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雙手負在背後,仰起頭,看着王相,嘴角帶着一絲冷笑.不屑,憐憫的神情在他的臉上表露無遺,眼前這個人一輩子都是挖空心思向上爬,不顧千萬人的死活,利用邪都煽動百姓,終於有了現在的地位,但狗改不了吃屎,一個一門心思只要保全自己的人,最終會被所有的人遺棄.
在王相的心中,葉開現在已經是氈板上的魚肉,但他的眼神卻仍然是高高在上,不由惱羞成怒,”葉大將軍,葉開!”他捶着桌子,怒吼道.
“有何見教?”葉開笑眯眯地道.
“老子也是一方英豪,名震大越的人物,自從被你們招安,就沒有過過一天像人的日子,被你們呼來喝去,像對待一隻狗一般,這種日子我受夠了.”王相怒罵道.
葉開哼了一聲,”好一個像狗一般的日子,王候爺,王相,你在貴州城中置辦了豪宅,娶了好幾房妻妾,屋裡金山銀海,這種狗日子只怕別人想過也過不了吧?老子官居威衛大將軍,坐鎮貴州七八年,上馬管軍,下馬管民,仍是家無餘財,你他媽的這種狗日子老子也想過過可好?”
王相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晌,獰笑道:”葉大將軍,咱們也不用嚼嘴皮子了,現在你想必也明白了,老子已經投了四爺了,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老子要用你的腦袋去換取下半輩子的榮花富貴.”
葉開放聲大笑,”王相,你這樣反覆無常,朝秦暮楚,以後還會有人信你麼?還想榮華富貴,李逍一旦穩定了天下,第一批要清洗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老子拿了你的腦袋,然後去取了李鑑的腦袋,有這樣的潑天功勞,李逍想把我怎樣就不怕寒了他手下將士的心麼,呵呵呵,葉大將軍,得罪了!來人,給我拿下!”王相大笑.
大帳裡沒有任何動靜.昭義,廖大平兩人臉色奇怪地看着王相,手扶着刀柄,卻是紋絲不動.
王相臉色大變,瞪着昭義與廖大平,”給我將他們拿下!”
葉開邁着方步,走到王相的大案之前,兩手撐在大案之上,盯着對手,”王相,多行不義必自斃,沒有誰會跟着你一條道走到死的.看到了嗎?這天下,忠義之士總還是多的!”
王相手腳顫抖起來,看着昭義與廖大平,”你們,你們,竟然敢背叛我?”
昭義與廖大平低下了頭,不敢去看王相.
全益鳳走到前面,笑道:”王相,你還不明白麼?葉大將軍既然已到此地,自然是因爲已經看破了你的想法,你想勾引江南雄闊海一齊去襲擊大治的皇帝陛下,可既然我們早已洞悉了你們的奸計,你還有成功的可能嗎?實話告訴你吧,在大治,我們已經埋下了一個大大的陷阱,正準備讓雄闊海好好地嚐嚐厲害呢!嗯,我想,這應當感謝你在其中的穿針引線.等我們殲滅了雄闊海,順勢攻入江南之後,當會好好地給你記一功.”
王相楞怔怔地看着全益鳳,”你,你是誰?”
“在下姓全名益鳳,徵北軍第五營正將.徵北軍十萬大軍已經抵臨貴陝邊境,正準備大舉展開對江南的進攻,王候爺,這一次你卻是錯得離譜了!哈哈哈!”
王相的身體慢慢地癱坐在椅子上,渾身如同沒了骨頭一般,慢慢地滑落到案下.葉開輕蔑地看了一眼大案底下的他,喝道:”來人!”
大帳之外,兩隊衛士應聲而入.”拖出去,砍了!”
王相被拖出大帳之外,絕望的目光掃過外面一排排的士兵,最前面的是葉開帶來的上千名衛士,再後面的卻是昭義與廖大平的兵,而在前面的空地之上,自己親兵營的心腹軍官早已被一根繩子捆得牢牢地,按得跪在地上,亦正絕望地看着自己.
刀光閃動,數十顆腦袋落地,
“葉大將軍,請!”全益鳳將手一讓,道.
葉開點點頭,大步走到王相先前的坐位之上,看着昭義與廖大平,”二位深明大義,忠於朝廷,必當厚賞,等我們救出陛下之後,定然稟明陛下,加官晉級,不在話下.”
昭義與廖大平對視一眼,雙雙上前,抱拳長揖,”多謝大將軍!”
“來,接下來我們要議一議如何對付雄闊海了,收拾了他,我們便可以趁勢攻入彬州,打李慶一個措手不及!”
大治,李鑑徵用一縣衙作爲他的臨時行宮,隨着一路之上被蘇燦權昌斌步步追殺,他的心情愈來愈差,猶如一頭被關在籠子裡的猛獸,想要找人撕咬,可又找不到目標,漸漸的變得喜怒無常,讓周圍的人個個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便遭了池魚之殃,身首異處.
外面的喧鬧之聲終於慢慢地平靜下來,但空氣之中一股燒焦的味道卻揮之不去,李鑑知道,那是他的軍隊在大治燒傷搶掠,進入大治之間,他的軍隊便已經斷了糧,沒有了糧,軍隊就是沒有脊樑的老虎,他無法可施,只能任由他的軍隊胡作非爲,更何況,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能渡過難關,那些小民作些犧牲也是應該的,自己是大越之主,是他們的再生父母,.
看着桌上的幾個饅頭,還有幾碗有魚有肉的菜餚,李鑑卻沒有絲毫的胃口.這一次的逃亡什麼時候纔是盡頭?就算到了貴州,可貴州就是安全的嗎?一邊有蘇燦權昌斌的追兵,一面又有李慶的大軍壓境,單靠貴州葉開的兩三萬兵馬,又能撐得幾何?
愈想愈怒,李鑑擡起一腳,將面前的大案踢翻在地,饅頭魚肉滾了滿地,李鑑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拔出隨身佩刀,胡亂砍劈着,嚇得屋子裡的內侍飛一般地逃出屋去,躲在門口,戰戰兢兢的看着屋裡瘋狂的皇帝陛下.
“怎麼一回事?你們不在房間裡服侍陛下,怎麼都跑到外邊來了?”身後傳來喝斥之聲,內侍們回頭一看,卻是郭鋒,薛臨風與另外一員大將服飾的人正龍行虎步而來.
“陛下,陛下又……”內侍們驚恐地指着屋內.
郭鋒回頭,笑看着剛剛從湖口趕過來的葉開,道:”陛下這段時間,情緒有些不穩.”
葉開點點頭.”我明白,走吧,相信陛下看到我們過來,會高興的.”
三人走進房內,看着凌亂猶如狗窩一般的房間,都是有些呆住了,李鑑正瘋狂地揮動着大刀,肆意地劈砍着屋內可以劈砍的一切.
“陛下!”葉開大叫起來.
“陛下!”郭鋒與薛臨風亦大聲叫了起來.
聽到三人的叫喊,李鑑停下了手,回過頭來,看着李鑑的眼睛,三人都是不由激凌凌地打了一個冷戰,通紅的雙眼之中閃着狼一樣的目光,完全是一副瘋狂的模樣.
薛臨風看了一眼郭鋒.
“陛下,末將葉開,特來迎接陛下了!”葉開雙膝跪地,膝行而前.
“葉將軍小心!”看着葉開毫不在乎的向前,薛臨風不由驚叫起來,李鑑的大刀轉過來,正正地劈向葉開的腦袋.
啪的一聲,葉開雙掌一合,硬生生地將頭頂上的刀夾在雙掌之間,鮮血順着掌緣流將下來.”陛下,我是葉開,我是葉開啊,我來迎接您了!”葉開大叫道.
“葉開?”李鑑迷茫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清明,擺擺頭,看着跪在面前的葉開,終於認清了眼前這個人,刀砰然墜地,”你當真是葉開?你從貴州來了?哈哈哈,我安全了,我安全了!”李鑑仰天大笑.
薛臨風與郭鋒搶上前來,”陛下,葉將軍從貴州趕過來了,徵北軍的先鋒也已經到了陝貴邊境,發上就可以進入貴州,協助威衛發動對江南的攻勢,陛下,形式會越來越好的,陛下還需保重啊!”薛臨風道.一邊的郭鋒則趕緊從懷裡掏出傷藥,替葉開包紮好傷口.
李鑑終於從瘋狂之中清醒了過來.
內侍們以最快的速度將房子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擺好座椅.
“陛下,臣帶了反敗爲勝,攻擊南方三州的軍事計劃.”葉開道:”李逍引誘王相反叛,意圖攻擊陛下,卻被我們窺破計劃,王相已經授首,現在正將計就計,引誘南軍雄闊海所部進入我們的伏擊圈,擊敗雄闊海之後,我們便可順勢攻入彬州.”
“攻入彬州,佔領一個橋頭堡,我們徵北軍的十萬大軍亦將適時趕到,到時揮動大軍,徹底打亂江南三州,將叛賊李逍的老巢給剿得稀亂.”郭鋒緊接着道.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這次作戰計劃撿重點給李鑑講了講,現在李鑑神智有些不清,講得太複雜,他們可擔心又讓李鑑犯起糊塗來.
“好,好!”李鑑笑得合不攏嘴.”愛卿們做得好,這些事,你們放手去做.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陛下,這一次作戰,葉將軍不能動用他的威衛,所靠的部隊都是王相屬下反正過來的軍隊,葉將軍有些擔心這些部隊的戰鬥力不能完成全殲雄闊海所部的任務,所以,想借陛下的陌刀隊一齊前往!”郭鋒道.
“陌刀隊?”李鑑有些遲疑了,這是他身邊最後一支保命的軍隊了.
“陛下,臣準備讓陛下秘密去貴州,在大治這裡,留下一個空營即可,貴州在臣的掌握之中,到了那裡,陛下安全無虞,而陌刀隊這一支強大的戰力也可以充分地得到發揮.”葉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