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草對此也同樣沒有異議,每日依舊做着自己該做的事,只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新來的婢女只有十三四歲,倒也十分的懂規矩,沒有因爲自己是皇上親自帶來的人而驕縱。
她說讓霍承歡給她賜名,這本是很正常的事,可霍承歡覺得自己既不是人家父母,又不是人家長姐,實在沒有權利替人家重新命名。便問:“你原來叫什麼名字?”
小婢女怯生生道:“奴婢自幼是孤兒,沒有名字。”
霍承歡明白了,沉思了會,溫柔道:“名字本該父母所賜,但你既然無父無母,本宮便暫且喚你小無吧!”
小無聞言一笑,磕頭謝過。
這日陽光依舊燦爛,霍承歡依舊斜躺於貴妃椅上,在院中懶洋洋的曬着太陽。不知不覺的,竟睡着了過去。
小無知道霍承歡有體寒之症,細心的拿了一件披風替她蓋着。
楚墨殤來時,霍承歡睡的正香,院中的婢女正欲行禮問安,他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下去。
霍承歡不知道他來了,即便知道也不會與他多言什麼。
他靜靜的看了會霍承歡,夕陽西落,橘黃色的餘暉灑在她平靜的面頰上,令她英氣的眉眼顯得柔和了幾分。
霍承歡睡着的時候,像個惹人憐惜的孩子。
他將她輕輕捲入懷中,雖然已過寒冬,但她如今身子弱,還是小心一些爲好。入了內室,他又輕輕的將她放置軟榻上,替她掖好被角。
他近日有些忙,邊關連連告急,沒有多餘的時間陪着她。可她今日安靜,沒有夢魘,也沒有驚醒,他突然就想這樣一直看着她,感覺那巴掌大小的臉怎麼看都不覺得膩。
小無進來之時,就剛好看到楚墨殤對着她們娘娘神情眷戀的樣子。
她覺得她們娘娘該是幸福的纔對,可是她從未見娘娘展開過笑顏。她實在不懂,卻也不敢輕易去打探主子過去的事。
小無進來,打亂了楚墨殤的思緒。他輕輕一嘆,只道讓她好生照顧娘娘。
小無只是懵懂的頷首。覺得娘娘已經被她們照顧的很好了,雖然看似孱弱,眼底卻從來沒有抑鬱不振的樣子。
楚墨殤一走,霍承歡便睜開眼睛了。
小無嚇了一跳,還以爲霍承歡是在裝睡。
“娘娘,您醒了?這是內務府新貢的幾匹錦緞,小無覺得花色不錯,便替娘娘選了幾匹。”
霍承歡平時對她們這些宮婢都不錯,小無已經能夠大膽的替霍承歡做一些主了。
霍承歡看了一眼,不得不說,小無的眼光不錯,至少那些清新素雅的花色,是她喜歡的。
“那便放着吧!”依舊是淡淡的語氣。而後一想,又覺得有些奇怪。“進貢錦緞的月份還早了些,今年又逢戰亂,怎麼還提前送來了?”
“奴婢聽說,是婉貴妃早就急着向內務府要錦緞做衣裳了。奴婢怕婉貴妃提前將上好的錦緞都選了去,所以就……”小無低着頭,生怕霍承歡會責怪她多事。
霍承歡沉默了會,才所有所思道:“你去喚夏草前來吧!”
小無鬆了一口氣,原本以爲娘娘會責怪她多生事端的。
夏草走近,她近日彷彿消瘦了些,神色也不似往常那般清明瞭。
霍承歡嘆氣,夏草這些年對她如何,她心裡是明白的。只是她一想到她的欺瞞,她便不由想到那個人對她欺騙和背叛,便也不由的對她冷淡起來。
“不知娘娘喚奴婢前來,所爲何事?”夏草問。
“宮外最近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林婉也不會這麼急着傳遞消息給她。
夏草面色微驚,而後又猶豫了起來。
“怎麼?你到現在還沒想清楚自己到底該忠於誰嗎?還是說,你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
夏草眉目微蹙,手指不由的緊了緊。嘆氣道:“回娘娘,邊關確實是發生了大事。”
……
此時還未下朝,霍承歡只能先去御書房等着。
她明明知道他每日都會去昭陽宮,可她還是半分都等不了。邊關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他竟瞞她瞞的密不透風,果然是依照太醫的吩咐,安心養胎。
她沒有等來楚墨殤,倒是先等到了林婉。
林婉比她先懷孕,肚子以顯孕兆,不過依然美豔動人,風韻猶存。
林婉款款而來,臉上一如既往的帶着別有深意的笑容。行至霍承歡身前,朝她虛情假意的盈盈一拜。“妾身拜見皇后娘娘,願娘娘鳳體安康。”
霍承歡不想理會林婉,她才相信她有這麼好心,千辛萬苦的將她騙出來,只怕是另有目的吧!
霍承歡不予理會,林婉也不惱,依舊是笑臉盈盈的模樣。可是再如何的僞裝,她眼底的那抹精光是逃不過霍承歡眼睛的。
她的孩子已經四個月了,血夢說,她已經盡力了,再保下去,只怕連大人的命也會跟着陪進去。
林婉還不想死,更沒有想過要爲了肚子裡的這塊肉而死。因爲從一開始,這塊肉就是她的籌碼。
霍家倒了,霍承歡恩寵更甚,她已經沒有辦法再打倒霍承歡,也已經沒有了必要。而現在她唯一的任務便是幫助百里焓盜取邊關的防陣圖,便能重獲自由之身。
她能感覺到,楚墨殤已經開始懷疑她了,所以在這之前,她必須再次得到他的信認。
霍承歡傷了他的心,那幾日他日日醉臥在她的玉粹宮。
她與林真狼狽爲奸,有孕後,即便楚墨殤對她冷淡,但也會因此對她疏於防範,她纔有機會盜取她想要的東西。而且她也正好需要一個孩子,一個在楚墨殤死後,唯一能夠名正言順的繼承他皇位的孩子。
可她沒想到自己已經不能再有孕了,即便有也生不出來。她與林真的期望同時破碎,所以她只能讓這個孩子死有所值,也算是替她報仇了。
楚墨殤能護的了霍承歡一次兩次,卻不可能一直護的住。如今邊關戰事告急,若再引起內亂,楚墨殤無疑是內憂外患,也更加顧忌不上她的動作了。
霍承歡待在昭陽宮,她永遠沒有機會下手,她也不敢再輕易的去找她了。上一次的教訓,令她至今記憶猶新。所以她設了一計,讓頭腦簡單的小無引起了霍承歡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