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天堂(下)

喬丹始終記得在北卡大學參加成名賽的那一次,最後的15秒鐘,北卡大學隊還落後一分。當時喬丹執行最後一投,愛於心切的詹姆斯緊張地閉上雙眼,他不願看到兒子受挫的情景。喬丹投中了那個至關重要的一球,從此走上了球星的道路。

老喬丹教育喬丹說:“重要的不是你的膚色,也不是你的富有,而是你的人格。你也許會在這個世界很富有,但你也可能是一個使瓜。你很貧窮,但你也可能是世界上最高尚的.....老喬丹的聲音還在喬丹耳邊響着。老喬丹的意外死亡留給喬丹的是無盡的思念和深深的傷感。他悲傷地說:“你意識到人的生命是多麼短暫!事情結束得如此之快,你隨時隨地都可能會離開人世。”

事情經過兩年之後,老喬丹被害一案終於調查清楚。96年1月3日,北卡羅萊納州法庭正式開庭審理了此案。受審的兩名嫌疑犯一個叫作格林,是年21歲案發時19歲,另一個叫德梅里,案發時18歲。這兩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密友,經常形影不離。但在被捕之後,迫於警方的壓力,兩人各爲自己開脫,終至反目成仇,互相指認對方爲扣動扳機的兇手。

在究竟是準槍殺了老喬丹的問題上,法庭調查進行了很久。梅德里早在95年就向警方保證要在法庭上作證來說明是格林殺了人。他說,在案發前一天,他們就密謀在公路上搶劫,結果第二天在路邊發現了打嗑睡的老喬丹。但當時並不知道這就是喬丹的父親。格林要梅德里到一邊等候,不久格林開回一輛車,車上有一具屍體,他倆一起把車開出很遠,在一片樹林裡扔掉了它。但在格林的供詞中,扣響扳機殺害老喬丹的卻是同夥梅德里。

經過法庭漫長的審訊,最後判定格林爲殺人兇手,他因此被判終身監禁。

父親的不幸遇難使喬丹重新審視一個人的生命價值。在公牛隊的訓練和比賽之餘,他的房門外總是接着“請勿打擾”的牌子。在8月份老喬丹的葬禮上,喬丹戴着黑色的墨鏡,一言不發,人們無法看見此時他眼中的表情。作爲一個從美國底層社會拼搏出來的青年,喬丹是幸運的,但也是艱苦的。他的思想裡充滿着一種美國式。

父親是他的締造者,是他的肉體來源和精神支柱之一,甚至於他連比賽緊張時吐出舌頭的習慣也是繼承了他父親。父親的突然死亡使他感受到了一種人生無常的悲哀。這種對人悲劇意識的感悟,促使他重新審視自己現在的生命狀態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否具有真正意義上的價值?

在新賽季越來越臨近的日子裡,喬丹的思緒越來越脫離了原始的軌跡有一次,他問主教練傑克遜“你說我作爲一名籃球運動員,還有什麼東西沒有得到?”傑克遜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提問楞住了,他一下子無法理解喬丹此問的確切涵意,在幾秒鐘之內不知如何回答纔好。

喬丹後來說:“有這幾秒鐘就足夠了,假如我還有什麼沒得到,他會馬上說出來的。菲爾要我留下來,但我只讓他給出我應當留下來打球的理由。他看了我兩秒鐘,然後說着有關我有不凡的天賦,我有責任把這種天賦發揮出來什麼的。我說我知道這些,也同意他的推理;但問題是,我總有一天要退出的,唯一的不同是現在還是幾年以後。我的天賦是遲早要失去的,因爲歲月不饒人。菲爾看着我,竭力要找出別的一兩個理由,但就在這個時刻我已經知道我自己的打算了,菲爾終究沒能提出足夠的理由讓我留下來繼續打球,說真的,我也不能。”傑克遜沒有想到,也許正是這幾秒鐘的停頓引發了93年下半年美國籃壇最重大的一條新聞。

93年10月6日,NBA的各支隊伍都已開始爲準備新賽季的開門紅而集訓,但喬丹卻聲稱他要發表重大聲明。這給在這段時間正在蒐集新賽季中各球隊和運動員動向的新聞記者們注射了一針興奮劑,他們紛紛涌向芝加哥貝託體育中心。

飛人果然來了。這天他穿了一身銀灰色的西服,繫着一條棕色條格的領帶。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妻子朱妮塔也着一身白衣陪着他走進了會場。同來的還有公牛隊的總裁勞斯多夫和主教練傑克遜。

“作爲一名籃球運動員,如果有一天失去了繼續證明什麼東西的動力,那就是換一種方式向前走的時候了。現在我已達到自己籃球生涯的頂鋒,我已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我爲我能有今天的成就而感到高興!我知道孩子們會失望的,我希望他們能夠理解。喬丹曾是一名籃球運動員,現在他又是一個普通人了。他還有其他東西要去爭取。我還是深深愛着籃球,這一點永不會變。但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的一生總是要做出這樣一些選擇。我爲自己能在現在做出這種選擇而感到高興。”

“我需要有更多的時間和家人共享天倫之樂,還有我的朋友。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足夠的時間。該回去過一種普通人的生活、或者說盡量普通的生活,”喬丹的聲明令在場的記者個個震驚。

“喬丹宣佈退出籃壇!”這一爆炸性的新聞震驚了全美,也牽動着地球上所有籃球愛好者的心.....不管是他的朋友還是對手,所有NBA的球員都感到了飛,人退出後的空白、並從心底發出了他們的感慨。喬丹在球場上最好的朋友伯德說:“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難過,籃球世界迄今沒有比喬丹更出色的球員了。”巴克利說:“這是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我完全沒有想到。喬丹是這個世界上我曾遇到的唯一個同我一樣有競爭力的球....和他打的每一場球,都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湖人隊的沃西說:“生活中並不是只有籃球。喬丹是非常聰明的一個年輕人,對他來說,自己感到滿意和快樂是最重要的。”

魔術師也對喬丹的退役表示了他的敬意。他很平靜地說:“我對這個消息並不感到意外。喬丹現在至也許是想一個人呆一會兒。我支持他的決定,無論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會百分之百地支持他。不管怎樣,我們都是朋友。”

朝夕與共的隊友皮蓬不無感慨地說,“誰能接替喬丹那樣的球星呢?我不是喬丹,我永遠也不可能成爲喬丹。但是我知道,在沒有他的日子裡,我得暫時代替他的位置了。”

助理教練溫特則感嘆說:“一個時代已經結束。喬丹是最偉大的球員之一。他對我們籃球運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我們大家都會探探緬懷他的。”甚至連美國總統克林頓也發出這樣的感慨:“我們也許再也看不到像喬丹那樣的精彩表演了,他將永遠受到人們的懷念。”

喬丹宣佈退出籃壇後,耐克公司的股票降到了52周以來的最低點,與喬丹簽約的美國廣播公司收視率大受威脅,但有關喬丹紀念品的價格卻直線上升。過去,喬丹簽名的T恤衫每件售價495美元,是時一下升到895美元;就連沒有喬丹簽名的球員卡,價格也上漲了50%,一些經營喬丹紀念晶的商家和小販趁機大發其財。一位從事紀念品買賣的人說:“不僅僅是需求量大,簡直是缺貨!”在喬丹退出120天后,NBA就將喪失使用喬丹姓名的權利,這也是有關的紀念品洛陽紙貴的原因之一。

球迷可以通過購買喬丹的紀念品來緬懷喬丹,但爲喬丹最感切膚之痛的自然是公牛隊。是喬丹幫助公牛隊登上了冠軍的領獎臺;也是喬丹每每在公牛隊場上陷入被動的時候,用令人無法置信的神技,把球隊從失敗的懸崖上拉回。

可事實上,喬丹早在92賽季還沒有開始時就已經有了退役的打算,當時他的北卡大學的恩師史密斯溝通了。喬丹告訴史密斯這是他的最後一個賽季。而沒有早走的原因就是因爲唯一的原因是,我要連續三次摘取總冠軍,這是伯德和魔術師都沒嘗試過的。

史密斯告訴喬丹:“你實現了一種突破,成就了很多,你也有不少的壓力,興許需要休息一下。”

在老喬丹在世時,喬丹的生活中總是有父親的指點和依賴,從打籃球到經商,都需要老喬丹來指點迷津。而現在,也是喬丹不能再依靠別人,應當獨立想問題做主張的時候了。

這次公牛隊三奪總冠軍,喬丹已經處在受人尊敬的地位,高高在上也是一種孤獨,儘管身後還有支持他的家庭。公牛隊不斷打贏比賽,喬丹也不斷有出色的表現。帶上總冠軍戒指的喬丹再也沒有人對他的球技評頭論足,但這種高高在上帶來的是一種困惑,其他的球員開始追趕喬丹。雖然說事物的發展總是如此。新舊交替,承前啓後,也可以說這是NBA的一道風景。但或許是有些懼怕,或許是有些孤獨。喬丹需要時間來獨自拿主意了。

所以這次老喬丹的去世也可以視爲對喬丹生命的一種考驗。幫助喬丹走上更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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