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涼爽,坐在馬車裡也不憋悶,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路上馬車裡的說笑聲就沒停過,走在路旁的人聽了,還詫異的看了好幾眼。
珍兒跟鏢局的人也還算熟悉,對他們的實力也瞭解,有他們保駕護航,這一路上應該安全無憂。住宿的問題也早有人解決了。
趙暘銘早就定好了客棧,爲了照顧送嫁的老人跟婦孺,一路上行程不快,趙暘銘早就算好了他們的行程,路上的客棧都會提前一天包好,這樣他們就是稍稍提前也不怕沒有地方住。
這一路上大家被照應着,頭一次出遠門的毛氏、孫氏覺得趙暘銘的貼心舉動很窩心,常跟珍兒說他的好話。
不得不說,人心都是肉長的,珍兒之前從不敢妄想什麼,她一直以爲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可是現在看到趙暘銘爲她做這麼多,心裡很感動。
趙暘銘急匆匆的往裡走,邊走邊問:“走到哪兒了?信兒送到了嗎?客棧都安排好了嗎?沿途都交代了嗎,珍兒他們那一行都是老弱婦孺,經不起長途跋涉,跟他們說一聲,路上都慢些也沒事。”
靜安跟在後面,腳步不停,還要不厭其煩的回話:“昨兒半夜信鴿就飛回來了,還有三天的路程就要到了,客棧早早的就安排好了,都是二老爺親自交代下去的,客棧的掌櫃也都看過您畫的畫像了,肯定不會認錯的。鏢局的早得了吩咐,一路上都走的慢慢悠悠的。要不然也不會這三四天的路程。走到現在還有三四天了。爺。您每天都問一遍,說來說去都是這些,你不嫌煩嗎?”
趙暘銘腳步一頓,回身看着靜安,“怎麼,你覺得煩?”
靜安一窒,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怎麼會嫌煩呢?少爺你不知道奴才多盼着齊姑娘來,每天都是數着日子過的,就跟那書上說的,這麼幾天不見,秋風就吹了好幾回了!”
趙暘銘哽了一下,低聲道:“這樣的話以後不許說了。”
“什麼話,我說了什麼話?”靜安還有些沒搞明白。
靜思湊過來低聲道:“那句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靜安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就是這樣想齊姑娘的。”
靜思拍了拍額頭。有些頭疼的道:“少爺說這話還成,你說算怎麼回事?這話是說情人很長時間不見,兩人相互思念的。”
靜安的臉一瞬間成了豬肝色,拉住靜思道:“你剛剛怎麼不提醒我?”
“怎麼提醒你,每次跟少爺去學堂,你一進門就打瞌睡,到了現在還是個半調子,偏偏平時還喜歡咬文嚼字,你以後收斂點兒,少爺回來了,咱們以後是要跟在少爺身邊的,你這樣小心夫人把你還調回去掃院子。”
靜安嚇的一哆嗦,忙點頭,把這話記住了。
一進院子,趙暘銘就發現他娘今天格外高興。他一開始還以爲是因爲他爹快來了,結果現在才發現並不是這個原因。
“婉琳就要到了!”楊氏說着嘆口氣,本想裝成很傷心的樣子,可是高挑的眉毛,還有微翹的嘴角泄漏了她的心情,“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小小年紀就遇到這樣的事,這以後可怎麼過呀!”楊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她的陪嫁丫鬟,現在的心腹江嬤嬤忙勸道:“夫人小心身子。雖說表小姐的遭遇讓人同情,可她有您這麼關心她爲她着想的姑姑,也是她的福氣不是?”
這話楊氏聽的很受用,她適時的放下手,眼角赫然是乾的,眼睛連紅都沒紅。
“婉琳從小是個惹人疼的,我又沒個閨女,不疼她疼誰去?”楊氏道。
江嬤嬤就誇她心慈等等。
趙暘銘在旁邊聽的一頭霧水,卻還是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他那個從小就煩人,脾氣大的表妹又要來了。他隱隱覺得頭開始疼了。
“關心你表妹就直說,做出這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給誰看?”楊氏看着趙暘銘道,“你們表兄妹從小就要好,當初我有心跟你舅舅家結親,讓你們兩個親上加親,以後再也不分開,偏你沒明白我的良苦用心,非要自個出去闖一番事業,害你舅母以爲你不想結這門親,一氣之下給婉琳定了侯府的親事,要不然她現在哪兒會這麼悽慘?你又怎麼會娶一個鄉下的粗鄙丫頭!”說到最後,楊氏有些氣憤!就爲了這門親事,她最近都在幾個妯娌中間擡不起頭來,這些年她本就被壓的狠了,好不容易書院名氣起來了,就連聖上都誇了,她眼看着翻身了,趙暘銘竟然給她找了這樣的兒媳婦回來,讓她被嘲笑,她如何能不氣?
趙暘銘想到昨兒楊氏從祖宅回來就一副氣沖沖的樣子,想來又是那幾個堂嬸給她氣受了,這麼多年她們明裡暗裡的攀比,相互打壓,完全忘了大家都是趙家的媳婦,非要用相互踩壓來凸顯自己,不說自己,就連父親都看不起她們這種行爲。
“娘,要是沒事,我就先出去了,外面還有很多事要忙。”趙暘銘道。他的親事,因爲媳婦不是他娘喜歡的,他娘就什麼都不管,要不是有二嬸跟祖母在幫襯着,還不知道到時候要多丟人。他自己怎麼樣無所謂,可他不願意委屈了珍兒。她的前半生已經很悽苦了,她的後半生既然交給了他,他就想把世間最美好的給她,從此不再讓她吃苦。
楊氏見他笑的一臉幸福甜蜜的樣子,心裡就有氣,彷彿不做點兒什麼不能平息她的心氣似的。
“怎麼沒事,你表妹從京城過來,千里迢迢,她一個小姑娘又不方便,你去接接她。”楊氏道。
趙暘銘瞪大了眼睛看着楊氏,放佛不認識似的,“娘,珍兒要來你都說礙於禮數,不讓我去接,爲什麼讓我去接表妹?再說,表妹是跟表哥一起來的,她怎麼是一個人?”
楊氏眼一瞪,“那怎麼能一樣。你表妹那是自家人,齊珍兒算個什麼東西?你去接她,哼,美的她!”
趙暘銘感覺頭一陣陣的抽着疼,才兩年多不見,爲什麼他娘更難以溝通了,表妹表妹,怎麼會是自家人?珍兒就快要嫁給他了,以後就是他們趙家的媳婦,爲什麼他不能接自己未來的妻子,反而要去接一個表妹?
“爹就快來了,我去前面把書房收拾出來。娘記掛表妹,就跟二叔說一聲吧,二叔人脈比較廣,會把表妹安頓好的。”趙暘銘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楊氏叫了兩聲沒把他叫住,氣氛的摔了茶杯!江嬤嬤在旁邊勸慰着。
“還沒進門就把人心給勾走了,齊珍兒這個狐狸精!”楊氏死死的捏緊手裡的錦帕,一臉憤恨。
江嬤嬤給屋裡伺候的丫鬟使了個顏色,丫鬟們行了禮,陸續退了出去。她這才湊近楊氏,低聲道:“小姐,齊姑娘進了門就是新婦了,那個婆婆不是由熬過來的。新媳婦立規矩那是歷來就有的,你不喜歡她,大不了等以後她來請安的時候晾晾她,她吃了虧還說不出來,這才解氣。總也好過現在跟少爺越鬧越僵。”
楊氏仔細一琢磨,也確實是這麼回事。等齊珍兒進門了,她要齊珍兒立規矩,誰敢說什麼?
也不知道是楊氏終於想明白了,還是她心裡有了別的盤算,後來幾天就轉換了策略,不在趙暘銘面前罵珍兒了,她是提都懶得提齊珍兒三個字。每次開口都要提楊婉琳,唸叨她走哪兒了,經過這事,是不是傷心等等,聽的趙暘銘直躲她。
一晃三天就過去了,趙暘銘大清早就帶着靜安、靜思去了城外十里亭等珍兒。
錢順早先就來芙蕖了,看到趙暘銘他一點兒沒驚訝。兩人寒暄了一會兒,就有一隊馬車過來了。
靜安一直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看着,見有馬車過來,忙眯着眼打量,越看眼睛瞪的越大。
“少爺,你快看那是不是家裡的馬車?”靜安大聲喊着。
趙暘銘一驚,跑過來一看,光看趕車的,可不就是老錢頭麼,這可是他們家的老車伕了。
馬車停穩,簾子被人挑開,露出的竟然是明天才應該到的趙父。
趙暘銘站在馬車旁,恭謹的道:“爹,你來啦。”
趙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在亭子裡等着的趙順等人,嗯一聲,就摔了簾子。
馬車緩緩的移動,趙暘銘摸摸鼻子,跟趙順說了一聲,就上了馬車跟在車隊的後面往城裡去了。
珍兒踩着腳凳下了馬車,擡頭看着大門上的匾額,上面的齊府兩個大字寫的蒼勁有力,一看就知道寫字的人功力不凡。
“這是趙公子讓人送來的匾額,說是出自名家之手。”趙順解釋道。
珍兒嗯了一聲,正準備問兩句家裡的情況,就見一人騎着馬飛奔過來。
“齊姑娘,救命啊!”遠遠的看到珍兒的身影,靜安就開始喊起來,“快去救救少爺,老爺要打死少爺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