飯的了?看着像是剛從地裡拋出來的。”
兩個人笑着打趣的時候,靳佩瑤已經停在他們面前了。“我要見馨妃娘娘。”
“是。”那侍衛得了眼色,道:“庶妃您請上軟轎,奴才這就送您去馨妃娘娘宮中。”
“有勞。”靳佩瑤點頭,才發現自己的頭沉的根本擡不起來。
這個時候,冷衍應該才睡醒吧?醉倒在漣漪塢的美色之中,這感覺不要太美妙了。
冷衍啊冷衍,你若不是我的,我情願你死也絕不會讓你變成別人的。
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想到這裡,靳佩瑤深吸一口氣,醞釀好了情緒。
待到軟轎停在了宮門口,迎駕的侍女都奔了過來,她便開始落淚。
那淚水,順着臉頰簌簌的往下掉,真跟珠子斷線沒什麼差別。
撩撩也迎了出來,還沒開口就看見庶妃哭成了這樣,不由得揪心:“您這是怎麼了?一大早起的,怎麼就這樣難過。快擦把臉,回頭讓娘娘看見了心裡該難受了。”
靳佩瑤哽咽:“我忍不住。”
“到底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撩撩拿絹子替她拭了拭眼淚:“咱們邊走邊說。娘娘這會兒剛起來,正在更衣梳妝呢。”
“姑母近來可好麼?”靳佩瑤問。
“好着呢。”撩撩笑逐顏開:“自從二殿下回府,娘娘便精神奕奕。靳主子您能過上好日子,娘娘自然高興。”
她這麼一說,靳佩瑤哭的更傷心了。“你先去……回姑母的話,就說我來了。等會兒,我緩緩着,再進去不遲。”
撩撩猜到大抵是爲了二殿下的事情,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那您先歇一會兒,奴婢讓人給您打盆溫水淨面,這就去稟告娘娘一聲。”
不多時,馨妃就親自過來了。“這是怎麼了?二殿下才回府幾日啊,瞧你,這個樣子入宮,叫人看見像什麼話。到底是爲什麼?”
“姑母,佩瑤求你一件事。”
“你說。”馨妃本意是要責怪,可看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便又把指責之言,嚥了下去。“你說說看。”
“求您讓二殿下休了我吧!”靳佩瑤紅着眼眶,動容的說:“左右二殿下也根本就不在意我,這次回來,我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可他都不屑一顧。昨晚上,我又是準備晚膳,又是獻殷勤,他還是執意去了漣漪塢。既然……既然他這麼討厭我,我何必還要在她眼前礙眼?姑母,求您替我說說情,出了宮我便直接去哪個姑子庵,落髮出家,再也不要回那裡去了。”
“糊塗。”馨妃一聲冷喝,直嚇得一旁的撩撩一個哆嗦。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呢嗎?好好的,說什麼出家什麼休書,你夫君來日若成了儲君。榮登大寶之時,你何止只是個妃主。整個二皇子府,再沒有誰比你在他身邊伺候的久。傻丫頭,忍得過這一時,還怕沒有來日麼?情愛固然要緊,可恩寵和情愛是兩回事。位分和恩寵又不是一回事。你就不能動動腦筋,聰明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