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熱鬧了一天的長安城此刻是一片死寂。除了猶如獵犬一般的武侯和敲着銅鑼的更夫在各坊之間來回遊蕩之外,沒人敢在這時候上街。
要是讓街上的武侯發現那可是要吃板子的,但今夜卻有一輛馬車疾行在崇德坊內,而那些武侯卻象瞎子一樣,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了。
新任吏部尚書侯君集敲開了張府的大門,十分匆忙的就將太子的老師張玄素拉進了中書省。
“哎,我說潞國公,你這是綁票啊,快放手啊。弘文殿是你們這些樞要重臣辦公的地方,你把老夫這麼個教書匠弄到這兒來幹什麼呀。”
自從李孝常反案後,侯君集和東宮的關係日漸親密,和太子這位老師自然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當然這和他們共同的愛好不無關係,那就是喝酒。
中國人都知道,酒桌上是最能培養人和人之間感情的場所,很多不好辦的事情,到了酒桌上也都輕而易舉的解決了,這也形成中國獨有酒文化。
侯君集是有名的劉伶子弟,而張玄素也是魏晉遺風的支持者,就是因爲這個共同的愛好,讓這一文一武原本格格不入的兩個人最終成爲了好友。
“哎呀,你先進來再說嘛。”,他可不管張玄素願不願意,直接就把他從大門那拉了進來。
張玄素不是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但還是饒有興趣的摸着這裡的擺設。
有那個朝臣不想在大唐權力中心處理國事呢。受到先天不足的影響,李承乾登基之前這裡是不會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站在他一旁的侯君集看到這位太子少師四處摸索着,不由的一笑:“我侯君集只不過是一介武夫,按理說是不該坐在這裡和這些文臣一起議事的。
可有陛下的旨意在,我這這個丘八也就只能在這趕鴨子上架了。”
侯君集的自嘲是原因的,雖然他纔剛到弘文殿參政沒有幾日,無論是在處理政事的能力和人際關係上都是處處碰壁。讓他這個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悍將,不由的捏了一把汗。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誰說武夫就不能治國了。有些人在這裡成天在這跟人吵架,要說在這處事的能力,跟你比起來可就差遠了。”
侯君集在這裡格格不入他怎麼能不知道,別說他是個武將,和這些文官處不到一起去。就是自己這個文官和他們也不一定能玩到一起去。
“哈哈,你說的是蕭大人吧,跟他相比那自然是你坐在這兒最合適了。”
蕭瑀是弘文殿的老人了,在這裡參知政事達十幾年之久,資歷無人可比。
平時在這也是橫行霸道,上躥下跳的猶如猴子一般,有時候看着他在這頤指氣使,侯君集真擔心他閃着自己的老腰。
此刻看到張玄素的表現不由讓他聯想到蕭瑀,這也是他突然發笑的原因。
“老夫犯得着跟他比嗎?老夫現在任務是教未來的天子讀書,這天下能有什麼事兒比這還重要啊。”,聽到侯君集的調侃,張玄素的老臉不由的一紅,連連擺手解釋着。
“哦,對了,張師傅,今夜找你來是有事求你的。看看能不能這樣,你白天在東宮教太子讀書,晚上抽出空來也指點指點我。你知道我畢竟是個武官出身,對於政事真是一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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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晚上到這弘文殿當值,我這腦袋真是一個頭來倆個大。
什麼戶部的、工部的、刑部的、好多事情一起都給你壓過來。每天堆在這的文牘就象一座小山,你說這讓我這個粗人怎麼辦,就象要在這當一夜的宰相。”
“不瞞你說,張師傅。這裡面好些事情,我是連看都看不明白你說我怎麼去管,要是耽誤朝廷的大事,辜負了陛下的厚望,這讓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玩笑開的差不多了,侯君集也說出了他今天目的,要是沒人指點一下,自己的在這是一天都混不下去了。
看着一臉窘迫的侯君集,讓張玄素的剛纔的尷尬一掃而空。這天下能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爲難的事還真是不多。
“潞國公啊,準備兩罈子老酒。老夫送你一句話。你只要這樣去做,這一大灘子的事老夫保你都能做好。”,不管是爲了李承乾的將來,還是二人的友誼,這個忙都是必須要幫的。
“你放心,這肯定是少不了你的。明天我就派人給你送到府上去。你快說到底是什麼話能起到這麼大的作用。”,侯君集一臉急切之意。
要是老夫子能一句話就解決了自己這麼大的麻煩,幾罈老酒算得了什麼,連連催促道。
張玄素嘿嘿的笑了幾聲,給兩個人的茶盞倒滿後,慢悠悠的說道:“不管那個衙門的是隻要是送到你手上,就是一概不管。”
“張師傅,這是什麼高招啊。我要是不管那怎麼交代啊,用不了幾天就會有人把我從這彈劾出去,說我尸位素餐啊。”
侯君集是一臉茫然,誰不知道皇帝最討厭這樣的官員啊,並省官吏的時候,不管你是什麼背景的人物,只要是你不作爲統統拿下,誰說情都沒用。
可這位老友卻偏偏讓自己反其道而行之,這能行嗎?就是房杜兩位相爺也不會放過自己啊。
老夫子慢悠悠的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茶水從嘴裡猶如一條熱線經過喉嚨到肚子裡,真是說不出來的舒坦啊。
“還不明白?就是什麼都不管。這弘文殿的坐着的都是些什麼人啊,你要想在這裡生存下去就是要讓上上下下都對你滿意才行。
想要把這些人都樂呵呵的打發了,你必須把軍國重事送到承慶殿交給陛下去辦,至於那些小事你就拖到次日交給各部自己去辦。
這樣一來,陛下說你忠心侍主,不攬權。各部的尚書也都會說雖然爲得到了陛下的信任,立過那麼多大功卻不擺架子,做官十分地謙遜,這樣一來誰還能挑得出你的毛病。”
“哎呀,我說潞國公,你可別拿老夫打哈哈兒,這做官的道理是天下最難鑽研的學問。老夫這點兒微末伎倆可是差得遠呢,更談不到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