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拉錯愕迷惑的看着眼前的這個人,她不知道這個看上還透着股麥草味道的年輕人和赫克托爾所說的災難有什麼關係。而真正讓她感到惑的,是他奉貢佈雷的命令而來。
“很可惜陛下,大人是在他出之前命令我帶着我的這個朋友來見您的,我和您一樣不知道大人究竟在什麼地方,或他是否依然活着。”赫克托爾用這種西比拉根本不相信的理由搪塞着,這就好像是在告訴她自己知道下落只是不願意宣佈似的。
“那麼這個人對我有什麼用處呢?”西比拉決定等待答案,雖然赫克托爾那種樣子讓她很不滿意,甚至他的眼神看上去也讓女王感到不舒服,可一想到自己的丈夫不久之後就能回來,西比拉就覺得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貢佈雷即使活着又怎麼樣,即使他現在就在耶路撒冷又怎麼樣?西比拉心裡這樣想着,這一切就是真的,難道還能動搖耶路撒冷的王權嗎?
也許有人想動搖,但是國王的地位難道會那麼簡單的就被威脅?西比拉看着對面木訥甚至還有些口吃的年輕人,心裡卻想着和他們截然不同的另外的念頭。
“陛下,他叫巴布羅.格里高利.拉米萊斯,是子爵大人手下的一個工匠,”赫克托爾臉上掛起一絲也許可以解釋爲微笑的表情,不過這讓他看上去顯得更讓人覺得是在算計什麼“他很擅長製造各種器具,他是個對耶路撒冷城防有大用途的人。”
“這就是你所說的災難?難道你或說是你的主人認爲耶路撒冷會遭到進攻嗎?難道你們忘記了國王正在征討薩拉丁,”西比拉不滿的看着赫克托爾,當和他那雙透明眼睛對視時,她沒來由的別開了眼神,她能感覺到那雙眼睛裡透出的炙熱情緒,這讓她不禁想起克利福特看着自己身體時充滿的炙熱眼神“一旦國王取得勝利,耶路撒冷將成爲真正的人間天國,那時候這個人還有什麼用處呢?”
赫克托爾雪白的眉毛微微皺了皺,對這個女人原本就不抱太大希望地他始終覺得在她身上是在浪費時間,這個餓時候更是這麼想的。
甚至連他自己也覺得這女人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他想象不到蓋伊如果取得勝利之後,倫格所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甚至有時候他覺得輕易放棄參加對薩拉丁的征討,可能真的失去了最後一次獲得榮譽和財富的機會。
但是他還是決定遵守倫格的命令,一切也許並不如他想地那麼糟呢?
“陛下,我只希望您能給這個人一次機會,或這也是子爵大人最後的希望。”赫克托爾故意把最後這個詞說的很重,看到西比拉還透着疲倦的臉上微微顫抖,他知道自己的話終於打動了這位女王。
“你是說這地確是子爵的意志?”西比拉有些猶豫不定地看着眼前這個口吃的年輕人,她的心思飛快的轉動着,她似乎在瞬間又變成了睿智的女王。
“是的陛下,”赫克托爾帶有深意的看着女王“也許您要重新考慮您的決定嗎?”
“也許吧。”西比拉沒有直接回答,她站起來慢慢轉着圈子,擡起的雙手本能地護着領口,可是這樣一來原本絲滑的袖子不禁滑溜下來,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塊淡淡的淤青,那是頭天晚上克利福特在對她粗暴的施欲時,在她身上留下的自己的印跡。
“這個人可以留下來,既然他擅長製造器械,我想讓他幫着修繕一下城門的絞盤也是不錯的。”西比拉刻意字斟句酌的選擇着詞彙,然後她停下腳步看着正微微鞠躬地赫克托爾“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我的這個善意傳達給子爵,即使他現在依然下落不明。”
聽到女王地暗示,赫克托爾微微一笑,說起來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因爲那樣至少可以讓他剩下不少時間。
“如您所願陛下,”赫克托爾向還在猶豫不決呆的巴布羅微微示意,帶着他躬身告退,可當他走出幾步時忽然停下來,回頭看着整看着他背影地西比拉,用一種令女王愕然的口氣說:“陛下,請原諒我地放肆,不過我不得不承認您的確很美麗,美麗到可以讓任何無數男人爲您做出一切不該做的事情。”
赫克托爾的話讓西比拉的臉上立刻一片通紅,她憤怒的一下攥緊椅子的扶手,可這樣卻讓她的領口微敝。當她意識到不妙時,她看到赫克托爾落在他脖子上的眼神忽然變得充滿曖昧,這讓她臉上的紅暈變成了如火般的炙熱。
“陛下,我相信子爵大人會對你的決定表示感激的。”赫克托爾忽然用很直接的口氣向西比拉說着“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證,不論生什麼事,子爵都會效忠於耶路撒冷。”說到這兒,他停下來微微撇了一眼女王附近一扇小門,從那裡他看到了個隱約閃動的身影“我也相信大人一定會遵守他的諾言。”
說完,他不在回頭轉身走去。
望着空蕩蕩的門口,西比拉慢慢放開了再次緊抓的領口,聽着來到身邊的腳步聲,她回頭看着走到身邊的克利福特惑的輕問着:“你說貢佈雷現在會在哪?”
“那個貢佈雷?”克利福特伸手撫摸上西比拉的肩頭,用手指掀開她的領口,慢慢把她的外袍她身上剝下露出光滑的肩膀“我相信他還活着,甚至現在就在耶路撒冷。”
“那麼我們怎麼辦?”西比拉有些緊張了起來,她一邊忍受着克利福特的騷擾一邊急促的急問着“如果他用這一切威脅我們呢,我想他肯定知道了什麼。”
“他當然知道……”克利福特心裡暗想,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告訴西比拉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向那個人透露的。
“我會想辦法的不用擔心,”克利福特聲音含糊的把西比拉壓在身下“我會讓他不去到處胡說。”
克利福特隨口敷衍着身下已經出婉轉呻吟的女人,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承受着他帶來的激情時,西比拉的心裡卻在想:
“國王,你什麼時候回來?”
離開王宮的赫克託
象條小狗般被人帶走的巴布羅那可憐地樣子有些好看不到那個孩子的身影,他才把帽兜再次戴起轉身擠過紛擾的人羣向聖山上走去。
沿着聖山崎嶇難走的山間街道向上攀去,赫克托爾沒有任何猶豫的走向和倫格商量好的見面地點。
直到見到了巨大的花崗岩十字架,白化病人才停下來喘息了一下。對於頭頂刺眼陽光給眼睛帶來的不適,他不禁有些憤怒地出一聲低哼,不過當看到站在十字架下的倫格時,赫克托爾不禁輕輕吐出一口長氣。
“大人,我已經見到女王了,”他低聲向正看着石壁上刻的一拉丁短詩的倫格說着“而且我相信不久就會有人來見你了。”
“赫克托爾你知道嗎,我現個很奇怪的事。”倫格掀起帽兜看着自己地掌旗官“虔誠和所謂的地位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有時候一個最卑微地農夫也可以因爲虔詠頌出最美好的讚美詩。”說着,他伸出手指在石壁上微微撫摸着“上帝賜予每個人權力,讓他或她感受這個世界存在的真諦,這無關地位和血統。”
“我看到過您的那本短詩集,”白化病人低聲回答,他和倫格並肩看着那些刻滿各種文字語言的石壁“馬克西米安認爲您寫下的那些東西比騎士的長劍還要讓人畏懼,因爲您在批評的是整個梵蒂岡。”
“哦,我只是個幸運的農兵。”倫格回頭看着山下熙熙攘攘地人羣,在擁擠不堪的苦路上,穿戴破爛的朝聖正擁擠在一起摩肩接踵的行進着。遠遠看去,看不到盡頭的朝聖大軍一直從聖山的道路延伸向耶路撒冷城的各個角落,也延伸向城外
“我的朋友看看他們,這些從遙遠的西方來到聖地的虔誠們,他們地虔誠驅使他們來到這個地方,然後再驅使他們和異教徒戰鬥。”倫格低頭撿起一塊石頭“在他們的家鄉,這些帶回聖山石頭地人成爲了英雄和聖徒,他們把這樣的是有當成聖物供奉起來,可是這些石頭又有什麼意義?”
“大人,聖地代表着我們地信仰,”赫克托爾低聲提醒着,他覺得這時候的倫格似乎變得陌生起來,看着這個站在聖山之顛俯視衆生地‘上帝寵兒’,他忽然有種這個人似乎隨時都會消失般不真實的錯覺“我們就是爲這個而生的。”
“那撒拉森人呢?”倫格沿着已經十分難走的石壁向着聖山的峰頂上走去,隨着他的腳步,聖山終於完全在他的腳下。
眼前的耶路撒冷一覽無遺,從近處的聖墓教堂宏偉的建築到不遠處金光閃閃的聖巖清真寺的雄奇穹頂,或是偶爾還能看到的那些代表着更古老時代的石牆殘壁,不同風格卻交相輝映的奇蹟在這個地方看起來充滿了令人不可思議的和諧之美。
“看哪赫克托爾,這就是耶路撒。
屬於法蘭克人的耶路撒冷,屬於撒拉森人的耶路撒冷,屬於猶太人的耶路撒冷。”倫格高聲對站在身後也被這迷人景緻吸引的手下說着“當然,也是屬於我們的耶路撒冷!”
………
夜色逐漸籠罩了聖山,頭頂璀璨的星星閃動着迷離的光芒,倫坐在峰頂認真的看着如嵌滿無數寶石的夜空,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悠閒的看過星星了。而且他知道以後這種機會也將越來越少。
一陣輕微的聲響從遠處傳來,倫格沒有回頭,直到腳步聲在身後停下,他才慢慢的站起來轉過身。
看着克利福特冷冷的面容,倫格用一個淡然的微笑表示了對他到來的迎接。
“我想說,用這種小伎倆並不符合你的身份,子爵。”克利福特不耐煩的盯視着倫格“難道你想把自己裝扮成個大難之後凱旋而歸的英雄嗎?”
“不,我只想讓自己成爲一個在聖地危難時有所作用的人,”倫格臉上的淡笑沒有消去,他伸手請傳令官坐下,然後側身看着山下“我相信耶路撒冷將有一場劫難,其實你也知道,這一切在蓋伊冒然走出城牆時就已經註定了。”
“我會成爲國王,”克利福特決定攤牌,他的聲音裡透出炙熱的,眼睛死死盯着倫格的臉“蓋伊這次不論是不是有幸活下來他都完了,而我可以讓西比拉和他離婚,這隻要教皇的一紙判決就可以,然後我會成爲西比拉的丈夫和國王。幫助我你會得到應有的報酬,甚至得到的比你想的要多的多。”
“你怎麼知道薩拉丁不會進攻聖地呢,那時候你用什麼抵抗?”倫格看着已經因爲權力眼睛通紅的克利福特。
“因爲安條克的波希蒙德已經答應我,”克利福特覺得該是徹底露出自己實力的時候了,而且他也覺得被這個貢佈雷如此牽制頗爲被動“他會在薩拉丁和蓋伊決戰之後向薩拉丁出兵,這就意味着薩拉丁的後路將被死,他要不想兩面受敵只能退回大馬士革去。而我成爲國王之後會和他簽訂一份條約,一切又都和以前一樣了。”
“那麼你又能給波希蒙德什麼呢?”倫格好笑的看着克利福特,他這時覺得這個人很可憐。
“我答應他將來成爲博特納姆的伯爵,“克利福特眼中閃過一絲凜冽”我想雷蒙德父子以後也用不上那個爵號了。”
說着,他的眼中又閃動起一團炙熱:“而你子爵,只要你用你巨大的聲望幫助我取得王位,我不但會正式承認你埃德薩伯爵的地位,你還可以成爲王國的掌璽大臣。而且我會以國王的名義寫信請教皇承認你的騎士團。救贖騎士團將與聖殿和醫院一樣成爲被人尊重的偉大騎士團,甚至如果可能,我可以幫助你讓它成爲聖地唯一的騎士團!”
克利福特激動的說着,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己頭戴王冠坐在寶座上的樣子。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嘴脣因爲乾渴不住抿動,看上去就如同一條擱淺的魚。
始終沉默的看着這個人的倫格然後擡頭看了看頭頂的天空,然後他微微一笑說了句讓克利福特莫名其妙的話:
“我想現在應該已經算是七月五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