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當道,賢者退避,氣煞我也!”周侗怒氣衝衝地抱怨不停。
本來,他是去辦理去職,按照程序輕而易舉。
卻不想,因無賄賂,辦事吏員根本不搭理他,白白坐了半天冷板凳。
若非愚任去找了判兵部事胡世將,怕是隻能無功而返。
“教師放心,待吾登基,定然清查吏治,定不讓小人當道。”趙桓安慰道。
周侗也知道情況,並不過分糾結,道:“既然儲君要去校場,正好隨行。”
周侗到來時,趙桓剛吃完飯,因此又耽誤了片刻。
“也好,教師請。”趙桓起身前出,周侗周雲清跟上。
“教師,是否願意侍衛司掛職?”趙桓問道。
此時,周侗不過從九品的迪功郎,職責乃是禁軍教頭,職無品級。
因爲品級太低,屬於兵部管轄。
神宗朝前,兵部只負責校閱、儀典、武舉事,毫無存在感。
改制後,增加了低級官員升遷、調派的職權,稍有改善。
但相比樞密院指揮軍隊、三衙統領禁軍,兵部實在是個冷衙門。
有能力的不甘在此虛度年華,沒能力的只是鍍金混資歷,導致兵部吏治最壞。
如周侗這般沒背景的,被刁難實不意外。
好不容易出了個有能力的趙遹當了任實尚書,卻與童貫不合,又搞不過人家,只得自請外調。
於是,兵部尚書再次淪爲加官,現在的長官胡世將領的是判兵部事。
胡世將能力不錯,然而尚書都不是,想整頓兵部也是艱難萬分。
“以兵部職權,掌管國內治安倒是合適。”
暗暗合計時,一行到了校場外。
呼哈~
殺~
烈日正盛,然校場上操練的如火如荼。
親衛們舞刀弄槍,開弓放箭,各自演練武藝。
見到來人,親衛們紛紛擁了過來,行禮道:“見過太子,見過教師。”
顯得十分興奮。
展天神道:“儲君,周教師可是轉職東宮?”
趙桓道:“難得教師願就職東宮,吾不日進宮,謀求恢復東宮舊制,亦好安頓賢才。”
“只怕不大容易。”愚任道。
趙桓嘆道:“盡力而爲罷。”
按照舊制,東宮屬官應有太子門大夫,庶子,洗馬,舍人,詹事,率更,家令、僕、中盾、廚、廄長等丞,賓客,衛率等。
配備齊全,完全就是一個小朝廷。
當朝的太子就寒酸太多了,各官時有時無,且多兼職。
到了趙桓這,只有一個太子詹事耿南仲。
趙桓很不爽。
耿南仲這廝,生病的時候未曾來探視,上朝時也不知死哪去了,幫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趙桓已經把素未謀面的太子詹事給開革了。
然而不容易辦到。
不容易也要辦。
在朝堂上提出自請監軍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爲了增加東宮專職屬官。
畢竟,有了編制纔好解決福利待遇,便如劉子羽來了,總不能真以食客養着吧?
“殿下有心,然此事不能操之過急,當徐徐圖之。”勸了一句,周侗又道:“剛剛看了衆人習練,問題頗多,不如試試手,好各自指點,未知殿下意下如何?”
“固所願也,不敢求爾!”趙桓大喜。
請他來,不就是爲了這事麼?
只聽周侗道:“大郎,挑枝好棒來,與諸位同僚過過手。”
他本事高強,下場就是以大欺小,周雲清卻沒有這個顧慮。
且已經投靠了東宮,自然要讓周雲清展露本事,好立住跟腳。
校場邊已經增加了兵器架,長棒自然是有的。
周雲清挑了一根一丈長的回到場***手道:“敢請諸位賢兄賜教。”
衆人相視片刻,陳朕鵬出列,道:“賢兄請了,待小弟換過兵器來。”
刀盾對付木棒實在是優勢太大,陳朕鵬並不願意佔這個便宜。
“無妨。”周侗道:“各自用慣手兵器,方好看出問題所在。”
陳朕鵬略作思忖,道了聲“好”。
按照自己的習慣,陳朕鵬半蹲側盾護住上半身,右手刀橫在盾前,隨時準備暴起。
周雲清抖了個棍花,問道:“賢兄,可曾準備妥當?”
“來吧!”陳朕鵬沉聲道。
“賢兄小心!”
提點了一句,周雲清倏地一棒刺出。
速度極快,正向盾牌而去。
陳朕鵬不動,只把盾牌調正,要硬吃這一擊。
兩人都是按照軍陣之上來的。
戰場排列整齊,並無閃躲騰挪的空間,只能硬碰硬。
趙桓原以爲一棒刺在盾牌上,不過半斤八兩,沒有十餘下是分不出勝負的。
卻不想周雲清忽地壓低了長棒,正中陳朕鵬小腿。
篤地一聲輕響,陳朕鵬打了個趔趄。
幸虧收了力道,否則定然骨斷。
趁其身形不穩,中門大開,周雲清復跟一棒,穩穩地停在了陳朕鵬的面門處。
“以長制短,勝之不武,賢兄莫怪。”周雲清收棒拱手道。
陳朕鵬苦笑,道:“賢兄本事過人,吾不如也。”
旁邊,周侗指點道:“戰場上,能直刺腿腳者,必爲破陣之士,如此刀盾吃虧在所難免,且看其他人後,一併指點。”
“多謝教師。”陳朕鵬退回。
展天神持着長槍上前。
兩人隔着十餘步的距離,相對而立。
唰,展天神提槍舉在前方,道:“賢兄,刀槍無眼,是否換木棒。”
“無妨,只管施展便是。”周侗插話道。
展天神不再猶豫,小步向前。
他是軍中老手,憑藉手中槍殺了二三十人,本事不弱。
周雲清臉色慎重,同樣緩步接近。
身上未曾着甲,寒光閃爍的銳利槍頭,讓他不敢怠慢。
不一刻,兩人到了兩丈的距離,槍棒已經相交。
展天神大喝一聲,突然加速,長槍同時突刺而出。
速度相當快,趙桓一直未曾轉睛,亦未看得清細節處。
砰~槍棒對碰,發出清脆響聲。
趁着展天神身形不穩時,周雲清飛快出槍,衆人尚未反應過來,長棒已然抵在了其面門前。
“志平武藝之強,實在讓吾大開眼界。”趙桓嘆道。
周侗撫須而笑,道:“殿下謬讚,以犬子天賦,可爲副將,卻不宜獨自領兵。
武藝不足其實妨礙不大,然爲人太過迂腐,奉令行事無礙,獨自領軍必敗。”
臥槽,這樣還是武藝不足?趙桓驚訝。
那岳飛、韓世忠這等猛將,該得強成甚麼模樣?
怕不是要上天。
於是,太子暗暗流出了口水。
場中,兵辰已經出列。
手中二石強弓威力不菲,因此把箭去頭,防止誤傷。
周雲清也換了藤牌單刀,嚴陣以待。
“賢兄,請!”
提點一句,兵辰便開弓搭箭。
“請!”
回了一句,周雲清以牌護頂,極速向前衝去。
咻~
一箭飛出。
猶如一道虛影,趙桓根本看不清楚箭矢,只覺得一條白線已經到了周雲清近前。
周雲清覷準時機,只把單刀一撥,直接挑飛了羽箭。
厲害!
現場觀看,比看電視更加震撼,實在讓趙桓驚歎莫名。
此時第二枝箭又到近前,周雲清側身一步避開,繼續快步向前。
咻~第三箭盾牌擋住,第四箭撥開,第五箭搭上時,周雲清已經到了十步內。
兵辰果斷拋弓棄箭,就要抽腰刀在手。
“若是馬軍衝鋒,臨陣不過三矢,戰陣上步軍時間多一些,不過七八次罷了。”
解釋一句,周侗又道:“此三人天賦尚可,勤下苦功,超過犬子不難。”
“如此,有勞教師了。”趙桓道。
至於他是怎麼看出三人天賦的,趙桓還是不明白,卻也沒問。
他只要知道預期就足夠了。
兵辰被擊落兵器落敗,自有人接上。
無一能勝。
趙桓也不失望,只看周侗點撥調教。
親衛都是戰場廝殺出來的,基本都是野路子,這一對一單挑,實在不是特長。
不過想更進一步,個人武藝絕不能低了,否則壓不住手底下的驕兵悍將,也不用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