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你看,這禮單上的都是最近這二十年來,每任父母官離職,世家鄉紳們送的禮。”趙順把禮單寄過去,滿臉愁思。
珍兒接過來,隨意看了看,也跟着嚇了一跳,“這禮也都送的太厚了吧。”
可不就是太厚了嗎。趙順從拿着禮單就心思不定,這樣厚的禮,不是一般的商家能出的起的,可這送別宴就在五天之後了。齊家在棘陽縣落戶也不過纔剛剛四年而已,而這個鋪子也纔開了不到半年,可是從珍兒打了那個丁少爺還能毫髮不損全身而退開始,就有不少人家盯了齊家,盯上了她,而她跟周家的關係也逐漸浮出水面,現在齊家在棘陽縣也隱隱有了要出頭的趨勢。
說到底,齊家的生意能做得這麼順遂,一來是他們做生意講誠信,二來也是因爲周家的關係,纔有那麼多人不敢上門來找茬。現在周大人因爲政績卓著,要提前升遷了,說來是好事,可是以後來的知縣會是個什麼樣,大家還都不知道。
珍兒看的頭疼,這做生意可真不是個簡單的,怪不得說要背後有人呢。既然大家都以爲周大人跟她有親,那麼這回周大人升遷,她送的禮肯定不能太寒酸了。
狠了狠心,珍兒咬咬牙掏出一百兩銀子給趙順,讓他自己去安排,總之送的禮一定要體體面面的。
他們辛辛苦苦忙碌大半年掙得錢,還要貼進去四十兩來送禮,珍兒想想就心疼。可這也沒辦法的事。就跟吳玲玉說的。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你也別這麼心疼,你這屬於投資成本。怎麼說周大人這回是升遷又不是被貶謫,他只要還屹立不倒,那你這投資的東西早晚會回來的。”吳玲玉一邊挨個查着鋪子的東西,一邊跟珍兒分析着,“這個有些溼了,怎麼還擺在這裡,要是別人看到了還以爲咱們鋪子以次充好呢。”
山姜一臉好奇的跑過來看。“不應該啊,這東西都是每天檢查的,怎麼可能是溼的。”他仔細扒拉了一下,也隱隱感覺下面是有些潮溼發熱了,立刻噤聲。
“有空去後面庫房檢查一遍,別是庫房的東西受潮了。”吳玲玉叮囑道。
山姜點點頭,心裡暗暗記下。
珍兒看她檢查的仔細,就放心把前面查貨的事交給她了,自己則到後面庫房去看趙暘銘他們入庫的情況。這一花就花了大筆的銀子,等到新知縣到任。他們這些商家還會接風洗塵,到時候又要送禮。唉,她還沒怎麼掙到錢呢,倒是貼了不少錢進去。
“一百三十四斤上等的。八十二斤中等的。”趙暘銘看了看,就在旁邊的本子上記下了。
他的話音落了,川樸跟方海兩個才放下手裡的秤。
“這糖賣的怎麼樣?”珍兒往庫房裡面看了看,發現存放糖的罐子沒兩個了,知道糖剩下的不多了。
說起這個,川樸就一臉的喜色,“東家,糖賣的可好了。有的人家知道咱們家的糖甜一些,專門來咱們這兒買,還說咱們的糖吃起來比海外回來的純白糖味道一樣,就是顏色沒人家的好看。”說到最後川樸又有些不甘心。這差了一道色,價錢差了好多呢。
這些珍兒當然也知道。作坊走上正軌,新招的工人做事也上手以後,珍兒就讓趙暘銘跟嚴師傅嘗試着看看能不能做出純白糖來。吳玲玉說過,這些糖都是有焦糖製出來的,只不過是後續還需要加工而已,而她只會吃卻並不會做,看來還是要再下些功夫才成。
從鋪子出來,珍兒又去了廖家一趟。最近廖大娘身子不舒服,葉白芷在窗前侍疾,珍兒也有好些天沒看到她了。
趙暘銘一直站在門口,也不知道想什麼。吳玲玉看他跟個柱子似的,忍不住拿筆戳了戳他,“嘿,回魂了!”
趙暘銘怔愣了一下,纔回神,道:“事情都做好了?”
“當然做好了,我是誰啊,我吳玲玉出馬,還有什麼難得住我的?”吳玲玉一臉的驕傲。
趙暘銘回頭,仔細打量了她兩眼,總覺得簡月娘說的那話很可笑。
“庫房檢查了嗎?好好想沒看到庫房的記錄啊。”趙暘銘道。
庫房?庫房那麼大,還要一袋袋、一罈罈的翻看,要多麻煩有多麻煩,她纔不做呢。“珍兒只讓我檢查鋪子裡的貨,沒說還要查庫房。”
趙暘銘輕笑一聲,“庫房不屬於鋪子裡的?你被東家耍了還不知道,快去做吧,要不然等會兒她回來沒看到你登記的,或者查了跟你記的不一樣,你就等着吧。”
吳玲玉這時候也知道自己上當了,珍兒肯定早就想找她來當苦力,卻不明着說,還讓她求着要來城裡,還自己提出來要幫她做事,真是傻得夠可以的。
真是無奸不商!吳玲玉滿肚子怨言,卻還是抓着方海一起去庫房折騰了。
一進院子,珍兒就聞到濃濃的藥味傳來。葉白芷正在庖下門口熬藥,濃濃的藥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白芷姐。”珍兒叫道。
葉白芷一擡頭看到進門的是珍兒,馬上放下手裡的扇子迎了過來,“珍兒,你怎麼來了?家裡都還好嗎?”
珍兒看葉白芷雖然在做事,可是臉色倒是很紅潤,整個人也洋溢在春風中,想來日子過的還不錯。
“家裡都好,就是爺爺他們都想你,白芨說二伯孃每天都要念叨你念叨好幾遍的。”珍兒笑着道。
聽到家裡人唸叨她,葉白芷的臉上也露出想念的神色,“來快進來坐。”
珍兒往四處打量了一下,問道:“我聽說大娘身子不舒服,好些了嗎?”
葉白芷皺緊了眉道:“還沒呢,娘感染了風寒,最近一直在咳嗽,藥都吃了不少了,也沒個起色,相公擔心的不成,說這一劑藥吃了還是沒有好轉就換個大夫看看。”
廖大娘身子一直不好,平常也好有個頭疼腦熱的,廖家這麼多年家裡欠了不少外債,很多都是用來看病了。
屋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珍兒聽了都覺得難受。葉白芷端了茶杯,快步進了屋。
“娘,來喝點茶。”葉白芷把廖大娘扶起來靠在牀頭,把茶杯遞了過去。
“大娘,好些了嗎?”珍兒關切的問道。
廖大娘喝了茶覺得也還是一樣,嗓子裡都跟橫了一根樹枝一樣,癢的難受,咳了又疼。
“是珍兒來了呀,大娘這病的把你白芷姐也給耗在家裡了,你爺爺、伯孃他們怕是想她了吧。”廖大娘說完就有開始咳嗽起來,一連串的咳嗽下來,臉一會兒就漲的通紅。
葉白芷歉意的看了珍兒一眼,忙給廖大娘順着後背,可就是這樣沒多大的作用。
從廖大娘的屋裡出來,珍兒忍不住問道:“怎麼咳嗽的這麼厲害呀。”彷彿是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咳出來似的。
葉白芷嘆了口氣,道:“你也看到了,要是咳嗽的時候,就咳得特別厲害,要是不咳嗽的時候,一點兒問題也沒有。咳嗽的厲害也沒有痰,看了不少大夫都說不出來是爲什麼,每天吃了藥也沒什麼用的。”
家裡有個病人是讓很糟心,珍兒在廖家吃了飯就回鋪子裡去了。
吳玲玉雖然心裡不想做,可還是耐着性子跟方海兩個把整個庫房給翻了一遍,每樣東西都重新檢查了上了冊的。
珍兒回來拿着冊子看了一遍,聽說她是跟方海一起去查的,也就沒再查一遍了,只跟趙順說了,讓他幫忙打聽哪裡有花房出售。
廖家的胭脂水粉都是用花瓣制的,味道清新淡雅不說,色澤也更鮮亮,還長久不掉色,很是受歡迎。廖三這回回來本來還沒想好做什麼,後來聽葉白芷說珍兒家的製糖作坊做起來了,心裡也跟着一動,就想辦個制胭脂的作坊。他家的胭脂好,這幾年跟珍兒合作也很愉快,以後產的多了也可以往楚州府銷,應該說銷路是不愁的。
不過,棘陽縣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沒有多少,每年各家起起伏伏都不少,這兩年就連珍兒家也有人說是新起來的富戶,也就能看出棘陽縣的大致水準了。平常人家有一個像樣的花園就算是不錯了,自家有花房暖房的還是少,所以整個棘陽縣的鮮花賣的很緊俏。廖三想買個花房,可惜拿不出那麼多的錢,再加上他娘身子不少,最近也很發愁。珍兒說了,要是廖三來找趙順幫忙出主意他再伸手,要不然就不用貿然插手。
趙順是個老狐狸了,這些事他都知道該怎麼做。
珍兒回去一說廖大娘生病了,孫氏就急了,葉白芷剛嫁過去就要照顧生病的婆婆,下面還有成了年的小叔的婚事要操心,她哪兒能不擔心啊。
好在葉家跟廖家是姻親,孫氏想去探病也不是不行。葉老爺子聽珍兒描述廖大娘的病,還帶回了一張廖大娘的藥方,仔細研究過了以後,寫了三樣病出來,然後對症寫了藥方,讓孫氏帶去給葉白芷,讓他們找大夫看看是不是跟這些病相關。(未完待續……)
ps:親們,聖誕節快樂啊!~原諒這遲來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