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孔維泗也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低聲說:“秦堯你先回去吧,我會給你一個答覆。而且,我也想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爭鬥。至於說你想知道的那個信息——也就是關於魔城的,我回頭會仔細問問教尊大人。”
孔維泗看了看瘋瘋癲癲的教尊,搖頭說:“畢竟是我聖教之主,我們不會容許別人去審問他。但我會盡量問詢,希望能問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我們自己的領袖,我們自己可以詢問,但不容許別人侮辱作踐。
秦堯也理解孔維泗現在的心情,而且知道假如孔維泗能夠詢問出魔城的開啓方式的話也應該是最佳結果。至於秦堯自己詢問教尊……看了看教尊那瘋瘋癲癲的模樣,秦堯覺得希望不大。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林教授也走過來低聲耳語了幾句。意思是她悄悄施展了一個精神類咒法,感覺教尊確實是瘋了,因爲針對正常人的那種咒法,對教尊已經沒什麼作用。
而林教授現在可以說是精神類咒法最強者,判斷應該不會錯。
只能說教尊堂堂遺族世界第一人啊,竟然會落得這樣一個結局,感覺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事到如今,秦堯也不便再繼續打下去。況且從孔維泗的態度中來看,似乎他更希望致力於聖教和獵人公司的和解,假如這樣當然是最好。
而後秦堯又回酒店大廳之中看了看孔宰予,發現這傢伙已經處於昏睡狀態。兩個聖教的工作人員守在他的身邊,看上去應該是醫者之流。
“孔先生,假如宰予他處在被奪舍狀態之中的話,其實我的圖騰或許能夠起到一定的輔助作用。”林教授說。
秦堯點了點頭,他當初不就險些被魔龍皇給奪舍嗎?那時候就是林教授每天幫忙繪製圖騰來輔助。當時的林教授繪製的圖騰還有用處,現在自然更可以產生重大作用。
孔維泗似乎有點猶豫。
難道,他並不是真的相信秦堯等人?不敢將自己兒子的性命,交給秦堯他們來處理?畢竟一個血宗級的圖騰聖師想要玩兒死一個年輕遺族,基本上就是提筆一點的問題。
但一個圖騰聖師主動幫你的忙,你還想什麼呢?
但或許還是相信了友情和人性,孔維泗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麼,就有勞林教授了。”
“本就是朋友,按說我還是宰予在學校裡的老師,理所應當。”林教授取出了圖騰筆,秦堯將孔宰予的心口部位露出來。
繪製當然非常簡單,對於現在的林教授來說沒任何難度,但是產生的效果卻比當初給秦堯繪製的時候更好,畢竟林教授的實力提升太多了。
當然孔維泗也是見多識廣的高手,一眼看出林教授那手段果然名不虛傳。
而後孔維泗單手搭在了孔宰予的脈搏,又將手掌貼在了孔宰予的腦門上,沉靜地點了點頭:“魂魄果然穩定了很多,也強壯了很多,多謝林教授。”
林教授勉強勾起嘴角笑了笑,意思是大家都不要再說了,再說見外。
此時秦堯來到了酒店大廳的角落裡,找到了倚着牆還在繼續喝的朱雲從。
秦堯也挺自責,雖然大家的事情都是聖教方面先做的:“對不起了老朱,沒少給你的婚禮添了亂。”
朱雲從無力地擡起醉醺醺的眼皮,瞥了他一眼之後,踉踉蹌蹌的起身。沒有理會他,轉身向後面那間婚房走去。這間婚房也是這酒店的最高級套房,今天被裝扮成了他的洞房。
秦堯試圖去扶他,但卻被朱雲從一甩膀子給甩開了,看得出朱雲從神煩。不過他也喝得有點多,並未拒絕秦堯從後面陪同。
林教授也不便跟着,只有白加黑變小之後跟上來撲到了秦堯的懷裡。現在教尊都瘋了,也沒必要避嫌了。
走到後面那間婚房旁邊,秦堯眼皮子微微一跳,發現一道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逝,從那間洞房跑到了聖教總部的方向。
很熟悉的身影,正是此前誘使秦堯去聖教總部的那個。
玄鸞?新娘子?
懷裡的白加黑也馬上用意念說:“老大,就是她!”
當初沒有聞到氣味,是因爲教尊以大威能將之屏蔽。現在不一樣了,白加黑的小鼻子聞得準準的。
秦堯頓時好奇了——玄鸞究竟怎麼了?按說應該聽到了外面打打殺殺的聲音——雖然總體時間其實持續不是很長,但也應該出來看看吧?現在倒好,朱雲從都回來了,她自己卻一閃身去聖教總部那邊了?
可就在秦堯懷疑的時候,洞房的那扇古式木門緩緩打開,一身紅色婚禮服的高個兒女子出現在門口。氣質清麗脫俗,只是容貌顯得有點大,大約像是三十五六歲的樣子。當然,這比大家想象之中年輕一些。因爲當初從天魔殿裡損失二十年壽元出來,本該顯得是四十五歲以上的容貌纔對。
當然,也或許是因爲新婚當日化妝比較仔細。
新娘子,玄鸞!
秦堯一瞬間有點愣住了。
玄鸞既然在這裡,那剛纔溜走的那位大紅衣服的是誰呢?搞錯了?
這時候白加黑也有點錯愕,隨後說:“老大,味道不對。現在新娘子身上有脂粉味,原來那個沒有。”
這倒也是。
而且秦堯仔細想想,再對比眼前這個玄鸞,發現當初在監控鏡頭上看到的那個女人似乎更上年紀一點。現在看來,監控鏡頭上的女人更像是剛纔離去的紅衣女人,而不是玄鸞。
但是,玄鸞又肯定逃不脫關係。要不然剛纔明明經歷那麼激烈的戰鬥,教尊和王大先生都拼死一搏了,紅衣女人竟然來到了玄鸞的洞房這邊,而且玄鸞也沒到前面看看老公一眼,這不很弔詭嗎。
此時玄鸞急匆匆走到跟前扶住了朱雲從,但朱雲從卻醉醺醺地彷彿什麼都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問。玄鸞有點遲疑地看了看秦堯,沒說話,只是輕輕抱怨一聲喝得怎麼這麼多,就把朱雲從扶回洞房裡面的牀上。
秦堯站在這裡有點小小的尷尬,畢竟跟着進人家的洞房顯然不太合適,更何況男主人還喝醉了。但就在這時候,玄鸞或許看到朱雲從雖醉但是身體無恙(真裔高手哪能被兩瓶酒給傷了),於是又走了出來。
和秦堯面對面,大家也算老朋友了。一起進入天魔殿,在裡面歷經了不少的磨難。雖然出來之後沒再見面,但朋友關係還在。
“聽孔維泗大人那聲命令,似乎……教尊大人和王大先生都不行了?”
能以這麼平靜的語氣說出這種驚天之變,秦堯也挺佩服她的淡定。“是的,但我也不是來說這些的。今天打攪了你們的婚禮,有我的責任,向你賠個不是。”
玄鸞冷笑:“哪是一兩個人的責任呢?從婚禮確定在這裡舉辦的那一刻,這場婚禮就註定成了颱風的風眼。多少人都盯着它,都想利用它做點事兒,完成各自不同的目的。”
秦堯語塞,心道這大妞兒還真明白事理。
玄鸞有點傷感地說:“甚至我們倆連放棄舉辦的權力都沒有,這就是一場註定必須舉報的婚禮,也可以說就是一場鴻門宴。所以開始之前雲從勸你不要來,但你非要來,那一刻他也就知道,你本身不僅僅是獵物,同時也是獵人,所以他也就不勸了。”
這時候,秦堯連道歉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當然你也不用自責。”玄鸞說,“鴻門宴是聖教擺的,而你只是憑實力反殺而火中取栗罷了。甚至一開始就是爲了釣你上鉤,只不過你胃口大,將魚餌吃了不算,還把釣魚的給拉下了水。”
好吧,你看得很明白。
玄鸞:“當然我也是剛剛纔把事情全弄明白,此前也只是知道個大概。而且當我知道你因爲跟蹤而到聖教總部大戰一場的時候,才清楚這個圈套是別人給你畫的。所以,你在今天這件事的責任也不大。”
秦堯點了點頭:“這麼說,你知道我在跟蹤誰了。”
玄鸞:“憑你的實力,難道看不到剛纔從這裡走出去的那道身影?”
真是爽快,快人快語。
“到底是誰?”
玄鸞沉默了兩秒鐘,最終卻答非所問:“秦堯,教尊瘋了、王大先生隕落了,孟德宣和顏晴跌倒了,朱賑豪和曾德容死了,這聖教都已經大變天了。說它沒倒下吧,但其實和改朝換代也差不多,大勢都已經這樣,有些小事還有必要繼續刨根問底嗎?”
聖教都這樣了,教尊都死了,你還調查什麼載魂雀、鎖魂鈴?
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秦堯想了想,點了點頭:“好的。那我先告辭了,請照顧好雲從兄,改日再單請你們夫婦,當面賠罪。”
玄鸞點頭示意算是送客。
直至秦堯走到了門口,猶豫了這麼幾秒鐘的玄鸞才似乎想明白了,又或者擔心秦堯嘴上答應、而私下繼續調查,於是嘆口氣說:“秦堯,其實我母親也在聖教工作的。”
說完玄鸞轉身回到了洞房裡,輕輕關上了房門。
秦堯怔了怔,想了想剛纔那紅衣身影,以及和玄鸞很相似、卻又好似更老一些的體態,頓默了一秒鐘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