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問到的幾個小廝都是嚇得噤若寒蟬,根本不敢答話,不過有一個小廝卻是主動擠了出來。這小廝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幫過天佑的小廝。
他能在這種時候跑出來當然不是因爲膽子大,而是因爲他覺的自己不需要害怕。驛丞嚇暈是因爲他得罪了那個叫天佑的小哥,而天佑是大王要召見的人,還是白府的客人。得罪這樣的人,驛丞的未來確實堪憂。不過他不一樣。天佑來了之後一直是他在照顧,尤其是最後他還幫了天佑一把。就算白府要找麻煩也絕對找不到他頭上。
無需擔心自身安危的小廝調理清晰的將發生的事情都給說了一遍,白冰雨和僕射大人立刻明白了來龍去脈。
“現在人找不到了,這可如何是好?”右僕射這下也着急了。雖然天佑丟了不是他的責任,可人帶不回去畢竟也算是辦事不利啊!他可不想背上這樣的污點,尤其這事本來根本就和他無關。
比起右僕射的緊張,白冰雨多少還能保持冷靜。天佑在清源山裡都能過的無比愜意,在這王城之中當然更出不了什麼事情,只是一時之間找不到人而已,不需要太過着急。不過這事總得處理,起碼要先聯繫上才行。
“既然天佑最後離開的時候是和你在一起,你有聽到他說過什麼關於落腳之處的內容嗎?”
聽到白冰雨的問題右僕射也反應過來了,這的確是個線索。趕緊追尾:“對,你有聽到他說要去什麼地方嗎?”
小廝一邊回憶一邊回答:“回大人的話,他倒是沒說要在哪落腳,不過我當時詢問他可有去處的時候,他倒是說了在這裡有朋友,回來就是取東西的,就算不被趕走,他也是要搬去朋友那裡住的。”
“朋友?”右僕射這下更鬱悶了。他又不知道天佑認識的朋友是誰。這王城之內大小几萬戶人家,他總不能來個全城大搜查吧?
那右僕射正在鬱悶,白冰雨卻忽然道:“我想我知道他在哪了。”
原本以爲已經沒希望了的右僕射就像發現救命稻草一樣,立刻追問:“在哪?”
“有可能在我家。”
“你是說白府?”右僕射不確定的問道。
白冰雨肯定道:“天佑以前從未來過王城,他在這裡不大可能有什麼故友,而昨日是我親自將他請回家中介紹給父親大人,他也沒時間出去見什麼友人,所以如果有人邀請他搬過去,那也只能是爹爹了。”
“對,對對,有道理,我們速速去府上一問便知。”右僕射急忙招呼大家趕緊行動,臨走還不忘指着驛丞對那幫小廝吩咐:“先把這玩忽職守的混蛋給我看押起來,回頭等大王和白將軍發落。”說完也不管別人是否聽清,拍馬便走。
地上的驛丞這個時候剛好醒來,結果聽到右僕射的話立刻又暈了。
爲了不讓秦王久等,負責傳召客人的隊伍都是全員騎馬,而且可以在王城之中奔馳,不受限制。白冰雨因爲白起的原因,也有城內騎馬飛馳的特權,所以這隊人速度非常快,盞茶之間就到了白府。
白冰雨剛到家門口就跳了下來,大聲詢問門口的守衛可有看到天佑。
如果昨晚天佑真的來了,直接被管家接進去,門口的家丁可能還不知道天佑是誰,但因爲天佑被抓,管家在門口一通吩咐,現在白府基本上都知道天佑這號人了。白冰雨這一問,守門的家丁立刻詫異道:“咦?大小姐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家丁一五一十的將昨晚之事全都說了出來,白冰雨好右僕射聽得是目瞪口呆。
剛剛在驛館他們其實已經聽到了事情原委,知道驛丞只是個幫兇,真正把天佑趕出去的其實是呂正義。但問題是呂正義地位不低,右僕射不想得罪呂家,白冰雨則是念在他是嬴穎一派,這種時候正需要他出力,所以不想節外生枝。當時兩人都沒深究呂正義的問題,直接帶了過去。只是他們沒想到,地點從驛館換到白府,呂正義的行爲卻完全變味了。
之前把天佑趕出驛館雖然有仗勢欺人的嫌疑,但至少還說的過去,可把天佑抓進尉獄,還揚言要折磨天佑,這意義已經完全不同了。前面的行爲只能說是德行有失,最多被訓斥幾句,後面這個卻是大忌。雖然這些王公大臣幾乎個個都會用手中的權力辦點私事,但這種事是絕對不能讓人抓住把柄的。你只要不犯事,那一切都好說,可一旦被抓住了,這事可是能上綱上線的。朝廷的律法之中有詳細的條款就是專門針對這種公器私用的情況,你有一百張嘴在這種事情上也絕對吵不贏。
雖然很驚訝,但白冰雨知道現在不能等了,必須趕緊去救人。門口的家丁昨晚可是聽那個報信的差役說了,呂正義當時是揚言今早要動刑弄死天佑的。雖然白冰雨覺的呂正義應該沒那麼大膽子,但哪怕是弄的一身傷,這事也絕對無可挽回了。而且,即便不考慮方方面面的問題,單就白冰雨和天佑的關係,她也絕不能讓天佑受了委屈。
“確定是尉獄嗎?”白冰雨又確認了一遍。
“昨晚報信的差役反正是這麼說的,我絕對沒記錯。”家丁肯定道。
白冰雨點點頭,一拉繮繩,胯下靈騎戰馬人立而起,用兩條後退轉了個方向,前蹄一落地立刻飛奔而去,也不管右僕射的隊伍了,現在就是要趕時間。
右僕射也知道事情緊急,不但不攔白冰雨,還一邊催馬一邊在後面喊:“救人要緊,你先走,我馬上就到。”
尉獄其實距離白府並不太遠,所以即便白冰雨馬快也沒筆右僕射的隊伍早到多少。飛馬衝到尉獄大門口的小廣場,白冰雨卻看到一隊人馬已經停在了尉獄門口。隊伍最前面端坐馬上的居然是中尉嚴嵩。
秦國的中尉可不是現代軍隊中的軍銜,這個中尉是個官職名稱,主要負責王城內外的治安、消防等工作,是王城的衛戍長官,相當於把京城的公安、國安、交通、消防和武警全都統一到了一個人的手下,而且還兼着一部分軍區司令的職責,權力大到沒邊。
秦王能把這個職位交給嚴嵩,說是把身家性命都託付給了他也不算過分。作爲秦王死忠,嚴嵩覺的既然大王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就要對得起這份信任,所以他上任以來一直是兢兢業業,嚴於律己,辦事一絲不苟。
這個尉獄就在中尉治下,而且是他的主要職責範圍,嚴嵩每過幾日就會來視察一番。
正準備下馬的嚴嵩看着衝過來的白冰雨,眉頭不自覺地就皺了起來。他這人比較刻板,非常教條,而且王城之內的交通其實也算他的管轄範圍。儘管知道白冰雨有這個特權,但看着她在城內飛馬狂奔還是感覺不太舒服。
嚴嵩正在皺眉,白冰雨卻是安心了不少。他正發愁怎麼進入這尉獄之中呢。雖然有正當理由,可尉獄畢竟是看押犯人的地方,也不是什麼人都讓進的。右僕射倒是可以進去,但人還在後面沒追上來,她先跑過來就是爲了救人,可到了地方纔想起來自己進不去啊!萬一獄卒犯渾非要攔着,她難道要打進去不成?
不過這下好了,看到嚴嵩就好辦了。只要說清楚情況,嚴嵩是有權力任意進出尉獄的,畢竟這也是他手下的部門之一。
“嚴大人煩請火速帶我進入尉獄之中,我剛剛得知大王想要他召見的客人被呂正義那小子抓緊尉獄之中了,現在可能正在用刑。”
嚴嵩本來還想提醒一下白冰雨不要在城中騎這麼快,一聽白冰雨的話立刻就炸毛了。心想這還得了?問了句“此話當真”之後,看到白冰雨點頭確認,二話不說率先就衝進了尉獄之中。
帶呂正義一起來的小將本來是吩咐了外面的守衛誰來了都不讓進的,但獄卒攔誰也不敢擋嚴嵩啊!這尼瑪大boss來了,他們能說什麼?
“大人!”兩個門衛攔也沒攔,直接抱拳行禮。
嚴嵩頓了一下,“呂家那個公子哥是不是在裡面?”
“這……”
“嗯?”嚴嵩鼻音一轉。
兩個獄卒嚇得趕緊把呂正義和那小將一起賣了。“在,在。是戚校尉帶進來的。”
“這倆混蛋。”嚴嵩罵了一句就直接進去了,白冰雨趕緊跟着,兩個獄卒也不敢吭聲,只能繼續站崗,反正責任不是他們的。
那戚校尉正在外面的小操場邊喝茶邊曬太陽,二月天還有些冷,這太陽照在身上倒是暖烘烘的倒是相當舒服愜意,可惜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打斷了。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他眼睛都沒睜的冷哼道:“不是不讓你們進來嗎?怎哎呦……”
話還沒說完他身下的躺椅就直接散了架,戚威跟着椅子一起摔在地上,爬起來剛好發火就看到嚴嵩鐵青着臉站在身後,而旁邊那個居然是白冰雨。
白起是將軍,而且第一任夫人死的早,白冰雨幾乎是在軍營里長大的,軍隊系統出來的就沒幾個不認識她的。
原本的火氣在看到這兩位之後一瞬間就全都被凍成了冰雕,戚威嚇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知道,這倆能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這個表情,他和呂正義乾的事肯定是已經被這二位知道了。
“什麼廢話也別說,告訴我,你們昨晚弄回來的那個人呢?”嚴嵩直入主題。
戚威哆嗦着扭頭看向後面的牢房去入口,也不用他說了,嚴嵩一看就明白了。恨鐵不成鋼的一腳把戚威踹到了牆根底下,嚴嵩直接就走進了後面的牢房區,而且是一刻不停的直奔刑房。
嚴嵩現在也是急的要命。剛進來的時候他只是信了三分,現在卻是已經確定了白冰雨的話。一想到秦王要見的人居然在自己地頭出了事,他就感覺無比的愧疚,感覺對不起秦王的信任。
懷着忐忑的心情,嚴嵩和白冰雨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跑了起來,而就在他們接近到刑房大門口的時候,卻是突然聽到一陣淒厲的慘叫。兩人都是渾身一抖,心想“完蛋了,還是來晚了!”
稍微一愣之後兩人立刻再次加速,嚴嵩也不管什麼形象了,上去一腳踹飛了門板,口中大喊着:“住手。”然後他就傻眼了。
白冰雨實力沒有嚴嵩強,稍稍慢了一步,但她進來之後也是愣住了。只見天佑手腕、腳腕上都套着鐵鎖,被大字形的固定在木人架上,但他的表情卻是幸災樂禍,身上也沒有絲毫損傷。
低頭再看。呂正義那傢伙正躺在地上叫的撕心裂肺,而且正在滿地打滾,之前的慘叫顯然就是他發出的。
兩人站在門口愣了好一會,白冰雨纔想起來問了句:“這……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