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的人依然閉着眼睛,依然安靜,但是臉的潮紅已經不見,英俊的五官,皆蒼白的透明,身體的那些監測儀器也以及點滴都已經完全的撤掉,一個不剩。
秦淺站在牀邊,沒了呼吸,沒了聲音,擡起尚能控制的雙手,顫抖着尋到他被子下面的大手,不再滾燙灼熱,那樣的冰涼,他沒了溫度。
那一刻,她像是一下被雷擊,又像是被剝離了靈魂,被嚇得,心痛的,已經不會哭。
呆滯了好幾秒,才鼓起勇氣擡起顫抖的手指去探他的鼻息,距離一點點接近他的臉,手指卻僵住不敢往前,秦淺緊張害怕的心跳都幾乎停止,生怕他的口鼻之間,再沒有一絲溫熱的氣息。
在她感覺自己已經瀕臨崩潰的時候,門咔嗒一聲打開,身後傳來霍南城的聲音,
“秦淺,你醒了?”
秦淺胳膊一僵,立刻收回手臂,木訥轉身,聲音頹靡了無生氣,
“老師……浩辰他……”
霍南城知道她被監測儀的事嚇到了,於是笑着道:
“之前是機器出現了一點故障,浩辰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燒也已經退了,只要再撐過最後這三個小時,估計徹底沒事了。”
幾乎是未加思考的,他便替冷亦涵做了隱瞞。
聽到他的話,秦淺才一口氣緩過來,淚珠也噼裡啪啦落下,哽咽着道:
“剛剛我看到儀器都撤了,他的手也像冰塊一樣,我還以爲……”
霍南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哭的跟淚人一樣,道:
“你以爲什麼?以爲他死了?省省你那些金豆子吧,這活閻王要是這麼羽化飛昇還不得天地變色!”
“老師!”
秦淺沒心情跟他開玩笑。
霍南城聳聳肩不再說:
“好吧,別這麼緊張,他已經差不多一天兩夜滴水未盡,身體裡沒有東西提供熱量,再加大量的藥液輸進血管,手怎麼會不涼?”
他說着擔憂的看了看秦淺,
“你也是醫生,這五年,難道連最基本的醫學常識都荒廢了?”
秦淺不好意思的勾了下脣角,終是笑不出來,她不是荒廢了醫術,而是關心則亂,剛剛看到冷浩辰那種狀態,她整個人都跟着死了一半,哪裡還會去考慮那些現實的專業知識。
霍南城說完將一個輸液瓶掛在架子,插好輸液管,然後將針頭遞到秦淺的跟前,
“這瓶是營養液,我已經累的眼睛都穿花了,你來親自給他扎吧!”
秦淺看了看那鋒利的針頭,咬了咬嘴脣,沒有接,吞吞吐吐道:
“老師,我……”
霍南城皺眉,
“怎麼?連扎針都不會了?”
他說着嘆氣又搖頭,從被子里拉出冷浩辰的手,邊給他打針邊道:
“醫術退步到這種程度,以後到外面千萬別說你是我的學生,我可丟不起那個臉。”
秦淺被他說的笑了,她哪裡會連針都扎不,只是不想親手將那冰冷銳利的針頭刺進他的血管,她會心疼。
明明已經確定眼前的人沒有危險了,可是眼淚還是莫名其妙的停不下來,她安靜的守在牀邊,摸他手的動作都小心翼翼。
真到此刻境地,諸事拋開,惟願他能撐過去,快點醒來,恢復健康,深深愛着他,他活着,只要他活着,什麼都重要。