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風黎一前一後,甩開所有警察,沿着樓梯上留下的血跡奮起直追,一直追到了樓房最高處的天台上,眼睜睜看羅平安橫穿天台,來到盡頭處縱身一跳,身體宛如石頭般墜落。
“不好!”
我大喊一聲,急忙跟着衝向他跳樓的地點,伸出手,想要拽住羅平安的半邊衣袖,可惜是晚了一步,沒能抓到這老小子的胳膊肘,反倒讓他從我指縫中溜了。
我心急如焚,暗說這樓層雖然不高,好歹也有五六樓,這麼高落差摔下去,這人豈非死定了?
他死則死矣,李雪那被人擄走的二姐該怎麼辦?
可事實證明我似乎把問題想得簡單了,十幾米的落差,竟然沒能摔死這老東西,他在即將墜落一樓的時候,既然隨手一抄,抓住了二樓陽臺伸出去的晾衣杆,咔嚓一聲,晾衣桿直接在他手中爆裂,可羅平安也依靠這點緩衝,十分狼狽地摔落在地,然後發力躥起,衝向城鄉結合部的馬路。
這一代的地形很混亂,除了幾棟破舊的矮樓,還有兩個正在建設中的工地,到處是一片斷壁殘垣,十分便於閃躲。
再加上這老傢伙動作奇怪,一溜煙就跑進了障礙物中,眨眼功夫,竟然消失在了我的視線。
我大罵一聲次奧,回頭對風黎吼道,“走,我們繼續追!”這時候孫隊堪堪帶人衝上陽臺,望着已經跑沒影的嫌兇,一幫警察完全傻眼,“人呢?在哪兒……”
我一指身後的陽臺,說跳樓了!
孫隊嘴皮子一哆嗦,急忙趴在欄杆上一看,說哪裡,我怎麼沒看見?
我已經來不及解釋,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立刻要帶着風黎下樓繼續追擊,這時風黎卻抓着我的胳膊,在我身上輕輕帶了一把,嘴裡小聲說,“你別急,這傢伙跑不遠,明天一早之前,他指定得落網。”
我滿臉詫異,回頭問他爲何?風黎擺出一副自信的表情,搖着頭說,“山人自有妙計,你別問了。”
見他說的篤定,我便長舒了一口氣,回過神,用手按着受了傷的胸口,感到呼吸一陣悶痛,忍不住又蹲了下去。
剛纔只顧着拼命,注意力不在傷口上,這會兒心態一放鬆,頓覺胸口處疼得受不了,宛如要裂開了一般。風黎替我做了檢查,拍着我的肩說道,“無妨,也就是肋骨斷了兩根,並未觸及內臟,休息一兩個月就行了。”
我疼得齜牙咧嘴,提醒他輕點,又喘着粗氣說,“你有什麼辦法追到他?”
風黎說剛纔交手的時候,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點記號,只要着記號不被抹除掉,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追蹤到他,而且,我是故意放這老東西逃跑的。
我一臉不解,忙問爲什麼?風黎輕輕拍打額頭,說你蠢不蠢啊,李雪的二姐還在這老東西手上呢,現在抓了他,萬一人家來個抵死不認賬,說什麼也不肯講出把人藏在了哪兒,那我們不白忙活了嗎?
我指了指腳下的樓層,說王平安不就住這兒嗎?還能把人藏到哪兒去?
風黎搖頭說,“剛纔,你和王平安搏鬥的時候,我已經趁機潛入他家中找過了,沒有感應到任何活人的氣息,說明王平安擄走李雪的二姐後,並沒有把人藏在這棟樓裡,老說話狡兔三窟,兔子從來都不止一個窩,若是不把這老傢伙放走,我們怎麼順藤摸瓜?”
我琢磨了一下,感覺是這麼個理,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說得,還是你算計得遠,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風黎回望着羅平安逃走的方向,在空中抽了抽鼻子,說走吧,咱們繞開那些警察, 換一條路跟上去,爭取儘快找到他藏人的地方,免得這老小子狗急跳牆,直接把人給弄死了!
我只好同意,一邊溝通噬神蠱,利用它的氣息來滋養傷口,一邊跟隨風黎下樓,重選了另一條路追蹤。
途中,我徵求風黎的意見,問他能不能讓我通知一下孫隊他們?風黎冷笑,搖頭說還是算了,這幫公門的人就算來了也只能是添亂,之前的抓捕經歷,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我無言以對,只得放棄了打算。
風黎藝高人膽大,肚子走在前面,幾個轉折,便帶我拐進了城郊外的一片樹林,林間阡陌交匯,顯得頗爲幽靜,繼續往前走了數百米,復見轉折,呈現出一條石子鋪就的小路,筆直地通往林深處。
風黎指了指石子小路上的血跡,說人就在前面!
我應聲瞧去,此時夜幕降臨,林間一片幽靜,林中白霧升起,形成一股淡淡的薄紗帳,隱沒在林間徐徐地飄散着,視線顯得頗爲朦朧,但卻辨認不出那人究竟逃往了何處?
我心下存疑,扭頭對風黎講道,“你怎麼確定人就在前面?”
風黎沒有回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更好奇了,上下打量他幾眼,小聲問道,“你覺醒的到底是那種妖脈,不會是狗……”
風黎笑了,淡淡瞥我一眼道,“別猜了,我的法相你不可能猜到。”
講完,他繼續往前走,我則亦步亦趨地跟隨上去,林間小道頗爲陡峭,不過環境卻很幽靜,倘若我們不是爲了追兇而來,倒也算得上一個不錯的休閒之所。
大約前進了五六分鐘,風黎在一個路口停下了腳步,我也跟着停下來,擡頭一瞧,一棟十分古舊的農家小院,便在白霧中逐漸呈現。
這院子的兩扇大門是敞開的,門板上依稀可見一些血跡,不過院落之內的佈置卻很整潔,隱隱的,從堂屋裡傳來一陣渾濁的喘息聲,顯得頗爲痛苦。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