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忙碌,睢陽城已經恢復了幾分生氣,而張鎬也到離開的時候了,送走張鎬等人,張巡將李悠和潘鳳叫到跟前來說道,“此次睢陽能堅守至今,潘將軍居功甚偉,本官已經同張中書聯名上書,請求朝廷賜予潘將軍及麾下將士封賞,當然,南八你等的功勞本官也一併寫在奏摺裡了。不知潘將軍可願爲我大唐效力?”
“在下肯跟隨南將軍前來睢陽城,一來是因爲南將軍,二來是敬佩大人及睢陽諸將士的忠烈。”來自前李悠早就猜到了張巡要說什麼,因此對潘鳳早有叮囑,他按照李悠教給他的話說道,“至於朝廷麼......若是朝廷清明,又何至於落得如今的下場?”
張巡還待再勸,那邊的潘鳳又說話了,“即使大人不叫在下過來,在下也打算向大人辭行,如今睢陽戰事已了,我等也是該離開了。”
說罷潘鳳雙手抱拳,“能與大人及許太守、雷將軍等人並肩作戰,潘某深感榮耀,只是我等過慣了散淡的日子,怕是受不了朝廷的管教。大人的好意我等心領了,只是這封賞一事還請作罷,潘某這就帶着兄弟們告辭,願張大人及諸位保重。”潘鳳這一番話倒是說得情深意重,在睢陽的這兩個多月時間的確讓他難忘。
“怎會如此!”張巡完全沒料到潘鳳會如此迴應,一時有些手足無措,連忙看向李悠,“南八,可是我剛纔言語冒犯了潘將軍?快幫我攔住潘將軍,若是任由他們這麼走了,我於心何忍啊?”
李悠拍了拍潘鳳的肩膀,示意他暫且停步,然後向張巡說道,“大人,潘將軍對您敬佩有加,又何談冒犯呢?只是潘將軍他的確不想爲官,還是放他們回去吧。”
眼見連李悠也這般說,張巡知道自己是留不住潘鳳和他手下的數百名士卒了,於是長嘆一聲道,“朝廷無道,乃至忠良遠離;罷了罷了,既然潘將軍堅持如此,本官也就不再勉強,只是無論如何還得再留一天,好讓張某爲潘將軍及諸位將士置酒送行。”
算算時間,三個月的期限還沒有到,於是李悠給潘鳳使了個眼色,他拱手應了下來;當天晚上,張巡將張鎬留下來的美酒搜刮一空,召集許遠、雷萬春、姚誾、賈賁及睢陽城中的軍民爲潘鳳和背嵬軍送行。
衆人皆是捨不得潘鳳和背嵬軍離開,一時間痛哭流涕不止,就連李躍和何尋傑等人也是如此,他們含着淚水說道,“能與諸位共守睢陽是我等畢生的榮耀,只是如今我等也該離開了,願諸位看在我等爲睢陽略盡綿薄之力的份上,還請照顧好我們那些死去的兄弟。”
“此事還請諸位放心,那些爲國捐軀的義士,姓名全都被在下記錄在冊。”許遠拍着胸脯說道,“如今睢陽忠烈祠已經在修建中,到時候睢陽但有一個人活着,就不會讓諸位義士斷了香火。”
“廟成之日,張某會親往祭祀,諸位義士的神位也會被安放在忠烈祠中,享受萬世供奉。”張巡也出聲附和,睢陽城中的百姓無不保證會看護好這些神位。
“既然如此,某等心願已了;今日不說別的,咱們喝酒。”說罷李躍、何尋傑及僅餘的兩百多名背嵬軍舉起酒碗一飲而盡;這是一位不輸於我們嶽元帥的忠烈,睢陽的守軍也和我們岳家軍一般勇武,這是他們此時心中的想法。
酒宴一直持續到月上中天才散去,到了最後,潘鳳和所有背嵬軍都酩酊大醉,到了第二天中午時分纔算醒來。
“中丞大人,末將去送送潘將軍和這些義士。”李悠對前來送行的張巡等人說道。
“去吧,南八,替本官和睢陽的軍民多陪他們些日子。”張巡體諒的答應了李悠的請求,潘鳳等人來的時候帶了糧食萬石,羽箭十萬,臨走時卻只拿了數天的乾糧,這讓他感到極其不安,於是只好多讓李悠送他們一程了。
“末將遵命,眼下城中事物繁多,中丞大人和諸位還是請回吧?”李悠說道,但張巡硬是堅持將他們送到城外十里處之後,纔在潘鳳和背嵬軍的強烈要求下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得返回睢陽城。
“好了,既然張大人已經走了,那咱們該辦自己的事情了。”李悠沒有帶一名親兵,現在在場的除了潘鳳就是背嵬軍,因此他毫不顧忌的拿出了一幅地圖,“如今那賊子已經收拾好搜刮來的金銀財寶,準備前去北海上任,我們就在路上將他攔住結果了他。”
“此等秦檜一般的奸佞,早就該殺了。”李躍和何尋傑對賀蘭進明也同樣沒有好感,若果不是他拒不派出援兵,背嵬軍又何至於才剩下這麼多人?
“某家的大斧連砍了兩月多的叛賊,如今也該沾沾奸臣的血了。”潘鳳揮舞着大斧說道。
“那就走吧!”李悠一馬當先,衝在了隊伍的最前面,而後潘鳳和背嵬軍緊跟其後,兩百餘匹戰馬的馬蹄聲打破了此間的寂靜。
而在臨淮城外的荒野之中,賀蘭進明正帶着心腹家人押送着搜刮來的金銀財寶緩緩而行,被從節度使降到北海太守的他此時極其鬱悶,心中一直在琢磨該給誰送銀子才能讓自己官復原職甚至是更進一步。
忽然,車隊毫無徵兆的停下了,他正待詢問就見管家神色慌張的過來說道,“大人,前方有不明旗號的軍隊攔路。”
該不會是尹子奇的潰兵吧?賀蘭進明頓時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在管家的攙扶下來到車隊前方,遠遠地望着前面攔路的軍隊,鼓起勇氣大聲問道,“前方是那路兵馬?因何攔住我等去路?”
“呵呵,賀蘭進明,你可還認得我?”隊伍忽然左右分開,李悠策馬緩緩來到賀蘭進明跟前,居高臨下的說道,“本將這次專爲睢陽百姓而來,賀蘭進明,現在是你還債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