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回望身後高大奢華的紅色正德宮門,趙桓不由嘆了口氣。
不但沒能告狀,還聽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窺一斑而見全豹,只短短時間,太子已經看明白了他爹。
就趙佶這輕浮浪蕩的,靖康之恥發生的不冤。
只是……不甘心啊。
若是吾登基,豈能如此無力?趙桓握緊了拳頭。
唯一的好處,大約就是扭轉了太子不通文采的影響。
如果說認識鄭居中也算是一樁好處的話,姑且不虛此行。
鬱悶中,愚任到了近前,問道:“儲君,是否直接回府?”
“且隨我步行,看街市繁華。”趙桓淡淡地說道。
“何處去?”愚任請示。
“今日相國寺萬姓交易,且去轉轉。”頓了頓,趙桓又看向隨行護衛的展天神六人,道:“換了常服去。”
一行六人都是金甲銀刀,無時無刻不昭示着皇家親衛的身份。
趙桓想逛的自在一些,自然不能讓他們這樣大搖大擺的。
不一刻,愚任、魏勇陪伴左右,展天神等人墜後十餘步,沿着御道左側向相國寺走去。
御街寬二百步,兩邊爲御廊,中心安朱漆杈子兩行,中心御道,行人皆在杈子之外。
爲了看得明白,太子也同百姓官吏混在御廊裡走。
杈子裡有磚石甃砌御溝水兩道,水中盡植蓮,近岸桃李梨杏,此時雜花相間,望之如繡。
御街西側多官邸府衙,東側多民居商鋪。
房屋中,多有兩層三層小樓,可見北宋建築科技相當不錯。
只是太慫!
感嘆中,太子一行人繼續前行。
遠離了皇宮,商鋪立刻多了起來。
許多商家佔道經營,也有攤販路邊設點,與後世也沒差多少。
至於行人,完全就是車水馬龍,摩肩擦踵,十分熱鬧。
因爲怕太子危險,兩個侍衛前方開路,四個環繞左右。
天色漸熱,太子走了一身汗出來。
當看到第八家冷飲鋪子時,太子忍不住了,道:“且喝碗冷飲再走。”
“是。”衆人應下。
沒有小二招呼,都忙着給大堂內客人上冷飲呢。
太子也不在意,只在臨街的樹蔭下坐。
也不看旁邊木板上寫了什麼,太子叫道:“不拘什麼,各來一份。”
太子,不缺錢!
“客人少待,馬上送來。”小二歡聲應道。
店內冷飲分爲漿和渴水兩種,有西瓜、木瓜、葡萄、桃、李、杏等當季水果漿。
其實就是果汁,其中有些許碎冰,一碗不到十文錢,稠一些的類似於果醬,加了蜂蜜和糖,一碗二三五十文。
還有各種藥材熬製的涼茶,加冰不加冰的,價格不一,多則二三十文,少則一二文。
其中有一樣名乳糖真雪,以白砂糖和牛乳、酥酪、碎冰製成,除了未成形,口感相當接近冰激凌。
宋朝人如此會吃,太子感覺很不好。
很可能,通過冰激凌大肆斂財的想法,尚未施展,便破產了。
“雪峰店可以用作情報收集點,賺錢還要另尋他法。”
滿懷心思中,衆人分吃了各色冷飲,繼續前行。
過了州橋,東北有一片連綿壯觀的建築。
但見:山門高聳,梵宇清幽。當頭敕額字分明,兩下金剛形猛烈。五間大殿,龍鱗瓦砌碧成行;四壁僧房,龜背磨磚花嵌縫。鐘樓森立,經閣巍峨。幡竿高峻接青雲,寶塔依稀侵碧漢。木魚橫掛,雲板高懸。佛前燈燭熒煌,爐內香菸繚繞。幢幡不斷,觀音殿接祖師堂;寶蓋相連,水陸會通羅漢院。
東京城內,除了皇宮,便屬大相國寺最爲壯闊。
除了僧人,平民百姓更多。
概因今天乃是大相國寺舉行萬姓交易,天南地北,國內海外各色貨物盡皆聚集於此。
以趙桓的比喻,大概就是過去趕集時,百姓不一定要買什麼東西,卻不願意錯過這個熱鬧。
因此,人從衆,真的是擠都擠不動。
到了這裡,展天神六人明顯緊張了起來。
人太多了,極易出現危險。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開,以策萬全。”展天神勸道。
除了人頭看不到東西,趙桓也沒了閒逛的興趣,便點頭應下。
“不好……花花太歲來啦~快走~”
驚呼中,無數女子如見到餓狼的羔羊,瑟瑟發抖中拔足狂奔。
大家閨秀不顧風儀,小家碧玉忘了矜持,便是頭髮花白的婆婆也生龍活虎地跑了。
“公子,乃是高達那廝。”愚任悄聲說道。
高衙內?趙桓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打探清楚位置,往前去看。”
不一刻,魏勇回來,道:“在五嶽廟。”
“嘖嘖,倒是巧了。”冷笑中,趙桓看向魏勇,道:“激怒他對我下手,可能辦到?”
“公子放心,定然不辱使命。”魏勇領命。
愚任也是吃了一肚子閒氣,冷笑道:“原來高俅那廝不曾有親兒,無人幫助,因此過房這阿叔高三郎兒子高達在房內爲子。
本是叔伯弟兄,卻與他做乾兒子,因此愛惜他。
那廝在東京倚勢豪強,專一愛壞人家妻女,因懼高俅權勢,莫有敢與他爭口者,都叫他做花花太歲。
只是這廝頗有些眼力,不惹權勢者,逍遙至今,如今撞在儲君手裡,看他如何快活。”
逆人流而上到了五嶽樓,只見許多吃瓜羣衆圍了一圈往裡看。
雖然看熱鬧,卻不敢正眼去覷,只偷偷打量的模樣。
高達兇威,可見一斑。
擠到了裡面,只見十數個人,拿着彈弓、吹筒、粘竿,都圍在旁邊。
高達滿臉淫笑,摟着一個小娘子胡亂摸着。
腳邊上,一個老者跪在地上不斷磕頭,道:“爺爺大發慈悲,且饒了老漢父女這一遭。”
那小娘子掙扎着,紅着臉罵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調戲?”
“哈哈哈……是何道理?小爺便是這汴梁城裡最大的道理。”高衙內囂張不已,道:“小爺看上了你,乃是你的福分,隨我回府享福,豈不好過在此拋頭露面?”
見高達不放過自家女兒,老漢叫着“畜生,我和你拼了!”便一頭要撞過去。
旁邊的閒漢當即攔住,拳腳齊下,不一刻把老者打的頭破血流。
“爹爹~”
淒厲叫喊中,那娘子張嘴就咬向高衙內。
“哈哈,來的好!”
高衙內一把捏住,讓小娘子合不攏嘴,自個又把嘴湊了過去。
“嘿嘿,真香,正好香一……”
“呔,好賊子!”魏勇從人羣中跳了出去,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人,當得何罪?”
高衙內看也不看,只喝道:“來啊,給我打!”
隨行幫閒立刻放下了老漢,齊齊衝向魏勇。
“來的好!”
魏勇操起街邊板凳,當頭砸翻一個潑皮,又把板凳扔向高衙內,嚇得他跌了一跤。
僅此而已了。
十數人一擁而上,立刻把魏勇淹沒。
“給我打,往死裡打!”高衙內揮舞着拳頭怒叫道。
自覺失了臉面,便是連小娘子也鬆開了。
“住手!”太子走出人羣,一把握住高達,喝道:“調戲民女,欺辱良善,還敢放言殺人,豈不懼王法乎!”
“哪家的腰帶沒栓緊,露出你這個撮鳥來!”高達甩手回首。
手臂高揚,正中太子臉頰。
砰,生疼。
臉上立刻紅了一塊。
待轉身看清後背之人,高達一個激靈,立刻跪倒在地,道:“未知太子殿下來此,因此言語不狀,罪過,罪過。”
趙桓退後兩步,喝道:“來人,此獠謀刺本王,拿下!”
“殺!”
暴喝中,展天神領着五個親衛齊齊衝出。
那氣勢,倒有幾分精銳的模樣。
到了近前,展天神一腳踢出,把高達踢翻在地。
另外五個刀不出鞘,只是當頭砸落,片刻便把衆多閒漢放翻,救了魏勇出來。
展天神踩着高衙內,喝道:“稟太子殿下,刺客皆已經拿下,聽候發落!”
高衙內掙扎着,叫道:“太子殿下,都是誤會,誤會啊。”
慫貨!暗自不屑中,趙桓喝道:“賊人尚有反抗之力,一律打斷三條腿,以防暴起傷人。”
啊?展天神猶豫了。
他可是殿前司的人,屬於高俅管轄,廢了高達,怕是……
猶豫片刻,展天神咬牙提刀,直接砸落。
咔嚓~
啊~
慘叫中,高衙內左腿應聲而斷。
“我爹是高俅,太子如何動得我……啊……”
高衙內求饒時,展天神如法炮製,砸斷了高衙內右腿。
再看不可一世的高衙內,已然痛得暈了過去。
隨後鏘地抽出明晃晃地腰刀,猛地插下。
啊~
高衙內猛地彈起,如同出了水的蝦米四處彈着。
胯下鮮血流淌不斷,一隻小鳥死在血泊中。
十數個閒漢,雙腿露出白生生的骨頭,昏迷的昏迷,打滾的打滾,慘叫不斷。
四周的吃瓜羣衆那見過如此刺激的場景?個個都是目瞪口呆,不能言語。
趙桓不看高達,只看向那對父女。
只見老者皮開肉綻,顯然是被打得狠了,那小娘子正抱着他痛哭。
“來人,請郎中來,爲老丈療傷。”頓了頓,趙桓又指着高達道:“順便爲這廝止血,莫要死了,也免得有人說本宮只會欺負幼小。”
“太子殿下威武~”
人羣立刻爆發出歡呼來,聲音直透雲霄。
趙桓團團拱手致意,道:“本朝朗朗乾坤,豈容區區宵小禍亂?
既然本宮遇見,定然追究到底,絕不放過。”
“殿下英明。”周圍人羣再拜。
作秀與互動中,趙桓很滿意。
高衙內這傻缺送到了手裡,不是正好用來樹立太子威信?
打了高衙內只是打小孩子,還要把高俅的臉面扯落在地,踩上一腳方纔念頭通達。
不一刻,有大夫來。
老者只是皮肉傷,看着嚴重,其實沒什麼大礙,敷點藥就好了,倒是爲高衙內止血費了不少手腳。
處理完畢,趙桓喝道:“來啊,拖上這廝,往開封府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